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七,黃道吉日,在以往,只是個普通的日子而已,還沒有十二月初八,能夠讓人在意,因爲十二月初八,就是臘八節。
然而今年的十二月初七,卻成爲整個西部戰線重開重要的時日,也是拭目以待的日子,因爲這一天,正是大玄王朝大軍拉開了進攻西境府的重要日子。
這一天,西部戰線上,五百萬大軍橫陳邊境之上,浩浩湯湯,遠遠看去,看不到盡頭,無數攢動的人頭猶如覆蓋在天上的烏雲,整齊的隊形帶着一股濃郁的煞氣。
而對面,是一座黃沙修築的孤城,狂風呼呼而過,蕩起陣陣黃沙,漫天飛舞。城上的渤海帝朝軍隊,一個個表情肅然,眼神冷厲,絲毫沒有在意自己面前橫陳的五百萬浩浩湯湯的大軍。
卯時一道,天邊的一抹斜陽躍過海平面,灑下一抹如血般的餘暉,鮮豔無比,如同綻放出一道血箭。
約點的時機終於到來了。
淳于琴高站在龍攆之側,神色肅然,就在斜陽照射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手中一晃,一道令旗出現在她手中,隨即向着孤城一指,喝道:“進攻……”
早已經迫不及待的大玄王朝衆軍,在令旗落下的那一刻,頓時抽出自己的佩劍,直指孤城所在的方向。
“殺……”
“殺……”
霎時之間,百萬大軍如同蝗蟲過境一般,蜂擁而出,向着那黃沙鑄成的孤城衝殺過去。
下一刻,喊殺聲、箭矢飛舞在空中的悶響,兵刃的交織聲、衝鋒的步伐之聲,以及一聲聲慘呼的吼叫聲,應和出一場殘酷的攻城大戰,就此拉開了序幕。
淳于琴雖然以琴魔號稱,心狠手辣,但是卻只是令牌落下,從來沒有真切的見過這樣戰爭場景,看着那血肉橫飛、血流成河、殘肢散落的場景,耳中傳來一聲聲淒厲的慘叫,不禁臉色慘白,倒退了一步。
淳于天佑見狀,微微擡手,止住她不適的倒退反應,低聲道:“琴兒,你可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琴魔,不可露出這般模樣。”
若是被人看到她懼戰,那麼士兵又會如何呢?這仗可就沒法打了。
淳于琴聞言,輕輕點了點頭,低聲道:“我沒事,只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有些不適應而已。沒想到以前一個個將令下去,會是如此這般的修羅地獄啊!”
淳于天佑也理解,他第一次經歷這般修羅地獄般的戰場時候,也很不適應,還偷偷躲起來沉思過人生呢,現在早已經司空見慣了。下面的攻城戰,顯得並沒有那麼困難,這處守軍好像只有十幾萬的樣子,百萬大軍如同碾壓一般,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抵擋得住的,孤城之上的大陣,僅僅持續小半個時辰的時間,便被打破掉,餘下之人見
狀,竟然果斷的選擇,且戰且退。
然而淳于天佑卻是注意到,那些且戰且退的守軍,一個個面無懼色,而且隊形整齊,進退有序,像似早就訓練過許多次了一樣。
“嘖嘖,看來對面的統帥,並不是個省油的燈啊!單單從治軍方面來看,此人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百萬大軍,頃刻間殺入城中,西境府的守軍,節節敗退,不多的西境府守城大軍,所剩無幾,只有很少一部分的樣子退出了戰鬥,其餘之人成爲了此地埋葬的亡魂。第一座城池,也是淳于天佑打破西部戰線之後,第一次開始進攻的城池。不過他沒有選擇如同之前一樣,多出進攻,而是匯聚十倍之兵,以穩紮穩打的方式出手,其它則是作爲策應。,十倍之兵,果然不
是蓋的,站在那座孤城的上空,所形成的陰影,都能夠遮蔽整個城池了。這些邊境城池,修築得並不大,注重是牢固。
曹錕和韓衝,佔領此城之後,步子絲毫沒有停歇,向着接下來逃走的三萬守軍追擊而去,因爲他們的目的,不是攻城拔寨,而是打出對面統帥的部署。
淳于琴看着前一刻還靜謐得如同處子的孤城,轉眼之間滿目蒼痍,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不禁別過頭去,眼睛微微溼潤起來。“陛下,你說爲什麼要有戰爭,要有廝殺,難道武者一生苦苦修煉,爲的就只是沾上滿手的血腥嗎?以前我並無參加戰爭,只在別人的言語中聽到過,沒多少感覺,現在親眼目睹,忽然間開始懷疑這一生,
人爲的到底是什麼。”淳于天佑深些了口氣,嘆息道:“這個問題,有許多的答案,但是卻沒有一個完整的答案,也許可以說是名利的驅使,也許可以說是*的鼓動。但是我卻覺得,人的戰爭,是因爲有着一顆七竅玲瓏的心,
如同九曲蓮藕一樣,誰也看不清楚裡面到底是什麼,也許釋放出來的,是普渡天下的善者聖人,也許會是殺戮天下,屠戮衆生的惡魔,誰說得清呢?我只能告訴你,做好當下,順着自己的心意所走。”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也許這是最好的解釋吧!
淳于琴沉默下來,久久沒說一句話,正如淳于天佑所說的,無所謂對錯,都是自己的選擇,既然選擇走上這麼一條路,那麼眼前的就是選擇所付出的代價。
“也許你說的對,不過我並不習慣這樣的場景,也許一輩子也無法視而不見。”若是砍殺一兩個仇人,淳于琴會毫不猶豫,但是讓她看着這般屍橫遍野,心中怎麼也無法安定下來,自己手中令旗一揮,便是這般模樣。她感覺,自己雖然沒有親自殺戮,但是那些留在地上的鮮血,卻是
自己一揮手之間的結果,心中充滿着愧疚。
慈不掌兵,淳于琴,並不是個合格的統帥,因爲她始終是個女人,關毅早已經給她判定了的。
淳于天佑輕呼了口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淳于天佑無法干涉,也無法給她做出選擇。“此城戰事已經結束,唐天笑,派人收斂此城吧!記住,嚴令軍士,不可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