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依的臉微微紅了一下,故意板着臉說道:
“這位先生,這是我們公司內部正常的工作調整,請問您還有什麼問題嗎?如果沒有的話請您往裡走,不要影響後面的乘客登機!”
方揚錯愕地看了看身後空蕩蕩的廊橋,vip候機室的乘客都是提前登機的,這時除了方揚後面還哪裡有乘客啊?不過楊柳依身旁還有一位帶着職業微笑的乘務長在,方揚也不好多問,“哦”了一聲,帶着滿腹的疑問徑直朝頭等艙自己的座位走去。
楊柳依望着方揚的背影,心裡泛起了一陣羞意。昨天執飛完一個航班之後,在機場楊柳依聽到公司的地面同事聊天說明天終於可以看到傳說中的終身vip了,她頓時就留了心,上前去詢問了幾句。由於都是一個公司的同事,楊柳依很快就查到了方揚今天所乘坐航班的航班號。
楊柳依自己都不知道當時是怎麼想的,本來今天是要飛泉城的她鬼使神差地就找執飛方揚乘坐這個航班的同事換了班。當方揚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楊柳依自己也感到一陣心虛,於是就故意用程式化的回答搪塞了過去。
飛機開始平飛之後,方揚纔再一次看到穿着一身合體的空乘制服、薄施粉黛的楊柳依。她走到方揚的身旁蹲下身子,輕聲問道:
“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麼飲料?”
方揚扭過臉來,楊柳依蹲下的高度與方揚坐着的高度差不多,方揚剛好可以平平地與楊柳依對視。方揚問道:
“柳依姐,我記得很清楚,上次你把歡歡寄養在我家的時候跟我說過,你要連飛兩趟,第一趟是飛三雅,今天又馬上飛泉城。你怎麼會在這個航班上的?不要告訴我你是爲了我專門調班哦……”
方揚說着說着就露出了壞壞的笑容,故意色眯眯地望着楊柳依。要是在平時,楊柳依肯定會作出一副很不屑的樣子矢口否認。但是今天楊柳依居然反常地紅了紅臉,低聲說道:
“別瞎說,是同事找我調的班!她說剛好要去泉城辦點兒事兒!”
“哦……”方揚有些失望,接着又說道,“柳依姐,這頭等艙總共也就三四個旅客,一會兒你轉一圈,就過來陪我聊天吧!坐飛機好無聊的!”
“別鬧了,我還有工作呢……”楊柳依風情萬種地瞥了方揚一眼,然後站起身來往前走去。心裡卻是有一絲甜蜜的竊喜,方揚用類似孩子撒嬌的口吻跟楊柳依說話的時候,她總會有一種莫名的心動感覺。
整個飛行的過程中,兩人都沒有過多的交流,但是偶爾的目光接觸,都會讓楊柳依心中泛起陣陣漣漪。直到飛機在京城國際機場平穩地降落,楊柳依站在機艙門口望着剛剛一臉燦爛笑容跟自己揮手告別的方揚,嘴角掛起了一絲甜甜的笑意。
方揚走出京城國際機場航站樓,深深地吸了一口京城的空氣,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色,方揚在心裡吶喊了一聲:京城,老子又回來啦!
方揚在機場打了個車直奔帝豪酒店,他提前兩天已經在酒店預訂了一個單間。來到酒店辦理完入住手續之後,方揚放下行李衝了一個涼水澡,然後從行李箱中拿出那塊壽山石放進自己隨身的揹包裡,想了想,方揚又將那個玩偶也裝進了包裡,這麼珍貴的東西,放在酒店裡方揚有些不放心。
方揚先是在一樓自助餐廳簡單地吃了一頓午飯,然後就提起包來準備去拜訪白巖大師。
此時已是正午十分,七月中下旬的陽光很猛烈,方揚走出酒店的時候感覺眼睛都被晃得睜不開了。他坐上一輛在酒店門口等客的出租車,跟的哥說了一個地址,然後就靠在後座上閉目養神了。
“得嘞!”的哥的聲音很歡快,方揚要去的地方在京郊的大義區,位於五環之外,這可是一單大活了,難怪司機滿心歡喜。
……
一個多小時後,方揚站在了白巖大師位於大義區的那座小院落門口,這裡的一草一木方揚都非常熟悉,前世曾經有一段時間方揚直接就住在這裡,每日跟着大師讀書作畫,生活無比愜意。如今故地重遊卻已物是人非,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白巖大師依然是自己的老師。
方揚懷着激動的心情走上前去,輕輕地叩響了門環。一會兒工夫,小院柴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白巖大師穿着一身白色的綢緞褂子,幾乎全部變白的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滿面紅光地站在門口面,看到方揚之後,老人露出了一絲純真的笑容:
“小方揚!快進來!”
方揚朝白巖大師深深地鞠了一躬,恭敬地說道:
“老師,學生今天總算是看到這個神往已久的院子了!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模一樣……不,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超凡脫俗,不帶一絲人間煙火氣,簡直就是世外桃源啊!”
這裡正是方揚在書畫大賽中,最後與嚴暉銘現場對決時所作畫作中的那個院子,那破舊的柴門、繁茂的葡萄架、慵懶的大黃狗……前世一切熟悉的事物都一一呈現在方揚的面前,讓他有一種身處夢中的感覺。
白巖大師撫須大笑,摸了摸方揚的頭,親切地說道:
“方揚,到了老師這裡,你就是回家了,快進來坐吧!不用拘束!”
“是,老師!”方揚回答道。
兩人一起走進院子,葡萄架下方的綠蔭中擺放了兩把椅子,一個茶几,一壺清茶正散發出嫋嫋的霧氣。兩人坐下之後,方揚從包裡拿出那塊壽山石放在了茶几上,恭敬地說道:
“老師,學生來之前在榕城的壽山石交易市場上尋摸了這件玩意兒,初次登門,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老師不要嫌棄!”
白巖戴上老花鏡,仔細地翻看着方揚帶來的壽山石,眼裡也露出了喜愛的神色,連聲說道:
“不錯!不錯!是上好的田黃!小方揚,花了不少錢吧?”
方揚笑嘻嘻地說道:
“嘿嘿,老師,也沒多少錢……主要是因爲老師的雕工出神入化,既然看到了這麼好的一塊田黃石,我自然不忍心任由它被平庸的匠人給毀了,所以就買回來送給老師,也是希望通過老師之手,今後能欣賞到一件絕佳的作品!”
方揚的馬屁拍得是鬼斧神工毫無一絲痕跡,白巖也是樂得哈哈大笑。大師對金錢本就沒什麼概念,既然是弟子孝敬的,他也沒怎麼客氣就樂呵呵地收了下來。
看着熟練地爲自己倒茶的關門弟子,白巖大師開口問道:
“方揚,你這次來京城,該不會單單是爲了看看我這個糟老頭子吧?”
方揚小心地放下紫砂茶壺,點了點頭說道:
“老師,我這次來還要去參加一個朋友的生日宴會……”
“是個女娃兒吧?”白巖大師喝了一口茶,笑呵呵地繼續問道。
方揚在白巖大師面前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直接就點頭說道:
“是的,老師,是徐老爺子的孫女,叫徐清雅。”
方揚說到徐清雅的名字的時候,忍不住又是一陣失神。前世兩人確定了戀愛關係之後,方揚曾經帶着徐清雅專程回京來拜望白巖,當日也是在這個小院子裡,白巖大師看着兩個年輕人,高興得合不攏嘴,一個勁兒地說兩人般配,後來還親筆手書了“鸞鳳和鳴”四個大字送給兩人,直到前世飛行事故之前,方揚都把這幅字掛在他在榕城空軍的宿舍最顯眼的位置。
如今方揚重生了,睹物思人,前世的未婚妻如今卻被家族許配給了一個色膽包天的超級紈絝,而自己雖然也算有半個世家的身份,但是母親卻是被家族拋棄的棄女。兩人現在身份地位差了好大一截,方揚想要重新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前路艱難可想而知。
“哦,是徐家的小丫頭啊!”白巖大師看了一眼表情複雜的方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接着白巖大師就再也沒有提起這個話題,而是興致勃勃地與方揚聊起了書畫,老人本身天性就比較活潑,這講起藝術來就更是妙語連珠了,方揚重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聆聽老師的教誨,也是聽得津津有味。
師生兩人不知不覺就聊到了傍晚時分,方揚也很自然地就留下來陪白巖大師吃了一頓晚飯,準確地說,應該是陪着白巖大師吃了一頓麪條。
白巖的生活起居都是自己在料理,他在飲食方面的要求也不是很高,方揚過來他也沒有特地準備,就下了兩碗麪條,師生倆一邊吃着香噴噴的炸醬麪,一邊聊天,倒也是其樂融融。
飯後方揚搶着將碗筷給收拾了,又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老人年歲大了,一般睡覺都比較早,方揚也不敢過分打攪。
方揚回到酒店之後,稍微洗漱了一下就直接睡覺了,坐了兩個半小時的飛機,中午又沒休息直接就去了白巖大師家中,所以方揚也是滿身疲憊。
第二天上午九點多,方揚收拾停當,他今天穿着那套傑克瓊斯的休閒服,帶上已經包裝進禮物盒中的小浣熊玩偶,出門打了輛出租車直奔京城西郊的徐家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