“行了行了!別囉嗦了!”打眼打斷女人的話,又問道:“那天,我從你那兒走的時候幾點了,你還記得嗎?”
“這個我記得!”女人這次沒有說廢話:“當時都十二點多了,老孃被你整的兩條腿都是疼的,剛睡着,你卻起榻說要走,還說什麼你們社團的鳥規定,那段時間不能在外邊過夜……”
“噓……”打眼如釋重負的喘了一口氣,對着電話道:“夠了!別說了!沒事兒了,晚上洗白白等我,我獎勵你!”
話說完,掛斷電話。
繼而,打眼一邊將手機放進口袋,一邊衝着許彪道:“彪哥,這樣證明信不信?”
“信!”許彪果斷答道。
這次聚會開席之前抓內奸的事兒,除了他之外就只有郝浪知道,而且之前對打眼,毛孩以及羅五和茶壺蓋兒四人的排查也是秘密進行的,他們自己在今天上臺之前,不可能知道自己是內奸嫌疑人。
也正是因爲這樣,他們也不可能提前爲自己找好證人,證明自己七月二十八號那晚的行動。
“下一個誰來說?”
許彪冷冷的眼光從剩下的三個人身上掠過。
“我!我來說!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歪,心裡也沒有鬼!”
跳出來的是毛孩,他和打眼一樣,屬於許彪的手下。
臺上臺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在了毛孩身上。
“我那晚上賭博去了!九點多出去的,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纔回耀富汽修廠!”
毛孩,說話和他人長的一樣利索,寸頭,長臉,瘦高身條,乾乾淨淨,就是果露在短袖T恤外的胳膊上長滿了體毛,比一般人要多的多,有點兒像是白種人,又黑又濃。
“到哪兒賭博了?和誰賭博?怎麼證明?”
許彪毫不客氣的追問。
“在‘雲升賓館’的312房間,和我中學時的幾個同學打麻將,是他們打電話給我,我纔去的,你等等,我也像打眼一樣,打電話證明!”
一邊說,毛孩一邊掏出了電話,撥了一個號碼之後按下了免提鍵。
悅耳的彩鈴聲響了一會兒,一個甕聲甕氣又帶點兒重鼻音的聲音響起:“毛孩?怎麼?今晚約我打牌呀?嘿嘿,上次贏你的錢我都還沒有花完……”
聽口氣,對方很得瑟。
“剛子,別特麼的得瑟,我的錢不過就是在你手裡暖幾天,遲早讓你吐出來!你聽着,我問你,前幾天咱們打牌那天,是幾號來着?”
毛孩對着電話道。
電話裡出現短暫的沉靜,差不多一兩秒鐘之後對方的聲音又傳了出來:“你問這幹什麼?那應該是……讓我想想哈,呃,對了上個星期一,我記得最清楚了,那天我敲了一筆竹槓,發了點兒小財,晚上就喊你跟華子幾個打牌了,嘿嘿,運氣好了門板都擋不住,結果又贏了……”
“咱們幾點開始幾點結束的?”毛孩打斷了對方樂呵呵的話,直接了當的問道。
對方再次愣了幾秒,之後道:“毛孩,你沒事兒吧?你是失憶了還是遇見啥事兒了?”
“別廢話!我這邊兒有點
兒事,需要求證以下那晚的行蹤,你實話實話就是了!”
毛孩衝着手裡的手機嚷嚷。
“呃,求證行蹤……”大概對方那廝沒琢磨出來什麼門道,於是按照毛孩說的實話實話:“那晚上牌局開始的時候就快十點了,然後打到天亮結束的。呃,需要我再告訴你一下輸贏結果嗎……
“沒事兒了,就這樣吧!”
毛孩打斷對方的話,伸手按下掛斷鍵。
許彪掏出手機,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划動了幾下:“兄弟們可以查一下,上個星期一,正好就是七月二十八號!行了,毛孩你的嫌疑解除了!”
他的眼光看向剩下的兩位嫌疑人:羅五和茶壺蓋。
這兩人都是杜四的手下。
不等許彪開口問,茶壺蓋自己走上前將七月二十八號那晚的行蹤說了出來,他的行蹤和打眼比起來更香灩——他去了他小姨子家,理由是小姨子剛離婚,需要有個男人去安慰。
時間是一夜,也就是說他是第二天上午纔回到隱身之地。
同樣,他也不得不採用了打電話給小姨子的方式來證明自己所說屬實。
臺下,郝浪的眼光定在了最後一個嫌疑人,而且此時看來,嫌疑越來越重的羅五身上。
羅五看上去還算比較蛋定,只是郝浪眼尖,一眼發現他的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此時,大廳裡幾個空調都在同時吹着冷風,一點兒也不會感覺到熱。
羅五額頭上的汗珠,幾乎已經出賣了他內心的糾結。
“羅五!該你了!”許彪冷冷喊道。
“我,我那晚上就是去了‘鬆骨堂’浴池,先洗了個澡,然後找了個‘公關’,我倆先辦事兒,然後一覺就睡到天亮了!”
他微微擡頭去看許彪,隨即飛快的又低下頭去:“只是,我這個不能像他們那樣打電話證實呀,因爲我,我不知道那個公關的電話!”
“呃?那就是說,你的行蹤沒有人能證明?羅五,你可想清楚了,我剛纔說過一遍了,只要是不能證明行蹤的,那就是內奸!”
許彪的語氣更冷,眼神就像是一把劍,逼得羅五不敢和他對視。
“彪哥!我雖然不能證明行蹤,但我說的都是真話!你總不能因爲我這特殊情況,不能證實而誣陷我就是內奸吧?這樣對我不公平!”
他似乎是鼓足了勇氣,突然擡頭對許彪道。
事實上,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不光是許彪,連臺下那一百多個平西會的成員差不多都在心中將羅五的嫌疑加重。
“不公平!沒有證據證明人家是內奸的情況下就給人家定個內奸的罪名,這確實不公平!”
郝浪在位置上站了起來,衝着許彪說道。
“老大,可是前面三人都能證明自己的行蹤,就這小子他……”
郝浪揮手將許彪的話打斷:“他是不能證明,但咱們現在也不能就因爲這個確定他就是內奸吧?羅五不是說了嘛,他在‘鬆骨堂’洗浴中心睡了一個公關,這屬於一夜野鴛鴦,早上起榻各奔東西,你讓他到哪兒去找那個公關的電話?”
郝浪的話,
不但是許彪迷惑,就連大廳裡那一百多號平西會的混混這會兒都迷惑了。
這不是明顯的爲羅五開脫嗎?
郝浪是社團話事人,他替羅五開脫,這不是明擺着偏袒他?
就連羅五這會兒都來勁了,衝着許彪嚷嚷:“彪哥,聽見了吧?老大都這麼說!老大是最公平的了,我雖然找不到人來證實我那晚上的行蹤,但你也不能就憑着這個認定我是內奸吧?”
許彪發愣,鬧不清郝浪是怎麼想的。這個社團老大,經常會有各種奇思怪想,他的腦泡應該和尋常人不太一樣。
“你特麼的站好了!”許彪衝着羅五吼了一聲,眼光看向郝浪。
郝浪卻沒有看他,而是看着羅五,突然,他使勁兒用手拍了一下腦門子:“羅五兄弟,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但是,你剛纔怎麼說來着,我是最公正的對吧?”
羅五慌忙點頭:“老大最公正!”
事實上,連他自己這會兒都沒有搞清楚,郝浪是哪根筋抽風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好!那我就要公正的做!之前,他們三個都找到了證人證實行蹤,所以我覺得你還是證實一下的好。呃,證人嘛,你剛纔說是個野鴛鴦,找不到了,我突然想到,你不是說你在‘鬆骨堂’洗浴中心找的那個野鴛鴦嗎?這個容易,派幾個弟兄過去,讓那些野鴛鴦都站出來,你去看看到底是哪一個,找出來了,讓她證明一下,那晚上她一直和你睡着!”
說着話,郝浪還走上臺去,親暱的拍着羅五的肩膀,似乎他真的爲證明羅五的清白而想了一個好辦法。
羅五的臉刷的一下變得像是一張白紙。
許彪在一旁看着,突然明白了郝浪的意思:“對,還是老大腦子好使!羅五,那咱們就按照老大說的辦吧!‘鬆骨堂’對吧?我記得應該在中山路吧?還好,現在屬於咱們社團的地盤,我馬上叫幾個弟兄和你一起去找那個野鴛鴦……”
話沒說完,羅五突然雙腿一彎“啪”的一下跪在了郝浪面前:“老大,老大!我說我說!那晚上我沒有去‘鬆骨堂’,我,我去了‘任逍遙迪廳……
肥婆站了起來:“‘任逍遙’迪廳?那正是小不點的地盤兒。我聽說,那天晚上,內奸就是在那個迪廳裡被小不點兒的手下認出是平西會的人,最後抓到了保安室裡拷打……”
“特麼的,弄了半天,你就是內奸,害的老子在這兒找老半天,你還特麼的跟老子兜圈子,說什麼睡的野鴛鴦,去尼瑪的!”
許彪上前一步,一腳踹在了羅五的右肩頭,羅五的身體向後仰去,“噗通”一聲,仰倒在地。
臺下,羣情激奮。
“瑪的,他個王八蛋出賣了社團和兄弟們!必須按照社團規矩來辦!”
“狗曰的,弄死他!”
“出賣弟兄者死!出賣社團利益者死!老大,絕對不能輕饒了他!”
……
“老大,老大救我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才二十歲!我家裡還有老爸老媽,老大救我呀!”
羅五忽然從地上爬了起來,雙膝跪地,向着郝浪跪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