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車出門,先去了正慧車行,從小慧那裡拿了三萬塊錢以備急用,劉小洋按照艾米麗的指引來到了城北分局;
想不到分局派出所還挺熱鬧,人不少,居然還要排隊,劉小洋坐在張長椅上等候,四下打量着,看什麼都新鮮,連‘爲人民服務’幾個大紅字體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分局裡有很多和劉小洋一樣來等候辦事的人,還有幾個被銬在牆邊的男女,不知道是犯了什麼事兒,最令劉小洋吃驚的是其中的兩個黃頭髮大鬍子,一開始還以爲他們是新疆人,聽了他們說話才知道錯了;
“米巴嘎斯溜補塔拉絲……”兩個黃頭髮的大鬍子一開口就爭先恐後的說着;
只是負責做筆錄的兩個警察根本就聽不懂,兩人對望了一眼,大眼瞪小眼,還以爲不小心抓到了火星人;
劉小洋卻聽出那倆大鬍子說的是緬甸邊境的土語,他上大學的時候喜歡看一些緝毒方面的書籍和影片,順帶着對土語方言也感興趣,就順便學了點,所以多少能聽懂一些;
想來那兩個大鬍子應該是緬甸人了,不過也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畢竟他們在相貌和衣裝打扮上差了很多;
“老實點!你們在這唧唧歪歪的幹什麼吶?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老實交代!”其中一名警察很是嚴肅的敲了敲桌子,狠狠的瞪了說話的大鬍子一眼;
倆大鬍子就很是委屈的不言語了,他們也聽不懂警察在說什麼,但是卻能看到對面那倆大眼珠子,想來這兩人審時度勢的覺悟性還是比較高的;
“他們說餓了,一天都沒吃東西。”劉小洋忍不住插了一句,他聽得懂,於是就不想再看雙方莫名其妙的激化矛盾;
“是說餓了嗎?我怎麼聽着像罵人啊!”
剛剛那位瞪眼的警察還是很有素質的,自言自語的嘟噥了一句,想想罵人的情況也確實不可能,有哪個犯事兒的被逮進警局還敢當面罵警察的,除非是腦子有毛病,想通了這一點,於是也就不再刻意追究;
另一個警察卻轉過腦袋道:“你懂他們說的話?”
“馬馬虎虎吧。”劉小洋說,“問題是他們說的是土語,我只能聽懂大體的意思。”
“那也行呀,你就湊合着幫忙翻譯一下吧。”那名警察聽了很是高興,一邊站起來邀請道,“來來來,真被他們折騰得不輕,一說話就嘰裡呱啦的,屁都聽不懂,你先給幫幫忙,翻譯一下。”
既然有人民爲警察服務的機會,劉小洋也就當仁不讓了,警民一家親嘛,再說他兩眼一抹黑的來警局保人,能跟警察同志熟絡熟絡關係也是勢在必行的;
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基本上搞明白,原來那兩個人是從緬甸越境過來的,說是來做倒爺的,後來又想盡快走捷徑,就直接當起了小偷,結果被羣衆抓個正着;
看來倆大鬍子犯得確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警察錄完口供,順帶着作出處理,暫時先拘留什麼的,又安排給他們吃的東
西,這碼事就算了解了,那倆大鬍子臨去時很是感激的望了劉小洋一眼;
“真是謝謝你了,哎,對了,你是來辦什麼事的?”警察處理完剛纔的事,一邊收拾起筆錄,一邊詢問着劉小洋的來意,看來也是想早點還上這份人情;
“哦,我是來給人作擔保的,嗯……”說到這裡劉小洋就說不下去了,想想這事兒有點不大對勁兒,艾米麗只說讓自己來城北分局保人,可是保誰呀?艾米麗一點兒都沒提,這裡可是有一大屋子人呢;
那警察還以爲劉小洋一時間不好意思開口,就很是爽快的笑了笑道:“說吧,沒事,給人擔保也是很正常的程序,只要不是違反原則,一般情況下辦個擔保手續,交上押金就行了,咱們也算是有交情了,找誰辦事不都是一樣?”
其實當警察的掙不了多少錢,關鍵是這份工作能夠熟絡社會關係,廣交朋友,說話這位警察和藹親切,挺會做人;
只不過劉小洋自己都沒搞清楚,並不是不想求他幫忙,想了想,只好苦笑道:“這個……我先想想,來得匆忙,一時間還真是想不起來了。”
那警察莫名其妙的看了劉小洋一眼,心想你來辦事都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嗎?嘿,還真是可笑,這世界什麼樣的人都有啊;
正說着,劉小洋的手機響了,短信的提示音,劉小洋就猜個八九不離十,打開短信一看,還真是艾米麗發來的,短信上補充說明了被擔保人的名字,叫張一帆;
“哦,我想替一個叫張一帆的做擔保,他犯的什麼事呀?”有了擔保目標,劉小洋就不再耽擱,直接跟那個警察談;
那警察一開始還以爲劉小洋跟自己不熟,這纔不想跟自己說事,就以爲他嫌自己位低言輕,現在見劉小洋收了短信後才知道要擔保什麼人,心中那份芥蒂纔算消失,鬧了半天這人還真的是性子馬虎,於是就很爽快的一笑,說:“那行,我先幫你查查,叫張一帆是吧?”
一邊翻看着今天的備案記錄,翻到最後也沒找到一個叫張一帆的名字,於是擡頭問道:“你沒搞錯吧?是叫張一帆嗎?”印象中劉小洋性子馬虎,所就懷疑他直接連人名都搞錯了;
“對,張一帆沒錯,今天才進來的,怎麼,沒有這個人嗎?”劉小洋據實說道,艾米麗發來的短信上也是這麼說的;
“沒有……”
話音未落,角落裡忽然冒出了一個人的聲音,擺了擺手,迫不及待的招呼着:“喂,我在這兒吶,你快點辦手續,我他嗎都在這兒蹲了仨小時啦!”
劉小洋和那警察一起詢聲望過去,那是一個相貌很普通的人,三十多歲光景,相貌平常衣着也很普通,唯一醒目的是那人腦袋後面留着兩條小辮兒,看起來有點嬉皮士的樣子;
那人跟幾個民工模樣的人一起蹲在角落裡,一身的廉價衣褲,他不出聲還真是沒人注意到他;
“你叫張一帆?你先前不是說你叫李大憨嘛,轉眼就改名字啦,
告訴你,別想渾水摸魚,老實點,你到底叫什麼名字?”那警察瞪了說話那人一眼,厲聲質問道;
“我……叫李大憨!”那人也不害怕,只是不耐煩的道,“沒搞錯,他就是來保我的!”
“胡說八道,人家來保張一帆,你叫李大憨,仨字兒一個都對不上,保你保得着嘛,哎!你趕緊給我老實蹲那兒!”
那警察見那人不光狗膽包天的敢明睜眼的冒名頂替,說着話還想站起來,頓時怒了,厲聲喝斥着讓那人蹲回牆角;
“我草,你趕緊跟警察說明白,多大點屁事兒啊!”
那人估計也是飛揚跋扈慣了,眼下不敢跟警察較勁兒,反倒沒拿劉小洋當外人,警察衝他吼,他就衝劉小洋吼,一點兒都不客氣;
劉小洋心想老子好心好意的來保你,你倒牛比個什麼勁兒啊,又不是該你的、欠你的,於是也就沒搭理他,自顧轉頭跟警察打聽道:“這人是犯得什麼事?”
“漂雞,在泥街那邊逮到的。”警察翻看着筆錄道,“這人自稱是李大憨,可身上什麼證件都沒有,說是外地來寧津出差的,一會兒說是湖北,一會兒又說是湖南,也不知是真的假的,估計李大憨這名也是編的,我們現在懷疑他是逃犯……”
看來那人事兒犯得確實不大,漂雞這事兒可大可小,一般情況下也根本不需要擔保,交上罰款就可以走人了,之所以被盯上,估計還是因爲態度不老實,滿嘴跑火車,一句實話沒有,這才被懷疑成是逃犯;
劉小洋現在關鍵是搞不清楚眼前的這個李大憨跟艾米麗說的那個張一帆是不是同一個人,張一帆應該是真名,但因爲犯了這種丟人的事兒,臨時編假名不想暴露身份也確實合情合理,去泥街漂雞確實是件很丟人顯眼的事情,那裡的女人又老又醜又髒,除了社會底層那些不顧面子的人,誰會去那種地方找女人呀?
還有一點,那人雖然一身廉價的民工裝扮,但是一雙眼睛裡卻並沒有那種底層勞動者的麻木和茫然,目光之間反而神采奕奕,再加上腦袋後面的兩條小辮子,底層勞動者有這種嬉皮的情調嗎?從事重體力勞動的人哪有心情留那種小辮子啊;
劉小洋正滿心猜測間,手機又收到了一條短信息,看了短信的內容之後,劉小洋就沒必要去猜疑了,上面說的很清楚,要他保的就是這個叫李大憨的人;
“警察同志,我要擔保的就是這個人,剛纔不好意思,其實不是搞錯了,關鍵是想讓他長點教訓,他辦的這事確實挺讓人說不出口的,他自己也知道丟人,這才臨時編了個假名字,還真不是什麼逃犯,警察同志,你看看我能不能給他辦擔保手續呀?”
“本來是交上罰款,教育教育就可以了,但是現在事情變得有些複雜,他不說實話,萬一是想隱匿其它的事實呢?這種情況下你給他作擔保,就要擔一定的責任了,嗯……原則上也不太好辦呀!”
警察搖了搖頭,一副很是爲難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