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只剩下梅放清和關毅,她看着站在那裡的關毅,不知道爲什麼,一種想要安慰的衝動漫上心頭,看着關毅那低沉的模樣,她很想將關毅抱在懷裡,好好的安慰着,告訴他一切都會好的,明天的陽
光將會如同以往充滿着溫暖。
可是她又不敢,好似在她和關毅之間,有個一道天塹之隔,將他們二人本來近在咫尺的距離,變得那麼遙不可及。
“梅姑娘,你說人有的時候是不是太任性了,總覺得自己都是對的,總覺得自己覺得好的,便給了別人,別人也會覺得好,可是最後方纔發現,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
的確,許多時候,自己的意志僅僅只是屬於自己而已,別人根本無法理解,也難以達到你的要求,更不可能順着自己的意志去發展進化。
就如同現在的歸青萍一樣,關毅一直以爲,自己爲她打下了天下江山,那麼以後整個天下誠服在她的腳下,這個天下便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影響到她的安全了,而自己也可以心安理得的直接離開。可是現在關毅方纔醒悟過來,這都是自己一廂情願而已。那是以自己的意志去判別一個守護江山的歸青萍,卻不是真正的歸青萍,她並沒有自己那樣的頭腦,更沒有自己對事物的認知,她需要學,更需要
理解。
但是她卻沒有當初自己那樣的經歷,更沒有屠刀一直跟隨在身後的威脅,所以她很難以明白,但凡行差踏錯一步之後,將會導致萬劫不復的後果,自然也不會有那樣的小心和謹慎了。
但是這一點,卻不是別人能夠教導得了她的,關毅更不可能給她設立這樣的危局,因爲心疼,更不可能。歸青萍對於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影響實在太大了。歸青萍的幾次意外的出現,都讓那隱藏的殘念出來搗亂,弄得自己差點不能自我,現在天下戰局鋪開,自己若是還訓練歸青萍的話,到時候出現什麼意外
,引起體內殘念出來搗亂。那麼就等於是自取滅亡了,經過幾次殘念的搗亂。危險一次比一次更爲加劇,若是自己昏迷過十天半個月的話,那恐怕等自己醒了的時候,西境府都不知道成爲誰的私人屬地了,最關鍵的是一夜回到解放
前。
那種無奈,沒有人能夠理解。
梅放清自然清楚,關毅所言的是關毅歸青萍,看了這一次,歸青萍的確讓關毅非常失望啊!
“風曉……你又何必這樣妄自菲薄呢?其實你做的已經夠多了,順其自然不是很好嗎?不去強求,更不去特意引導,只需要做完自己想做的,最後即使煙消雲散,只需要問心無愧便可以了,不是嗎?”
關毅聞言,不禁苦笑起來:“若是能夠做到你說的那般簡單的話,我又何必如此無奈呢?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苦衷啊!只不過有些東西只能自己承受,和別人無法說,也不好說。”
“和我也不能說嗎?”
關毅擡眼看着站在身邊的梅放清,苦笑着沒有說話。自己能夠告訴她,這是天道試驗,自己只是一個世界的過客,這裡還有可能只是一個虛幻的世界嗎?這種孤獨,昭示着一種無可名狀的孤獨感,讓自己沒有一個可以訴說的人,雖然自己早已經不是吳下阿蒙,也已經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心也已經剛硬到了無可比擬的地步,只是只要是人,只要還有心,
那麼就不可能沒有感覺。
只要還有七情六慾,人還是人,不會變成毫無思考的死物。
“算了,說這些能有什麼用呢?正如你所說的,順其自然吧!做完我該做的,剩下的就只能靠造化了。”他是可以佈置許多手段去保證,自己離開之後,歸青萍可以高枕無憂的過完下半輩子。但是這一切的變數實在太大,換句話說,對於一件事情,順其自然是最好的解決措施,若是你強行使用手段,讓這件
事情變動軌跡,朝着你自己想要的方向出發。或許你能夠成功,但是這順着自己軌道行駛之後,便已經脫離了原本屬於命運的安排,那麼本來存在的變數,便已經從命運安排,轉移到了你身上去承受了,這邊是代價,也是任何人做事所需要付出的代
價。
梅放清沉默着,她能夠感覺得到,一種低沉的氣息盤旋在關毅身上,帶着令人心疼的灰色,瀰漫着他的全身。落在梅放清的眼中,關毅就如同一個受到了挫折的孩子一般,彷徨無助,令人疼惜。
“風曉……其實很多事情,你做的已經足夠了,我也知道你是爲了青萍好,想要爲她打造一個真正適合她的後天環境。但是青萍脾氣如何,你和她自小就相識了,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何必強求那些呢?”
關毅聞言苦笑道:“正是因爲我比誰都清楚她的脾氣,所以我才更加的放心不下啊!”
梅放清聽到關毅這句話,心中彷彿被什麼觸動了一般,有種無來由的悸動感。或許是因爲關毅對於歸青萍這份情吧!或許是這樣的堅持和照顧,讓本屬於一個女人的心,有着屬於她們原始的感動。
“但是你也不得不承認,這已經超出了你的掌控範疇,不是嗎?”的確,關毅承認,這已經是超出了自己的掌控範疇。他可以算某一件事情,更可以用神鬼莫測的手段,讓幾十座城池頃刻間灰飛煙滅,更可以用天下震動的計謀,讓數萬乃至數十萬人,頃刻間化爲一堆枯
骨。
可是他卻無論如何也算計不了一個人的性格變化,更算計不了一個人的一生,自然也無法替她安排了。
因爲人心是會變的。
“或許你說的不錯,這已經不是我所能夠掌控的東西了,何必強求呢?”關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忽然一頓,腦海當中好似觸動到了什麼似的,整個穆然一愣。“梅姑娘,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