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學校畢業,進入淮海區供銷社,直到今天,可以說周啓的一生大好年華都奉獻給了通達公司。
以前是大集體和全民所有制企業,都是國營的。那時候叫“爲人民服務”,改革開放之後,實行市場經濟,企業轉制,成了股份制公司。這個階段也就沒人再提什麼“爲人民服務”了。
說穿了就是賺錢打工。
щщщ_Tтkд n_¢ o 但周啓的心裡卻從來沒有這種概念,他是受的傳統的社會主義教育,“勞動最光榮”這句話是他父母傳承給他的。
憑着自己的努力工作,獲得應有的報酬,這也是符合市場經濟準則的。在周啓看來,並沒有什麼兩樣。
當年他和魏可達都是競聘通達公司部門經理的候選人,雖然後來魏可達得到上級“青睞”,競聘成功了。但周啓還是安守本分,從來就沒有與之爭鋒的念頭,倒是魏可達一直都防着他。
可以說,周啓這麼多年來的職務晉升緩慢,和當年的競聘是有着很大的關係的。
這一切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在周啓心裡看來,這件事情早就是往昔的記憶了。他現在想的只是安安穩穩地工作到退休。
可沒想到,這麼多年的努力,換來的卻是魏可達的一句“滾出公司”,面對着這樣的待遇,即便是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的。
周啓在震驚之餘,更多的是憤怒。
他這麼多年來,一直隱忍,退讓,對於魏可達的所作所爲,他也不是沒看見。
“魏可達!你……你賄賂丁彥暉,侵吞公司資產,侵佔國有股份,這些事情我……我明天就去市紀委告你!”周啓實在是怒意滿胸,可平素就很少與人爭執的他事到臨頭卻有些語結了。
沒想到魏可達面對着周啓的指斥,滿不在乎地說道:“有本事你就去告啊!告得贏我魏字倒過來寫!”
魏可達這些年爲了把通達公司控制在手裡,不斷的引入新股東,搞換股,搞聯合……整個資產結構被他搞成了一團亂麻,想要將通達公司轉制之前的那些帳目弄清楚,可沒那麼容易。
至於說他賄賂丁彥暉的事情,都是他和丁彥暉兩人之間的交易,從來都沒有第三者在場。丁彥暉受賄比他行賄罪名更大,丁彥暉不說這事情就死無對證。
魏可達根本就不怕周啓的威脅。
說完了之後,他揮了揮手,對吉星海說道:“讓保安看着他們兩人收拾東西滾蛋……”
“那財務……”吉星海倒是沒忘了,按照道理就算是辭退周啓和張勤,他們該得的工資也要結算給他們的。
可沒想到,魏可達忿忿地說了一句:“告訴財務,給他們結帳,一筆一筆給我算算清楚。公司不欠他們一分錢,他們也不能欠公司一分錢!”
魏可達的話,幾乎就是明目張膽的暗示吉星海找財務給周啓張勤結算工資的時候,好好“卡卡”他們了。
以往也有過這種先例,凡是得罪了魏可達或其他領導被開除的員工,基本上就都結算不到工資,有時候,甚至還會被算出來,倒欠公司的錢。
聽到這個話,周啓和張勤臉上一片鐵青,可吉星海卻如同得了聖旨一樣,屁顛屁顛地跑出去叫了兩個保安。
在保安的監督之下,周啓和張勤各自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清理完個人物品,每人捧着一隻箱子,就好像遞解出境一樣被“押送”着穿過公司大廳往門口走去。
看着周啓和張勤兩位公司元老被保安押走,在場的通達公司員工們果然一個個都噤若寒蟬。
魏可達的目的達到了,將這兩位元老趕走,對於公司的普通員工來說,的確是非常具有震懾力的。
有人在一旁竊竊私語,也有人滿含着同情的淚花……
吉星海走在最後,看到這場景,立刻趾高氣昂地說道:“吃裡扒外,想要搞串聯,在公司困難的時候,向魏總逼宮……這就是下場!”
聽到吉星海的話,一些不知道內情的人,看向周啓和張勤的眼神就有點異樣了,當然更多的則是同情和無奈。
張勤聽到吉星海在自己身後潑髒水,你他的性格當然是不可能忍受的,他忿忿地轉身將手中的雜物箱子,往吉星海身上猛的砸了過去。
可兩個跟在張勤身後的保安眼疾手快地把張勤推了一下,那雜物箱堪堪砸在吉星海的身前。
箱子裡一瓶墨水掉落在地上濺起了一片……
吉星海白色的褲腿上沾上了一片墨水之後,頓時大怒道:“給我把他抓起來!報警……報警!”
周啓聽到吉星海的話之後,臉色一變,急忙說道:“吉星海,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樣落井下石小心遭報應!”
吉星海聽到周啓的話,冷笑着說道:“報應?我倒想看看我出門天上會不會打雷!別拿這個來嚇唬我!”
張勤被兩個保安抓住了胳膊之後,正在拼命地想要掙脫,他現在是一點都不想後果了。就算是真的要坐牢吃官司,他今天也非把這口惡氣出了不可。
就在他們正在公司門口糾纏地時候,通達公司的大門突然被推開了。
從門外陸陸續續走進來好幾個人。
吉星海原本正拿起了手機要打電話報警。
雖說這一條仿阿瑪尼的西褲不值幾個錢,但他卻想要讓張勤被警察抓去派出所落個案底,哪怕是要他賠一百塊錢,也能出一出心中的怒氣。
可當吉星海看到這突然闖進公司的一幫人,特別是爲首的兩人之後,他一下子愣住了。
關毅和張崍!
吉星海對於這兩個通達公司的仇敵自然是記得非常清楚的。看到他們進來,立刻上前喝到:“誰允許你們進來的!保安,把他們轟出去!”
可現在那幾個保安都圍在張勤身邊控制着這個大個子,倒是一時間也騰不出手來。而關毅聽到吉星海的話根本就不屑一顧。
他微笑着走到周啓面前,指着那雜物箱問道:“老周,這是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