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漸飛從公安局回家。家裡非常熱鬧,伍刻有等人的登門拜訪,使得原本一直比較冷清,鮮有人串門的高家,一下子喜氣洋洋。藝術家們沒幹別的,都在忙着給高家做保潔。有的拿着掃把在掃地,有的拖地,有的用抹布擦拭各種老舊傢俱。其實這種行爲,就是尊重。尊重高漸飛。
高進和姑媽,看着這羣衣冠楚楚,氣質不凡的藝術家,竟然歡天喜地的做起這些事來,都是大眼瞪小眼,琢磨不透。
而伍刻有從一開始進門,就信誓旦旦的表示,高漸飛絕對不會有事,這也令高進和姑媽,陳嫺,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總之,伍刻有等人的話,可信度是很高的。
陳嫺和姑媽把儲存在冰箱裡的菜取出來,整治起午飯來。飯剛做好,高漸飛就施施然的走回家。
伍刻有等人,立即圍了過來,關心詢問。高進和姑媽,陳嫺,也急切的問長問短。
高漸飛一邊微笑着,一邊有選擇性的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伍刻有他們倒沒什麼,高進和姑媽則是聽得連連咂舌。高進狐疑道,“兒子,你……你什麼時候成畫家了?”
對於老爸的詢問,高漸飛早已經有了應對之策。“老爸,畫畫這東西,講究的其實就是天賦,以前你經常在外地打工,並不知道我的一些愛好。實際上,我很愛畫畫,從小就愛畫畫。不過,當時怕你們說我玩物喪志,影響學習,於是便偷偷的畫。雖然,我沒有專業的老師指導,但是,畫畫這東西,講的就是一時間的靈感,一般來說,堪稱巔峰的作品,都是妙手偶得。就……就好比李白寫詩一樣。”
純粹的鬼扯。
不過,以高漸飛目前的身份,隨便是鬼扯,以伍刻有爲首的那羣藝術家,依舊是屏息凝聽,有的甚至拿出隨身攜帶的電話薄和水筆,把高漸飛剛纔所說的話,一一的記錄下來。有的則是心中默唸……“妙手偶得,妙手偶得,恩,老師這4個字,相當精闢啊!”
對於高漸飛的話,高進和姑媽,半信半疑。一時間也想不出還要繼續追問什麼,於是,索性就不問。
中午飯的時候,狹窄的客廳裡,用3張桌子拼在一起,幾十個人圍坐着吃喝,氣氛相當熱鬧。
藝術家們在高家玩到了下午2點多,才紛紛告辭離去。
送完客,姑媽不住的唸叨着,“菩薩保佑,菩薩保佑,我家漸飛真的出息了!真的出息了!祖墳冒了青煙啊!連那些大官都要巴結我家漸飛……大出息!大出息!”
高進心中也是打翻了蜜罐子……“我兒子能夠靠自己的才藝,換到今時今日的成就和地位,我這個當老爸的,這輩子也值了!真的值了!兒子比我當初牛多了!”
父子兩,一個當初是世界賭壇排名第一的賭神;一個是現在z國第一畫家。
而高進心中,畫家這個身份,是要比賭神光鮮得多,也安全得多!
自豪!高進替自己的兒子感到自豪!
忽然,姑媽很嚴肅的拉着高漸飛的手,鄭重說道,“漸飛,知不知道,爲什麼你現在能有這麼大的出息?”
“呃?”高漸飛被姑媽這種很古怪的表情動作弄得一窒,“咋了,姑媽?”
姑媽道,“孩子,說實話,你離開家鄉,去g省之後的第2天,姑媽我跑到青巖洞替你拜了菩薩!我說……‘菩薩,一定要保佑我家漸飛在外面順順利利,平平安安,大吉大利,混出名堂,替咱家爭光,能有大出息’。我還當着菩薩許了願,如果漸飛能有出息,我親自帶着漸飛去還願!”
“菩薩?許願?”高漸飛直接懵了!“青巖洞?”
“漸飛,菩薩真的顯靈了!青巖洞供奉的菩薩,很靈驗的,你看,你這不是出息了?”姑媽煞有介事的說道,“漸飛,等兩天,姑媽帶你們小兩口去還願!這是答應過菩薩的事,必須辦到!上次我捐了200塊的香油錢,還願的時候,咱再捐1000!多多感謝菩薩!捐錢,給菩薩塑金身!”
“別啊!姑媽,這……這不是封面迷信麼?”高漸飛急了。
青巖洞寺院,高漸飛是知道的。裡面的和尚,真的不好評價。有一次,高漸飛看見幾個和尚,到電腦城配電腦,人家的配置,都是7,8000的,這些和尚富得冒油,全都是打着菩薩的幌子,招搖撞騙的傢伙!
姑媽怎麼信這個!
“哎,哎,哎!漸飛,不準對菩薩不敬!還願,必須去!”姑媽難得的發起了倔脾氣。
高漸飛欲要爭辯幾句,陳嫺連忙拉着高漸飛的手道,“漸飛!別跟姑媽爭,去就去嘛!不就是還個願麼?”她把高漸飛拉到一邊,小聲道,“漸飛,你不信這套,我同樣不信,但是老人家信啊!就滿足一下老人家是信仰,這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去!有空的時候,我們都去!”
高漸飛很無奈的點了點頭。
吃過晚飯,高漸飛本來想牽着陳嫺的手,到街上逛逛,讓她體驗一下zg市的夜景,不過想了一下,高漸飛怕自己離家後,曾建那邊的人過來搗亂,因此,只好呆在家裡。高漸飛很早就調查過曾建的背景,知道他老媽是zg市地下勢力大姐大,絕對不是好惹的。
在很多時候,一座城市的地下勢力掌舵人,倒是比這座城市的公安局長之類的難纏。畢竟,地下勢力的人,做事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晚上,一家人就是在客廳裡看電視。倒也是相安無事,一夜寧靜。
11點半的時候,家裡人都洗了澡休息,高漸飛也是摟着陳嫺鑽進被窩。剛剛躺下十分鐘不到……
“啪!”
“啪!啪!啪!”
玻璃碎裂聲連番響起!
高漸飛家的窗戶玻璃,統統被砸了個稀巴爛!玻璃碎片飛射進來,連同外面的人用來砸玻璃的鵝卵石,濺落一地!
“啊!”陳嫺尖叫起來。高漸飛連忙把陳嫺護在身下,豎起耳朵往外面院子裡一聽……雜沓的腳步聲,飛快的從院落裡,朝外面街道逃跑而去。顯然,有人砸了高漸飛家的玻璃,完事之後立馬逃跑。
緊接着,院子裡鄰居家,紛紛亮起燈,罵娘聲連番響起。
姑媽也是披衣起牀,在高漸飛門口緊張的叫道,“漸飛,起來看看咋回事!”
高漸飛心知肚明………一定是曾建的人乾的!
“小嫺,你就在牀上呆着,別害怕!”高漸飛麻利的穿起衣服跳下牀,把燈打開,滿地的玻璃碎片。
客廳裡,同樣是慘不忍睹,兩扇大玻璃窗,已經被砸得稀巴爛,玻璃尖濺射進來,差點就傷到睡在客廳裡的高進!
高進也是掙扎着從牀上爬起來,“漸飛,是哪家的小孩子在搞惡作劇?”
高漸飛拍了拍姑媽的肩膀。“姑媽,沒事,我出去看看,您進屋繼續睡,沒事。”
說完,高漸飛打開大門,把門燈打開,走出去一看,附近的街坊鄰居也都打開門,誠惶誠恐的張望着。
高漸飛足足在院子裡站了20分鐘,也沒見任何動靜,他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回屋把門鎖好。端了跟凳子,就坐在客廳裡,一邊抽菸,一邊思索等待着。
到了下半夜,凌晨3點的時候,高漸飛有些迷迷糊糊的,赫然……“砰!砰!砰!”
一枚枚拳頭大的鵝卵石,直接朝高漸飛家迸射進來!透過已經被砸碎的玻璃窗飛射進來!
高漸飛一個箭步竄了起來,把門打開,衝了出去!
院子裡,幾條黑影站在離高漸飛家大約有7,8米的地方,瘋狂的投擲着石頭!
他們看見高漸飛出門,立馬調頭就跑!高漸飛冷哼一聲,雙足用力一蹬,飛快的衝了出去!
那幾條黑影根本就是不管不顧,只是瘋狂逃竄,當高漸飛追到前面路口,卻發現幾輛摩托車在那邊接應,扔石頭的幾個人,眼看就要跨上摩托車桃之夭夭!
“想跑?”高漸飛右手往腰間一摸,然後手一揚,一枚鐵菱電射而出!
“噗!”鐵菱直接插入一名還沒來得及跨上摩托車的傢伙的右腿!
“哎喲!”那傢伙只感覺到奇痛鑽心,一個趔趄就摔倒在地上!電光火石之間,其他幾個傢伙早已經跨上摩托車,揚長而去,竟然連他們受傷的同伴,也全然不顧。
高漸飛鐵青着臉走了過去,那傢伙躺在地上顫抖着,用驚恐的眼神看着高漸飛。看起來,他的膽子也是非常小。
高漸飛走過去,藉着路燈光一看……原來,這傢伙就是今天上午,那夥負責拆遷的混混流氓之一!當時是被高漸飛打過的,沒想到膽子還那麼大,白天捱了打,晚上又過來搗亂。
高漸飛冷笑一聲,直接抓住那傢伙的頭髮,拖着朝自己家走。
“啊!哎呀!大哥!不關我的事!哎!痛!大哥,我的腳,傷口痛!哎喲!”那傢伙的半邊身子,在地上摩擦着,衣服褲子皮膚全部擦碎,鮮血淋漓。
“閉嘴!”高漸飛回頭冷掃了他一眼,把他嚇得噤若寒蟬,只是流着冷汗,不敢再開腔。
把這傢伙拉到離家不遠的一顆槐樹下面,高漸飛放開他,冷聲道,“誰讓你們過來搗亂的?”
“是剛哥叫我們過來的!是剛哥!不關我的事啊,大哥!”那傢伙哭哭啼啼的說道,“剛哥給我們每人200塊錢,讓我們每隔3個小時,就往你家扔東西,砸玻璃,然後有人追出來,我們就跑,然後3個小時之後,再過來砸。我們的任務就是……就是扔石頭砸你家。是剛哥吩咐的,不關我的事!”
“剛哥是誰?”高漸飛追問道。
“是紅姐手下的得力悍將!”那傢伙絲毫不敢隱瞞什麼。“剛哥說了,砸玻璃砸房子,只是給……給你來點賽前熱身,真正精彩的,在後頭,說要搞得你生活不能自理,搞得你家破人亡。”
“紅姐?”高漸飛點了點頭,已經瞭然。紅姐,也就是曾建的老媽,zg市地下勢力的掌舵人!“你是紅姐的人?”
“不是!大哥!我可不是紅姐的人,您別誤會!我們這批人,沒資格進入紅姐那個圈子,我們就是普通的小混混,上不了檯面。剛纔不是跟您說了麼,是剛哥給我們一人200塊,讓我們幹這事的。如果一定要劃分,我們只能算是剛哥手底下混飯吃的一羣外圍成員。能夠真正進紅姐那個圈子,那是幾多好啊!每年還有分紅……”這傢伙倒是很善談的一個人。當然,高漸飛剛纔那枚鐵菱,出手並不重,只是暫時緩一緩這個傢伙逃跑的速度,若是出全力,這傢伙此刻焉能如此流利的說話?
“……給我閉嘴!”高漸飛罵道,“別廢話,我現在問你一句,你回答一句!
“好,好,是,是,大哥請問,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回答,一定!”那傢伙嘟囔囔的說道。隨後,他又低聲唸叨,“尼瑪,這200塊,還真tm不好賺,現在把自己都賠進去了!”
“那個紅姐,手底下到底有多少產業,多少人跟着她混飯吃。”高漸飛詢問道。
“大哥,紅姐可牛逼了!”那傢伙口齒伶俐的說道。“zg市四區兩縣,都是紅姐的地盤!我聽說,有一次,紅姐和nb市的人火拼,那可威風了,出動了上千人,槍也有一百多把,從氣勢上,就直接把對方給嚇住了……”
“……”高漸飛直接一個耳光抽在那喋喋不休的傢伙臉上。“你再多說一句廢話,老子把你的腿打斷!”
那傢伙哆嗦了一下,“是,是,大哥,我聽說,真正跟着紅姐混的,也就是核心圈子的人,數量大約有好幾千,約莫,足足有三五千人吧,而我們這種外圍的小混混,其實也是靠紅姐賞口飯吃,像我們這種人,數量我就不好說了。紅姐的產業,這個我也說不出,反正地下賭場有一個,大型夜總會有好幾個,其他什麼公司啊,菜市場啊,酒吧啊,真的就是無可計數了!”
聽到這番話,高漸飛真的就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紅姐,確實是牛。
也就是說,在zg市,凡是不務正業,帶點痞子氣息的,統統都可以算是紅姐的人,只不過分爲核心和外圍成員而已。
要說,高漸飛真的想和紅姐對着幹,那憑藉他一個人的力量,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必須花時間好好考慮一下,到底應該怎麼來應付這個zg市的超級地頭蛇。”高漸飛眉頭皺了一下,然後彎下腰,將那傢伙腿上的鐵菱拔了出來,鐵菱入肉不深,那傢伙痛得哇叫了兩聲,標了點血,然後喘息着,驚恐的看着高漸飛,“大哥,別殺我!不要殺我!我只不過是想賺200塊養家,別殺我!我以後改邪歸正,找個工作,自食其力……”
“滾!”高漸飛輕輕踢了那傢伙一腳,然後轉身回屋。
回到家,姑媽和高進,還有陳嫺,都穿好衣服,驚恐的站在客廳裡,望着滿地的玻璃碎片和鵝卵石發呆。
高漸飛很抱歉的說道,“好了,休息吧,明天就沒事了,市委獎勵了一套房子給我,就在南湖社區,領導幹部福利房。是精裝房,咱們明天就搬過去。只要捱過今晚就好。你們休息,我在這裡守着。”
好不容易把姑媽和老爸哄着安慰着休息,高漸飛又輕聲對陳嫺說,讓她也回屋休息。
隨後,高漸飛索性把凳子搬到外面院子裡,坐好,一邊抽菸,一邊思考對策……如今,高漸飛是和紅姐對上了!
紅姐,比曾世績難對付十倍不止!
高漸飛深深明白,有了市委的支持,曾世績這種公安局長,在自己面前,基本上是形同虛設,構不成危險,而紅姐不一樣,這種地頭蛇,勢力龐大,根深蒂固,而且非常黏人。
要對付紅姐,要麼,直接把她給殺了。要麼,就是把她的整個勢力粉碎!
現在,事無善了,高漸飛索性做兩手準備……一方面找機會暗殺紅姐;另外一方面,則對她掌控的勢力,進行蠶食!
要對付紅姐的勢力,並不能靠高漸飛一個人,即便他再能打,也不能單槍匹馬就上。也不能像殺那些僱傭兵一樣,靠弓箭和武力進行暗殺。紅姐手底下那麼多混混流氓,殺也殺不完。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從紅姐的賭場入手!
圈錢!大規模的圈錢!把紅姐集團的經濟搞崩潰!
這是不二法門!
要搞紅姐的賭場,高漸飛希望,正邦和東興,都能夠介入。畢竟,高漸飛是掛靠的這兩家地下勢力。
“恩?以地下勢力對付地下勢力,這個法子怎麼樣?”高漸飛心中頓時一動!
想到這裡,高漸飛首先給陳耀輝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會,陳耀輝那邊才接聽……“漸飛?這麼晚了,你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
“嗯。耀輝,打擾你了,我有一些事情要和你商議。”高漸飛一邊說,一邊整理措辭。“是關於賺錢方面的事,我相信,你應該會有興趣。”
“賺錢?”陳耀輝的聲音提高了幾度,不再像最開始接聽電話時候的懶洋洋軟綿綿。
“嗯。我問你一個問題,你有沒有興趣,吃掉我家鄉的賭場。”高漸飛試探詢問。“敢不敢和我一起,幹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