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最美】
“是，是她！？竟然，竟然是她！？不，不，不可能！她，她，她不可能在這裡，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看到眼前的女子，滿心震詫的楚陽，口中竟沒由來發出一陣神經質般的喃喃自語。
一張原本頗爲俊俏的臉，也從看到女子的那一刻起，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仿若川劇變臉似的，驚詫交加，悲喜不定，愛恨無常……
心情，最讓人捉摸不定的東西。??諸多情緒，彷彿約定好了似的，一股腦兒的衝入楚陽那狹窄的心房，愈演愈烈之下，饒是楚陽極力的剋制着自己的心情，可是依舊沒能掩蓋眼中那絲痛徹心扉，傷入骨髓的哀傷……
旁人對楚陽的反映並沒有感到任何異常之處，皆是想當然的認爲楚陽只不過是在看到如此驚豔的女子之後，太過驚訝罷了。??但其中卻有一個例外，那就是楚陽的妻子——秦蘭兒。
這倒不是說女人對美女的免疫能力較強。??其實當秦蘭兒看到眼前這個女子時，她心中的驚詫絲毫不亞於楚陽。??原因無他，皆因秦蘭兒曾經看到過眼前這位超凡出塵的女子。??而且，更讓秦蘭兒在意的是，她還是在楚陽那款手機上看到的。??當時她還曾嬉笑的追問過這個女子的身份，可是楚陽每次都是那句不鹹不淡，一成不變的老話——“她，嘁，不過是我的一個同鄉而已。??但是現在，她連同鄉都不配！”
“真的只是同鄉而已嗎？”看楚陽如此強烈地反映。??秦蘭兒心中忍不住一陣狐疑。??她是女人，是女人都會吃醋，可是吃醋歸吃醋。??深受封建禮教影響的秦蘭兒，絕對不會阻止楚陽納妾。??早在很久之前，秦蘭兒便已聲明，她的要求很簡單，只要讓她自己做正房即可。??雖然如此。??但是秦蘭兒卻知道，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深愛自己的楚陽，估計是不會納妾的。
……
來人是一位翩躚出塵的絕色女子，只見此女柳眉星目，烏髮雪膚，完美無瑕，晶瑩如玉地臉頰掩在一網透明的輕紗之下。??白裙齊身地她，盈盈行走間。??仿若那九天之上的仙女一般，高貴聖潔，不帶一絲人間煙火的氣息。
尤其是那雙澄澈清明，流光溢彩，噬魂魂魄的大眼睛，讓楚陽看到之後，整個身子竟然情不自禁的發出一陣震顫，嘴裡一個勁兒的喃喃着一些連秦蘭兒也聽不清楚的言語。
“相公。??你，你這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見楚陽地反映越來越糟糕，心繫楚陽的秦蘭兒立刻滿懷關切的關懷出聲。
聞言，楚陽猛然一震，旋即回過神來。??看到秦蘭兒那滿是焦急關切的俏臉後，百般滋味在心頭的楚陽。??牽強的擠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沒事。??只是，只是想到一些陳年往事罷了。??”
說着，楚陽忽然從懷中掏出鋼筆，在一張小紙片上刷刷的寫下了五個大字，隨即塞入了秦蘭兒手中。??“蘭兒，待會兒你只需將這紙字條給高尚，便可在這裡免費吃住一月。??相公忽然想起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就先走一步了。??”說着，楚陽也不等秦蘭兒答話。??立刻轉身。??逃也似地奔出了人流滾滾的狀元閣。
待楚陽慌慌張張的離去之後，秦蘭兒這纔打開手中的紙條。??一看之下，當即欣喜交加的驚呼出聲：“對上了！相公，相公對上來了！”
一呼之下，全場皆靜，衆人的目光立刻在第一時間匯聚在了秦蘭兒身上。
高尚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顯然是對秦蘭兒地驚叫很是不滿。??可是想到秦蘭兒的身份，他不得不和顏悅色，和聲和氣的上前詢問究竟。??“楚夫人，你，你這是……”
喜上心頭的秦蘭兒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失禮之舉，當下興高采烈的將手中的紙條遞給了高尚，不無得意的說道：“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高尚滿面苦笑的接過紙條，心道，這楚少爺行事標新立異也就罷了，沒想到這楚夫人竟然也是如此！我，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怎麼翩翩認識了他們小兩口！
雖然心中叫苦連連，可是他還是認真的看了一下楚陽留下地那張紙條，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高尚頓時便愣在當場！
“對上了！沒想到，沒想到真地對上了！”看着手中的紙條，高尚滿面呆滯地喃喃自語着。
見兩人均是一副驚訝的表情，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秦風大大方方的上前接過了紙條，一看之下，頓時朗笑出聲：“楚兄果然高才啊！煙鎖池塘柳，楚兄竟然對出了‘炮鎮海城樓’這樣對仗工整之佳句！秒！秒！秒啊！當真是妙不可言……”
秦風上來便對楚陽拍了一通馬屁，直拍到江郎才盡之時，才猛然發現，楚陽根本就沒有在場。
“這個……楚夫人，不知楚兄他……？”秦風略顯尷尬的上前問道。
“相公他……”想到楚陽方纔的樣子，秦蘭兒又忍不住一陣心疼。??“相公他突然想起田裡還有急事處理，所以就先行離去了。??”
“哦！”聽秦蘭兒如此道來，秦風也不在意，淡淡的應了一聲之後，隨即轉身參與到對聯的熱切討論之中。
……
“這位妹妹，不知能否賞光，上樓一敘呢？”就在心繫楚陽的秦蘭兒準備轉身離去之時，耳畔突然響起一個異常甜美的聲音。
聞聲回望，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高尚的師姐，那位仿若天仙般的女子。
儘管對方長得很美，但是兩人畢竟是第一次見面。??聽到對方的要求，秦蘭兒立刻提起了十二分地警惕。
見得此景，女子也不在意，淡淡一笑，柔聲道：“妹妹不必擔心，只是商討一下關於免費食宿的問題而已。??”
想到此次前來的初衷，雖然秦蘭兒心中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可最終還是抱着小楚凝，跟着對方上樓去了。
……
“像！簡直太像了！沒想到。??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如此相像之人！”城南一座荒丘的頂端，獨自一人，席地而坐的楚陽，口中叼着張老漢留下的旱菸。??雖然楚陽已經逃離了那個讓他渾身不爽的狀元閣，可此時地他依舊滿面不信的喃喃起來。
從剛纔對方看到自己後地反映，楚陽便能斷定，對方肯定不是他自己曾經認識的那個人。??兩人只不過是相貌極其相似而已。
饒是如此，這個女子的出現還是勾起了楚陽那不願憶起的回憶。
伴隨着嫋嫋升起的煙氣，楚陽那思緒萬千的大腦，更是情不自禁想到了穿越之前的那段時光……
XX農大之外，景色秀麗，春意盎然地雲彩山上，無疑是衆多癡男情女談情說愛的好去處，楚陽也不例外。??楚陽清楚的記得。??那在即將畢業的時候，他帶着他那位同村出來的女友，來到這個被譽爲“戀愛聖地”的雲彩山。
……
“月兒，下個星期我們就提前畢業了。??呵呵，終於可以回家了。??現在國家政策這麼支持農村事業，憑我們從農大的知識。??一定可以抓住這個機會，回家鄉幹一番驚天動地大事業！”楚陽目光熾熱的望向自己深愛地女人，無限嚮往的說道。
聞言，被叫做月兒的女人秀眉微微皺了一下，偷偷瞥了一眼心情亢奮的楚陽，張了張嘴，似有什麼難言之隱似的，欲言又止。
女人的表情當然沒有逃過楚陽地眼睛，他微微一笑：“月兒，怎麼了？優柔寡斷的。??這可不像你。??我們是什麼關係。??有什麼就直說嘛。??”楚陽也是奇怪，月兒最近這是怎麼了？臨近別業這段時間。??每當自己提到這個問題時，她都是這樣一副極不情願的樣子。
等了半晌，女人微微嘆了口氣，刻意的將目光移向別處，略顯吞吐道：“陽，我們，我們還是留在城市吧。??我，我覺得城市更適合我們發展。??不是有好幾個農業研究所想招納你嗎？還有，我，我也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我們在城市好好生活，努力賺錢，兩年就可以買上房子……”
“月兒，你，你說什麼？我這兩天興奮的失眠，耳朵不太好使。??我想，我應該是聽錯了吧？”楚陽擡手的打斷女友的話，撓着耳朵，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女友，打死他也不相信，同是從農村出來地月兒竟然會說出這種“大逆不道”地話。
“月兒，你，你說的是真地？你真的打算留在城裡？月兒！城裡有什麼好的，空氣污濁不堪，到處都是爾虞我詐，還有一些人，他們根本就打心眼裡看不起我們這些窮苦出身的農民。??當然，我說的只是一部分人……雖然如此，可是……”見女友堅定點了點頭之後，略顯驚詫的楚陽立刻開始了苦口婆心的勸說。
話到最後，見女友依舊不爲所動，楚陽心中倏然升起一股無名火。
“月兒，難道你忘了鄉親們供我們上大學時的艱難困苦嗎？難道你忘了自己踏上異鄉時立志報效農村的誓言嗎？難道你已經忘了自己是一個農民的孩子嗎！”楚陽越說越激奮，聲調也不知道跟着提高了多少度。??可是楚陽沒發現的是，他的每一聲質問，都會讓女友的臉色陰沉一分。
“夠了！”面色難看至極的月兒突然發出一聲厲喝。??“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別拉着我！我好不容易纔從那窮地方出來，打死我也不會去！”
“月兒，你……”一向口燦蓮花的楚陽一下愣住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如此美好的提議，卻遭到同是窮苦農村出身的女友，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絕。
或許長久地壓抑，真的能讓一個人改變。??月兒。??她已經變了，此時的她猶如忍無可忍的火山找到了宣泄口一般，將心中長久壓抑的想法全部爆發了。
只見她一副豁出去的樣子，猛地站起身來，衝着楚陽大喊道：“夠了！陽！我早就受夠了！爲什麼別人可以吃香的喝辣地，而我卻吃鹹菜饅頭？爲什麼別人穿金戴銀，而我卻只能穿劣質粗布衣服？……爲什麼？爲什麼！！？誰能告訴我這是爲什麼——！！！”她的聲音越說越大。??最後已經變成嘶聲力竭地吶喊。
爲什麼？是啊！這是爲什麼？誰能告訴她？誰能告訴她這是爲什麼？
站起身來的月兒宛如一隻抓狂的母老虎似的，手口並用。??張牙舞爪。??她遙望着華燈初上的城市，望着來往穿梭的各色汽車，望着不遠處那衣着光鮮，談情說愛的一對對戀人。??眼神中有羨慕，有嫉妒，也有渴望，但更多卻是那訴不完。??道不出地委屈。
不爭氣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沿着她那清秀的臉頰澀澀的滴落在青石地上。??半晌，她輕輕拭去臉上的淚水，苦澀一笑：“是，不可否認，鄉親們曾經捐錢供我上大學，他們對我有情，對我有恩。??我馮秋月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他們的大恩大德！可是。??可是……”
話未說完，淚水便再次模糊了雙眼，這次她沒有擦拭，任由淚水洶涌而出。??只見她秀拳緊攥，不甘心道：“可是，就算這樣又怎樣？難道。??難道這就要讓我拿自己的青春付給他們做回報嗎！？不！不行！我絕對不會同意——！”
整個過程，楚陽沒有說一句話，唯有眼神複雜的看着眼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地女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只是一個聽衆，一個傾聽對方心聲的聽衆，僅此而已。
都說暴風雨來臨前是平靜的，可是它過後同樣也是平靜的。
馮秋月將自己的心聲和盤托出後，宛如泄氣地氣球似的，無力的軟在了石凳上，她不敢看楚陽是什麼臉色。??想來現在應該是很氣憤吧。
“陽。??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種知恩不報的人。??等我參加工作後會加倍把錢還給鄉親們。??如果村裡面還有人考上大學的話，我絕對會全力資助他們……”馮秋月低着頭，聲若蚊鳴，怯生生的說道。
她猜的沒錯，楚陽是很氣憤，如果她擡頭看的話，一定能夠看到，楚陽的那張俊臉早已猙獰不堪。??或許是物極必反吧，過度地憤怒反而讓楚陽平靜了下來。??他感到一陣前所未有地無能爲力，是啊，今天的一切能怪她嗎？
看着眼前這個楚楚可憐地女人，楚天忽然有種預感，今天，或許是兩人最後一次談話了。??因爲，不知在什麼時候，他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妥協？
哼哼，金錢上能夠妥協，生活上能夠妥協，可是……可是感情上的，思想上的，人生道路的卻永遠不能妥協！
“唉——”楚陽苦嘆一聲，有心痛，也有無奈。??他看着遠處殷紅的天空，淡淡的說道：“月兒，我不怪你，也不怨你，更不會恨你。??人嘛，都有選擇自己人生道路的權利。??可是你知道嗎？從窮山村裡走出來的你，已經被這富華的城市給同化了。??現在的你讓我感到很遙遠，很陌生，更讓我感到害怕！還？月兒，錢可以還，可是那份情，你永遠也還不起！我們是人，而且是淳樸的農民。??雖然我行事上像個流氓，可是，我從來沒有做過虧心事，哪怕是一件！你知道嗎？人，不能忘本！可是，可是現在的你，已經忘本了！”
沉默，沉默的氣息迅速將兩個各懷心事的戀人包圍，籠罩，直至淹沒……
“楚陽，我們分手吧。??”半晌，一臉痛苦的月兒突然站起身來，眼睛看着華燈初上的城市，率先開口打破了這讓人窒息的沉默。
分手？聽到這個詞語，楚陽的表情立刻像川劇變臉似的，一變再變，變了又變。??“剛纔的感覺……竟然應驗了……”
楚陽心裡清楚，她這次是認真的。??因爲她對自己的稱呼是生硬而陌生的“楚陽”，而不是那熟悉親暱的“陽”。
楚陽心中沒由來的一陣絞痛，他知道，這種痛徹心扉的絞痛，並不是失去戀人的痛。??而是失去理想，辱沒承諾的痛惜。
“哼哼，哈哈……”楚陽神經質般的發出一陣冷笑。??“好！哈哈！很好！怎麼？馮大小姐現在感覺我這個農村出來的傻小子擋住你的財路了是吧？所以就迫不及待的要把我給踹了是吧？哈——！道不同不相爲謀！好！很好！真他孃的好！老子今天就如你所願！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兩不相干！”
說罷，楚陽再次發出一陣不知是痛苦還是快樂的大笑，頭也不回的向山下走去，藉着晚霞的餘暉，一顆晶瑩閃動的水珠從他臉上掉落，無情的滴落青石板上，摔得粉身碎骨……
這是男人的淚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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