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看着桌上蜿蜒盤旋的小龍，申雪妮臉上寫滿了好奇、驚喜以及自豪。
先是看到前所未見的光電飛龍，接着又在抽獎環節鴻運當頭得到了這個，今晚絕對是值得銘記回憶很久的好日子。
這條小龍是蜜蜂爲今晚表演準備的紀念品，它的身體是用軟膠打印而成，盤繞在一根花露水瓶子那麼大的仿古圓柱上，顯然是在COS盤龍柱。這根紅色柱子也不只是裝飾品，它裡面裝有鋰離子電池可以用作充電寶，若是撥動底部另一個開關，還能讓龍身充氣鼓脹逐漸點亮，上半身逐漸脫離柱子在一定範圍內搖晃進退、伸頭探爪。
透過半透明的“皮膚”，可以看到這條小龍內裡空空，只有一根串着LED貼片燈珠的“脊椎”。而它之所以能夠盤繞搖晃，卻是因爲立柱內裝微型風機，從而使得龍身受風鼓漲自行伸縮。
雖然這條小龍結構簡單、做工普通，更沒有原版那樣的飛行能力，但是圓潤的臉型、憨萌的動作同樣深得她心。尤其關鍵的是，這東西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其他人想買也買不到。
心裡這麼想着，她下意識看了眼側面坐着張許瑤，眼神中的得意完全不加掩飾。
後者馬上發覺，嗔聲道：“申小貓，不要發出那種笑聲好不好，聽起來很像是個癡漢變態誒！”
“嘻嘻，”側身看向某人，前者嬉笑說道：“怎麼着？還不許人笑了？”
“嘴長你臉上，想笑當然能笑，”張許瑤指着對方手中的小龍，“不過身爲女孩子，居然對着充氣玩具發笑，你不覺得很那啥麼？”
“嘿！這可是別處找不到的黑科技，”申雪妮斜眼看向對方，“你這樣擺明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這算什麼黑科技，”張許瑤笑着擺擺手，“要說天上那九條飛龍，確實是很黑的黑科技，雖然續航太坑必須拖着根線纜持續供電，其他地方尤其是那根脊椎卻是獨門獨派的高新技術。至於這個東西，其實和之前的眼鏡蛇音箱一樣，都是很簡單的電動玩具，隨便一家玩具廠都能搗鼓出來。”
雖然飛龍身體也有鼓風膨脹電燈照亮設計，但是技術層次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爲了實現蜿蜒靈活的姿態，飛龍的設計者師法蛇類，爲它們設計了一條電動“脊椎”，雖然“脊椎骨”數量遠不像蛇類那般嚇人（300~500枚），但可以旋轉活動的關節也有30之數。作爲開過人形機器人的機械師，張許瑤很清楚高自由度系統的自動控制有多難，也是深深爲之折服。
“眼鏡蛇音箱我也有，還是你送的呢，”申雪妮笑着搖頭，“眼鏡蛇呆呆傻傻，確實只是簡單玩具，這個小龍能感受我的觸摸做出反應，你不覺得很神奇麼？”
嘴上說着，她還伸手去摸小龍，後者果然做出反應，脖頸揚起用軟軟的龍角蹭了蹭她的掌心，逗得後者發出暢快的輕笑聲。似乎是聽見了她的笑聲，小龍進一步揚起腦袋，卻是磨蹭地更加起勁了。
張許瑤見狀卻不驚訝，淡然道：“不過是人造草履蟲罷了，說開了一點兒也不稀奇。你要聽麼？”
“那還是算了，”申小貓果斷搖頭，“我寧願相信它是高科技產物。”
“嘿！你不聽，我偏要說！”
遭到對方果斷拒絕，張許瑤反倒來了興趣，左手捏起一根乾淨筷子，指着龍頭說道：“仔細看這裡，龍眼只是燈珠，喉嚨裡面卻藏着攝像頭和麥克風，可以識別人臉表情和聲音情緒；另外這幾個小圓點是光線傳感器，能夠感受到物體接近；然後身上這幾個地方是電控氣閥，能夠粗略控制漏氣方向和力度，進而調控龍身搖晃方向。這些東西結合，它就能模糊感知主人的互動動作，做出一些預製的反饋動作。”
“要是放在20年前第一代索狗Aibo那會兒，這樣的技術確實可以稱之爲黑科技。放到現在，嘿嘿，不過是普通人稍微用心就能掌握的公開技術。”
當然，普通人能輕鬆掌握的只是使用技巧，更加深入的機械原理、內核優化屬於超綱部分，通常只掌握在相關大公司手中。
申雪妮不清楚這一點，但還是憑直覺找到對方話裡的漏洞：“無圖無真相，把普通人已經掌握的證據拿出來，我就同意你的說法。”
“現在還沒有，得再等一兩週時間，”張許瑤無奈搖頭，“這東西的核心技術都是現成的，以前沒人想到，現在看到蜜蜂的成品，很快就會有人造出第二款，就像之前的眼鏡蛇音箱一樣。”
蜜蜂玩具的“跳舞眼鏡蛇”缺乏獨家技術，上市沒多久就被各種仿品包圍，有些企業還推出其他動物版本，算是掀起一波動物音箱風潮。
前車之鑑在此，申雪妮一時沒辦法反駁，只好轉移陣線，懷疑對方出發點：“說了這麼多，還不是羨慕嫉妒恨？我沒有老年癡呆的話，之前你也參加了抽獎，而且還接連抽了三次，可惜一次也沒中。”
被她提起這事，張許瑤也不覺得臉疼，停下筷子強行辯解：“我當時是爲了研究中獎率，並不是爲了這個獎品。”
“嘻嘻，這話好像有些耳熟？你是不是還經常資助社會福利事業以及公共體育事業？”
“唉呀！這都被你看出來啦？”張許瑤笑着擺手，“做好事不留名，這些事情我都忘啦！”
笑鬧一陣，她低頭看看桌上，出言催促道：“吃得差不多了，咱們該回去啦！就算你明天休息，我還要上班呢！”
“別人這麼說還行，你這麼說可是半點兒說服力也沒有，”嘴上吐槽着對方的敬業精神，申雪妮還是放下了筷子，“那就走吧！”
下決心辭職成爲職業舞見，貓貓姑娘就把家搬來了鷺島，目前正住在張許瑤的隔壁小區。
“走啦走啦！”張許瑤見狀大喜，笑着說道：“現在還不到9點，回去還能玩兩三個小時！”
“嘿！”看着暴露本來面目的某人，申雪妮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小張老師臉皮似鐵完全不覺得尷尬，一邊擡腳往外走去，一邊笑着說道：“回去不玩遊戲做什麼？總不能看電視看到睡覺吧？拜託我還沒到退休年紀，那不是我的畫風！”
“除了玩遊戲，你還可以看書學習提升自己，還可以聽歌練舞準備節目，實在不行也能直播湊小時數。”
“啪啪！”走出餐廳的張許瑤忽然停步拍掌，“好主意，今晚就直播玩遊戲好了，一舉兩得！”
申雪妮額頭劃過黑線，忍不住低聲提醒對方：“親，‘諸天萬界’還在內測，要是貿然直播，你回=被封房刪號的！”
“好像是有這條規定，”張許瑤邊走邊說，“沒關係，大不了換個其他遊戲，貓你也一起來吧！”
半小時後，回到公寓的申雪妮整理好造型，做到了直播綠幕前面。直播遊戲時主播畫面會縮到角落，化妝可以稍微簡單一些，不然她此刻應該還在搗鼓粉底眉筆這些。
熟練地開啓了直播，貓貓沒急着進入遊戲，而是按照慣例先和大家尬聊一陣，將重點放在今晚的見聞上面，在逐漸增多的觀衆面前擺弄那隻小金龍充電寶。末了看到直播間人數過了百萬，這才頗爲肉疼說道：“還是老規矩，這隻小龍稍後也會加入獎品池，如果你的運氣足夠逆天，過幾天它就是你的了！”
話音落下，屏幕上出現一堆“抽不到，求保底價格”、“求私下一口價”的彈幕。雖然多是打趣湊熱鬧，但也揭示了一個事實，直播間自帶的抽獎系統非常坑，少有人中獎不說，就算中獎也很難抽到滿意的東西。
“這個我也沒辦法，”貓貓連忙搖頭，“抽獎完全是官方系統控制，我只能替換其中某個獎品，並不能調整數量和中獎率。”
當初爲了提振人氣，天鵝直播推出抽獎系統，官方定期放入虛擬和實體禮物作爲獎池，無需主播個人掏腰包，抽取中獎名單、收集中獎人地址、打包寄件也由官方工作人員負責。再後來，簽約主播得到修改獎池的權利，可以自主添加一些心意禮物。不過爲了確保安全、杜絕原味衣物，主播被要求將禮物寄到觀衆服務中心，交由後者代爲轉寄。
至於繞過這套系統、一口價私下賣掉，卻是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申雪妮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她終究不是帶貨主播，更不是那些玩擦邊球的妖豔賤貨，私下賣貨什麼的有害無益智者不取也。
“好了，”申小貓看了眼電腦屏幕，“我先前和人約好一起聯機，現在那邊已經準備好了，我得進遊戲了。至於和我聯機這位，也是大家的老熟人——瑤大王。”
話音落下，屏幕上出現張許瑤的畫面，卻是她點擊確認了後者的遊戲並機申請。
這個模式乃是專爲不常玩的主播準備，各種設置由邀請者做決定，免去後者折騰的麻煩，也能帶來一些出於意料的新鮮感。
就像現在這樣，當遊戲載入完成，申雪妮面前出現一片蔚藍港灣，其上漂浮着一條五桅大帆船，風帆收起、炮門關閉、甲板無人，看起來處於靠港休息狀態。
愣神兩秒，她這纔開口問道：“怎麼回事？這個是什麼遊戲？”
“打了美化Mod的‘風帆之王’單機版，你剛纔沒看到麼？”
8年前，《坦克世界ol》業績驚人，讓業界注意到軍武遊戲這個細分品類。蜜蜂雖然沒有跟風推出“蜜蜂坦克”，卻也先後推出了《風帆之王》和《海空大戰》兩款軍事題材產品。
然後就像“坦克世界”一樣，這兩款遊戲固然憑藉簡單易上手的玩法收穫海量輕度軍迷，卻也惹來重度軍武宅的質疑與抨擊。面對反對聲音，蜂遊沒有學習前輩祭出“要真實，去當兵”的六字真言，而是專爲後者推出了單機版本。
比之網遊版，單機版將上手難度、平衡性、畫質拋到一邊，專心還原相關史實以及對戰手感，果然得到死忠軍迷的一致好評。不過有些諷刺的是，度過最初的新鮮期後，單機玩家很快發現“歷史難度”的遊戲很不友好，紛紛自己動手搗鼓起了簡化、平衡，劇情以及美化Mod。
兩人面前的遊戲版本，就是打了多款Mod的菜鳥美化版。
“剛纔沒看就點了同意，”貓貓無語扶額，“怎麼想起來玩這個了？”
“還能有什麼原因？”瑤大王的聲音出現在耳機裡，“‘艦貓’暫時停服了，只好找個類似的聊作代替。對了，我打了最新的‘艦貓’Mod，這條船上全都是貓，等下不要太吃驚哦！”
申雪妮點頭，熟練地點擊挑選將要扮演的人物，同時好奇問道：“那敵人呢？是貓還是人？”
“都不是，喵的敵人當然是汪，對面是一羣小海狗。”
聽見這話，還在沉迷捏貓的申雪妮也是手指一頓，“你也是有夠無聊的。”
“我也是纔看到還有海狗Mod，索性一起裝上來一波貓狗大戰。你怎麼還沒好？”
“正捏貓呢，你在等會兒！”
顯然，艦貓和海狗的出現，應該是受到蜂遊新作《貓與戰列艦》影響之故。因爲搶時間上市，易用性不夠完滿，艦貓支持定製貓咪形象，卻不支持預設模板，還得申雪妮爲了調整搭配各種糾結。
最後還是觀衆看不下去，上網搜了一堆“風帆可愛艦貓代碼”發在彈幕裡面，纔算是將這場直播挽救回來。
準備停當，NPC貓水手上躥下跳行動起來，很快就將這艘帆船拔錨駛向遠海，打算前往襲擊敵對勢力的港口。那裡本來是葡萄牙的殖民點，現在卻被海狗Mod替換，變成一座熱帶汪城。
瞭望手變成直立眺望的大貓，貓眼雷達名符其實，這條船雖然遇到一些波折，還是準確找到了港口。沒說的，立即打橫拋錨開啓炮擊模式，首先攻擊岸防炮臺。
雖說岸防炮擁有命中加成，同等口徑威力遠勝艦炮，但後者卻有着機動優勢，惹不起大型要塞，卻很擅長堵門虐菜，就像現在這樣。
炮組水兵互相配合，將一枚枚灼熱的鐵球打向對方炮臺，激起大量煙塵和若干火團。比起一戰、二戰的軍事遊戲，這樣的場面遲緩而低效，看多了容易無聊，然而兩人的觀衆卻看得津津有味，因爲他們有橡皮貓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