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於吧？”齊琳琳猶自不信，“暴雪爸爸怎麼可能輕易低頭？”
“那是以前！”吳攀勾起嘴角：“PC遊戲整體下滑，即便暴雪也是無力迴天。業績增長乏力也就罷了，偏偏旁邊還有個做手遊的小弟乾的比他還好，換你是暴雪管理層也會忍不住想要放下節操把錢賺了再說。”
齊琳琳挑眉：“手遊小弟？”
“動視暴雪16年收購了製作‘糖果傳奇’的King Digital。然後這顆‘糖果’貌似特別給力，去年淨利潤7億美元，只比暴雪少一千萬美元。這點差距今年還被人家追上了，連續兩個財季營收和利潤都被雙殺，還好魔獸世界8.0及時上線，暴雪應該不至於被三殺。”
只可惜，這一長串吐槽似乎打到了空處，齊琳琳聽完只是好奇問道：“那什麼‘糖果傳奇’還沒涼啊？”
作爲2014年上線的三消手遊，《糖果傳奇》早就被她玩膩刪掉了。此時聽到這款老手遊還在貢獻營收，卻是忍不住詫異疑惑。
“正在涼，只是涼的比較慢。國外手遊生態相對來說更加健康些，刷榜盜版洗流量沒國內這麼嚴重，所以手遊更新換代的速度也比國內慢不少。當然，僅限糖果傳奇、部落衝突這些用戶量大的熱門手遊，一般手遊同樣活不長。”
“唉！”齊琳琳長嘆一聲，“不管到了哪裡，小公司永遠都是行業最底層，改不了的。”
“比起原先已經好了很多了，PC時代可不容易出現King還有Supercell這種作品賣遍全球的小公司。”
他這話說得太滿，齊琳琳很快就想到了兩個反例，靠着《植物大戰殭屍》和《憤怒的小鳥》在PC互聯網時代火爆一時的PopCap和Rovio。話到嘴邊又被她嚥了下去，畢竟這兩家近幾年的狀況都不是很好，顯然沒能適應移動互聯網時代的新打法。
最終，她只能化鬱悶爲食量，催促道：“不說這些了，趕快吃飯！”
“得令！”
過不多時，簡單的早餐正式告罄，吳攀主動跑去洗碗，齊琳琳則是走進臥室，打算換身衣服，再簡單畫個素顏妝。等她從臥室出來，預期中的客人正好到來，卻是住在隔壁的孫湉還有沈莫。
和兩人打過招呼，齊琳琳在孫湉身邊坐下，瞥了眼電視屏幕隨口問道：“週末怎麼沒有出去玩？”
屏幕上正在《輻射76》的遊戲視頻，卻是吳攀突破B社和微軟遊戲限制，私下錄製的試玩視頻。沈莫吃完早飯就跑過來觀摩研究，顯然也很關注這款遊戲。
聽見齊琳琳的問題，孫湉卻是剜了前面某人一眼，“都是小莫要過來啦！這傢伙一大早就要過來打聽情況，要不是我拼命攔着，沒準連早飯都要在你們這幫解決。”
“攔着做什麼？你倆一起過來咱們也能少洗些餐具，最後都是爲環保做貢獻！”
“不打招呼亂跑終究不太好，”孫湉搖頭，接着衝電視使了個眼色，“這遊戲你玩了沒？”
“沒有，我又不是遊戲狂，怎麼可能大半夜爬起來打遊戲？”
此言一出，前面吳攀卻是叫起屈來：“我那是爲了近距離研究競爭對手，根本不是爲了打遊戲！”
“我也是！”沈莫第一時間跟上。
“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人家B社可不知道你們兩個是哪位。”
“以後總會知道的，”吳攀得意一笑：“等‘廢土’開放美服，咱們的Mod賣去美國，他們就該知道咱們。”
齊琳琳蹙起眉頭，“還不打算放棄你那個山寨計劃？”
“不是山寨，”吳攀搖頭否認，“我們的機甲都是純原創，頂多是因爲廢土材料有限風格有些相似。美術資源什麼的肯定不會抄襲的，不如也上不了架。”
“嘁！”齊琳琳冷哼一聲，低頭抓起對方手機晃了晃，“既然你說的這麼理直氣壯，敢在圍脖上公開喊話麼？”
“怎麼不敢？”吳攀依舊嘴硬，只是雙手卻抓着手柄不放，全然沒有接過手機果斷打字立即發送的意思。
“就知道是這樣，”隨手把電話丟到茶几上，齊琳琳這才問道：“說正經的，既然已經拿到對手的虛實，咱們下一步要怎麼做？”
話說，吳攀沈莫他們特別關注《輻射76》非是無因，實在是利益相關不得不戒備留意。
磨盤科技從去年開始業務轉型，放棄各方面成本越來越高的手遊，轉而嘗試成爲專業的收費Mod開發商，即就是通過在蜂遊Mod商店、Steam創意工坊銷售自制Mod賺取收益。
雖然Mod市場規模遠不能和手遊相比，卻勝在沒有巨頭競爭相對和緩，還是一片待開發的藍海。爲了培植市場，蜂遊不但允許旗下熱門網遊和手遊支持Mod，還大方提供素材庫供開發者取用然後按照使用量動態調整分成，確實吸引了不少第三方開發者。
後面發生的事情也證明了這次轉型的正確性，當搞手遊的同行因爲版號荒被迫節衣縮食，磨科卻因爲提早進入打開名氣，成功依靠Mod業務實現了盈利。
然而事情有利就有弊，轉型Mod業務固然簡單省事，卻也使得他們不得不時刻注意市面上的熱門遊戲，有時難免會有些杯弓蛇影疑神疑鬼。
蜂遊搶在《輻射76》上線之前宣佈同題材的《廢土ol》開啓公測，接着又以每天一小更、每週一大更的節奏快速更新內容，如此重視對手難免給人心虛懼怕的不好印象。帶頭大哥尚且如此，磨科這樣的小弟也是忍不住心生怯意，下意識就想要多瞭解對手信息，唯恐一不小心遭了池魚之殃。
還好，事實證明蜂遊還有他們都想多了，B社雄心勃勃推出來的居然是個紙老虎。
此時聽見女友問話，吳攀笑着擺了擺手，“這還用問？當然是跟着蜂遊走，給‘廢土’小組增加人手，爭取產品早日上線啦！”
“急什麼？”齊琳琳聞言看了眼天花板，“收費功能又沒開，現在急着上線也只能放那裡幹看着。”
收費Mod和H5小遊戲一樣屬於新生事物，暫時還沒感受到太強的監管壓力。不過蜂遊爲防萬一卻是提前開啓自我管理，不但自行審查上架Mod嚴防內容走偏，更將Mod上架時機放在遊戲商業運營之後。此時《廢土ol》還處在免費公測階段，就算把Mod做出來上架也只能免費測試。
吳攀顯然想過這個問題，聞言馬上給出他的理由：“不趁着現在人少，把熱門類型都先做了，等將來開通收費就來不及了！再說國內不能收費，不還有海外麼？蜂遊當初爲了拿下‘廢土’這個名字專門收購了inXile，顯然一早就打着進軍海外的主意。”
這話倒也不算錯，inXile娛樂空有30年曆史，旗下最有名的IP還是當年的“廢土”。蜂遊通過收購拿下這個IP，想要的可不只是放進榮譽室裡充實歷史底蘊，他們當時就有了開發廢土題材大型遊戲的想法，然後就有了如今這款跨平臺網遊《廢土ol》。
吳攀放話了，好基友沈莫馬上跟進：“其實，‘廢土’也測不了多久。明年肯定能夠進入正式運營，區別只是寒假前還是寒假後而已。”
“嘿！”齊琳琳看了他一眼，“你這個猜測也是寬泛得可以。”
“沒辦法，”沈經理聳聳肩，“我又沒有什麼內幕消息渠道，只能通過公開新聞自己推測。”
“那你還不如說‘下月就開’呢，連續說上半年一年，總能蒙對一次。”
眼見男友被懟的說不出話來，孫湉果斷站出來幫他辯解，“就算‘下月就開’，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輪到蜂遊。幾千款遊戲排隊等號，不管概率還是情理，都不可能讓大公司先過。這麼算下來，‘廢土’想要商業運營，還是得等到2、3月甚至以後。”
“這倒也是，”齊琳琳點頭，接着又壞笑道：“也不知道那些排隊的公司還在不在。”
“在不在都和咱們無關，”孫湉看了眼電視畫面，“你們兩個看完了沒有，看完就把電視讓出來！”
倒不是多想看電視，她只是單純覺得四個人既然湊到了一起，就應該做些大家都能參與的活動，比如四人聯機玩遊戲什麼的。
孫同學的想法很快得到落實，吳攀關閉視頻，換上新的遊戲，卻是從牆外火到牆內的《築路公司》。
注意到其他三人疑惑的目光，他笑着解釋道：“‘築路公司’最近推了個‘宏圖偉業’的dlc，明面上增加港珠澳大橋，實際上卻是引入大富翁玩法，這個正好適合好多人一起玩。”
三人聞言卻是疑惑更甚，“大富翁？”
“官方說法是多人策略對抗模式，玩起了感覺有些像是大富翁，只是沒有回合也不用扔骰子。”
齊琳琳瞪他一眼：“連骰子都拿掉了，還算什麼大富翁啊？”
“所以我才說是感覺啊，好了，像不像你們自己看！對了都把手機拿上，這個遊戲用手機手柄模式會比較方便。”
衆人依言照做，以聯機模式進入遊戲，接着就看到電視屏幕上出現一片3D地形圖。接近半圓的版圖西部被高原山脈籠罩，東北部有一連串大湖，東南部有個顯眼半島深入大洋，卻是他們時常見到的北美地圖。
“嗯？”沈莫疑惑看他，“不是說‘築路公司’裡的地圖都是原創虛構的麼？怎麼又有美國地圖了？”
“這個是Mod，”吳攀兩手一攤：“美國玩家自己發起的Mod項目，說真實場景更有代入感。這個Mod還沒有徹底完工，還需要繼續填充細節，不過拿來玩策略模式卻是沒什麼問題。”
“策略模式其實很簡單，”他接着介紹道：“選擇你的起家之地，然後瘋狂買地修路，最終誰的地盤大、賺錢多誰就贏。和大富翁、強手棋比起來，只是把商業地產換成了收費公路。”
其他人紛紛點頭表示理解，不過沈莫還是再次發問：“這張圖明顯不平衡啊，一半山地一半平原，再加上太平洋鐵路還被抹掉了，傻子都知道去美東修路有前途，這還怎麼玩？”
“確實是這樣，所以選起家城市需要競拍，誰都想要選紐約、新奧爾良開局，你想要我想要那就砸錢唄，誰給的錢多紐約就是誰的。其實西海岸城市也不差，舊金山、洛杉磯可都是有金礦的，在那邊修路隨時可能撿到金礦，不用擔心初期的資金問題。”
這卻是當年修建太平洋鐵路時的舊事。當初爲了讓鐵路大亨們趕快動手，儘快修通鐵路溝通美東和美西，時任總統亞伯拉罕·林肯不得不接受利蘭·斯坦福的遊說，簽署法案允許鐵路公司免費取得鐵路兩側122米的公有土地，同時賦予它們低價購買鐵路兩側32公里內公有土地的權利。
正是靠着這些附帶福利，利蘭·斯坦福的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得以成爲美國大地主和大礦主，也爲他將來捐資成立斯坦福大學奠定了物質基礎。
此時此刻，這條政策也被以隨機金礦彩蛋的形式繼承下來，成爲吸引玩家進軍美西的誘餌。
可惜吳攀的勸誘完全做了無用功，其他三人見他選了東部城市也都果斷跟隨，竟是沒有一個人選擇開拓美西。
“怎麼都不去美西啊，白撿金礦都不要？”
“說的那麼好，你自己怎麼不去？”沈莫白了他一眼，“當我國際地理是白學的？”
看了眼好奇看過來的女友，他接着說道：“美國西海岸被太平洋、高原還有荒漠包圍，本來地廣人稀只有一點點印第安人，歷史上是太平洋鐵路建成接着又發現好幾座大金礦，這才引得國內外的窮人跑過去淘金髮財。”
“等到進入電氣時代，好萊塢逐漸崛起、拉斯維加斯建立，又給美西拉了一波想發財的。不過美西真的發達起來還要更晚，星球大戰計劃坑死了蘇聯，當初砸錢研發的軍用高科技卻散入硅谷專爲民用，這纔有了洛杉磯後來的輝煌。”
“這地圖上沒有鐵路、沒有海軍基地，就只有乾巴巴的好萊塢還有洛杉磯在哪裡擺着，要人口沒人口，要市場沒市場，傻子纔去那邊刨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