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棟供僧侶們休息的建築錯落有致的散佈在這如畫一般的妙境中,體現着一種精妙絕倫的佈局,讓人看上去,只覺得這每一棟屋舍都和這周圍的環境完美無暇的契合在一起,幾乎分不清彼此。天人合一,正是佛家追求的至境。單從這後堂的佈置上,就可以看的出來,這座古剎歷經千年風雨而不倒,迄今爲止,依然香火鼎盛,並不是沒有道理的。一路走着,一路感嘆着,衆人似乎已經忘卻了他們這次來的真正目的了。
在一棟精緻的屋舍前,一個白鬚白眉,慈眉善目的老僧,身披赤紅袈裟,靜靜的站在門前等着衆人。刀疤心神一動,急步走了過去,高宣佛號,說道“金禪主持,您佛法高深,平日裡輕易不肯見人,今天竟然勞您出門相迎,真是讓我們受寵若驚了!”金禪主持一看就是難得一見的真正得到高僧,就站在你眼前,可是你總覺得他離你還很遠。可當你覺得他離你很遠的時候,他卻彷彿和你融爲一體了。這奇怪的感覺讓刀疤的心裡直爲金禪精深的佛法修爲而敬佩不已。
金禪低聲宣了一聲佛號,這一聲出自金禪之口的佛號,決然不像刀疤所宣,純粹是爲了和和尚搭訕的‘接頭暗號’。這一聲佛號裡就好像是宣在了衆人的心裡,讓人不由得就會心中一暖,只覺得這一聲佛號裡,飽含着對世人的憐憫,滿含着無窮的智慧。刀疤忽然覺得,在這樣一位佛法精深的高僧面前,宣佛號,簡直就是對佛祖的一種褻瀆,臉上一陣火辣辣的滾燙,心裡倍感羞愧。“老衲等各位很長時間了。你們要找的人如今就在我身後的這間屋舍裡。有緣人讓我辦的事情我已經辦妥了,諸位,你們請進吧!”金禪單手豎於胸前,單手執着一串晶瑩剔透的佛珠,緩緩的說道。“有緣人?什麼有緣人?”龍靈兒下意識的問道。金禪看看她,笑了笑說道“有緣人就是有緣之人,有福之人,有道之人,有德之人。”金禪說了一連串的有什麼之人,讓龍靈兒聽的稀裡糊塗,心裡喃喃的說道“有緣之人?我看你分明是有病之人!”
“貧僧無病,貧僧無垢……”金禪好像是看透了龍靈兒的心思,悠悠的說道。龍靈兒有些惱怒的對金禪喝道“你無恥!你竟然偷窺我的心?……”後來又覺得這有些匪夷所思,自己都覺得說不通,不由得住了嘴,沒了脾氣。讀心術一直都是佛家的大神通,如果不是這樣,佛祖怎麼知道他的弟子是誠心實意的要修行佛法,而不是打着修佛的旗號胡作非爲?刀疤可不想因爲龍靈兒而得罪了這位德高望重的高僧,急忙衝龍靈兒喝道“夠了,你們不是急着見董菲菲嗎?她就在裡面,難道還要大師親自送你們進去?”
提起董菲菲,衆人立即回過神兒來,一起衝勁了禪房。這間禪房由一條絲簾一分爲二,一爲客廳,茶几椅凳,一應俱全,還有幾件古色古香的古董,將整個房間點綴的安詳古樸,精緻優雅,簡單中而處處透着大智慧,外表的樸素中蓄滿了內在的華美。預示着這個房屋的主人,也許物質上並不富有,但是靈魂上卻是無比充實。龍靈兒和周晴,張霞,急不可待的拉開了那道薄薄的絲簾,簾子後面是一間小小的臥室,一張牀榻靜靜的躺在房間的靠窗處,在牀榻之上,靜靜的躺着董菲菲,此時好像是睡着了,呼吸均勻,臉色還有些暈紅。
“菲菲!”看到董菲菲,衆人提着的心終於是落了地。龍靈兒和周晴急忙走了過來,推了她幾把。董菲菲的眼皮抖動了幾下,隨後緩緩的睜開,坐起身來,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滿是庸懶舒爽的說道“這一覺睡的好舒服啊!”清醒過來後,董菲菲立即一陣東張西望,目光直接忽略了近在眼前的龍靈兒,周晴等人,急切的尋找着什麼。龍靈兒見狀有些不滿的說道“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傢伙,我們找她找的那麼辛苦,她倒好,躲=在這裡睡覺!”
董菲菲似乎沒有找到她想要找的東西,臉上開始流露出一種焦急,不安。周晴一驚,拉住她的手,讓她注意到自己,問道“菲菲,你在找什麼?”董菲菲喃喃的說道“找強哥啊,他怎麼不在了,怎麼不在了?”看到董菲菲那惶急的神情,周晴和龍靈兒的心裡都是一酸,周晴抱住董菲菲輕聲說道“冷靜點兒,菲菲!冷靜點兒,雖然大家都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可是強哥他真的是已經離開我們了。現在他也許正在天上看着我們,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麼傷心,難過,看到你這樣,他會擔心的……”
董菲菲奮力掙扎出周晴的懷抱,急切的說道“你們以爲我是神智不清嗎?不是的,強哥他真的沒有死!是他救了我,他的懷抱是那樣的溫暖,被他抱過一次,我就再也不會忘記那種感覺。沒錯兒,在我跳下斷崖的時候,是強哥抱住了我!他還沒死,你們聽明白了嗎,他沒有死!”“跳崖!?”董菲菲的話讓衆人吃了一驚,龍靈兒吶吶的說道“菲菲,你……你去跳過斷崖?”
董菲菲搖搖頭說道“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關鍵是要找到張強,是他救了我,他還沒死!”董菲菲的話讓衆人心中一振,刀疤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要是真的被董菲菲這樣鬧下去,張強假死的真相一定會被揭開。於是咳嗽了一聲,冷冷的說道“董菲菲,你又在胡言亂語,蠱惑人心了?”董菲菲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刀疤,絲毫也不害怕刀疤眼中那狂亂的殺意,振聲說道“胡言亂語,蠱惑人心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刀疤的臉色一冷,怒視着董菲菲喝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董菲菲篤定的說道“其實你二月知道張強根本就沒有死。你舉辦這樣一個盛大的葬禮就是爲了讓我們相信張強已經不在人世了。如果張強真的死了,你爲什麼不讓我們靠近棺材?因爲棺材裡根本就沒有張強,對嗎?”龍靈兒步步緊逼,越說越是肯定,讓周晴和龍靈兒他們的心也跟着亂了起來,一雙雙妙目齊刷刷的看向了刀疤。刀疤咬了咬牙,冷冷的說道“我看你是瘋了,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刀疤這無疑是理屈詞窮的表現,現在龍靈兒和周晴,張霞他們也開始懷疑了,衆人一齊將刀疤圍住,周晴瞪着刀疤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問道“跟我們說實話,不要騙我們。張強他到底是真死還是假死?”刀疤是何等的人物,豈會被幾個女人所震懾。冷冷的笑道“真是笑話,你們剛參加過強哥的葬禮,竟然會問我這樣可笑的問題?天下之大,哪裡有人會爲活人舉辦葬禮!你們見過嗎?”衆人不由得被報靶說的愣了一愣,刀疤繼續說道“再說,在電視上你們也看到了,強哥親自開槍向自己射擊,那是真槍可不是假槍!就連醫生也親自判定強哥是的的確確死了,你們還有什麼可懷疑的?”
刀疤的話讓衆人的心裡一悲,張強開槍自殺的那一幕,她們是親眼看到的,無可爭議,周晴和龍靈兒,張霞沉默了下去。董菲菲見狀急聲說道“周晴,靈兒,霞姐,你們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敢用我的生命發誓,救我的人就是張強,不會錯的!”周晴將董菲菲抱在懷裡,輕聲安慰道“好了好了,菲菲,我們都知道你很難過,我們大家也是一樣,張強真的已經死了,你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好嗎?”
董菲菲痛苦不已的搖頭將周晴推開,大大的眼睛泣血也似的看向兩衆人,說道“你們……你們都不相信我!好,我就證明給你們看。我再跳一次斷崖,我知道張強一定會來救我的!”說完,董菲菲瘋也似的向門外衝去。衆人聽了,心中狂驚,急忙追了過去。眼看着董菲菲就要衝出古剎了,猛聽的一聲“阿彌託佛!”奔跑在前面的董菲菲就好像是被人施展了催眠術似的,一下子定在了當場,周晴快跑幾步,一把將她死死的抱在懷裡,忍不住斥責道“菲菲,你瘋了嗎?那斷崖能說跳就跳嗎?”
董菲菲使勁兒的掙扎着,可是她的渾身上下就好像是被一條看不見的繩索給捆住了似的,任憑她如何掙扎也是無用。金禪緩步走了過來,對董菲菲說道“這位女施主,亡者已以,西去菩提,自由佛光降瑞,女施主又何必過於執着。萬般皆有緣,若是有緣,又何必執拗於今生今世?”“大師,你佛法高深,定然知道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對嗎?你快告訴他們,張強真的沒有死,他就在這附近!”說完,董菲菲仰頭對着虛空喊道“張強,你出來啊!我知道我錯了,你出來吧!……”
任憑董菲菲喊破了喉嚨,周圍依舊是靜悄悄的沒有絲毫的聲響,看到董菲菲痛苦不已的模樣,張秀梅心中倍感不忍,好想當着大家的面兒,把張強假死的事情說出來,卻被刀疤死死的攔住。金禪宣了一聲佛號,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臉上充滿了仁慈和關愛。董菲菲喊了一會兒,忽然收聲看向金禪問道“如果不是張強的話,那當時救我的人是誰?又是誰將我送到了這裡來?”
金禪皺了皺眉頭,說道“貧僧已經說過,送你來的是有緣之人。”“大師,出家人不打誑語!你何必要欺騙小女子?”董菲菲有些幽怨的看着金禪說道。金禪苦笑一聲說道“貧僧並沒有打誑語,貧僧只是親口答應了那人,不將他的來歷告訴任何一個人,所以……所以,對不住女施主了!”“你不要再騙我了,那個有緣之人就是張強對不對?”董菲菲不死心的追問道。
金禪說道“那位有緣之人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不是風華正茂的年輕人……”還沒等金禪的話說完,董菲菲的眼睛一亮,高聲說道“好像沒人告訴您張強是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吧?”董菲菲的話讓周晴和龍靈兒也是不由得心中一振,齊齊看向了金禪。董菲菲有些得意的看着金禪說道“大師,您都已經說漏嘴了,就不要再隱瞞我們了!就當是日行一善,求求您就告訴我們張強的下落吧!”
金禪面不改色,淡淡的說道“女施主生的花容月貌,能讓女施主如此傾心的自然不會是年過半百的老頭子,我只不過是隨口猜上一猜,看來我並沒有猜錯!”“你!……”董菲菲有些衝動,想要把金禪的禿頭給敲爛!“那好,就算你說的有道理,現在我要見那個有緣之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向他行禮道謝,總是應該的吧?”金禪無奈的說道“對不起,又要讓施主失望了,那位有緣之人如果肯見你的話,就不會不辭而別了。不過如果施主真的是對他感恩戴德,不妨每日在心中爲他乞福,求平安,如此足已。”
董菲菲面對金禪已經是徹底的沒招了,有些悲苦的輕聲低喃道“難道他就這麼討厭我?難道他再也不肯原諒我了?可是如果他不肯原諒我的話,又爲什麼要救我?爲什麼……”周晴輕輕的走過來,說道“菲菲,不管張強是不是真的死了,他都永遠活在我們的心裡,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