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鷺島，可以說除了不能下海玩耍以外，基本上是沒有什麼缺點了。正是這句話使得魏偉梁心頤倆人修改了寒假返家計劃，在學校論壇上賣掉了情侶連號火車票，轉而買了兩張南下去鷺島的臥鋪某人可是承諾食宿差旅費全包來着。
漫步在街頭，擡頭看到依然青蔥的行道樹，二人都有種一夜之間冬去春來的感覺。
站在路邊，擡頭看着頭頂高大的芒果樹，魏偉呢喃着：“這就是傳說中的芒果樹啊？”魏偉轉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那這樹結芒果不？”
“哈哈老魏你也這德行啊！來鷺島之前我也就見過桔子樹而已，還是盆栽金桔那種，所以也是各種不認識，”心裡補充一句，“所以我後來下載了《全綵植物大百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馬競說道：“別做夢了！”
“不結的，”湯佳怡搖搖手，“我們宿舍大姐就是鷺島本地人，她說每年三月份芒果樹開花的時候，正好容易下雨，授粉不充分很少座果，就算座果了，園林局就會把它打掉，省得結出芒果浪費營養。”
“那多可惜啊？這麼多芒果樹，到處都是的，一年要結多少果子呀！”
“畢竟這些都是行道樹，不是專門優選嫁接果樹品種，而且不像果園果樹那樣精心進行水肥管理，平時防蟲防病打農藥也不會刻意選擇低毒低殘留的用，再加上馬路上汽車尾氣污染什麼，果子結出來不好吃也不能吃，純粹浪費營養，還不如早早打掉算了。”
“我們新校區後山倒是種了好多果樹。”
“免費不？”
“好像要給看果園那人交錢吧，我們沒趕上時候沒去過。”
“對了芒果花長什麼樣子的？”魏偉問道。
“不怎麼好看，圓錐花序、黃-色小花、五瓣有香氣，至於具體什麼香味，我也不知道，等下個月它們開花了我才能知道。不過據說開花時候遠遠看着還是很好看的，整個樹上感覺像是撒了一層金粉一樣，滿是星星點點的小黃花。”
魏偉輕輕鼓掌，“不愧是學生物的，這生物專業術語那是一溜一溜的，我的生物學全都還給齊老師了。”
“那你腦子裡還剩下什麼？”馬競問道。
“力啊！靜力、動力、扭矩、動量什麼的。”魏偉苦着臉說道，一看就是被大學物理折磨得不輕。
“來握個手，我們不光要學大物，還要學無機化學、有機化學，當然動物學、植物學、微生物學這是專業課更加不能少。”
“哈哈，我們計算機系不用學物理跟化學，只需要學數學就好了，數學分析、離散數學、概率論與數理統計什麼的。”
“不會吧，大一開這麼多數學課？”
“那哪行？當然是大一大二兩年的份量了。”隨手拍了拍芒果樹，震落幾片黃葉，“我們學院老師覺得數學不好影響專業課學習，第一年不開專業課。”
“無所謂啦，再多數學課對馬競你來說都是灑灑水小意思啦。”
“還是有些辛苦的。”
“行啦行啦，叫就別顯擺你的成績啦，快帶我們去吃海鮮吧！”
“其實鷺島不是漁港，海鮮並不便宜的。”
“至少新鮮嘛。”
“okok，只要你不怕吃多了拉肚子我是無所謂啦。”
四人走進一家海鮮大排檔，馬競熟捻地用閩南話跟攤主打着招呼，然後自顧自點了四斤海魚囑咐服務員老規矩一半醬油水一半紅燒。
“唉唉，怎麼不問問我的意見啊！我要點那個貴妃蟹！”
“那是馬競給自己點的，”湯佳怡拉着梁心頤：“那傢伙是大每次出來都是揀肉多的海魚點，蟹啊螺啊什麼的嫌麻煩都是不點的。你們兩個自己隨意，想吃什麼點什麼，反正這次要待到年底呢，乾脆每樣都吃些也不錯嘛。”
四人落座，魏偉有些詫異地看着馬競，上下不住打量着，“我很疑惑呀，馬競聽說這半年你的胃口還是那麼好，我就奇了怪了，你怎麼還不發胖呢？”
“我是重腦力勞動，能量消耗很大的，”馬競“實話實說”。
“你就吹吧！”魏偉搖頭表示不信，旁邊梁心頤也是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不過這種怎麼吃都不胖的體質實在是吃貨福音啊，夢寐以求有木有？”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事實就是如此，”馬競一邊說話，一邊還不耽誤他清空面前的盤子，“其實這種怎麼吃都不胖的體質是一種劣質基因來着，在自然選擇中會導致基因攜帶者很大概率掛掉。畢竟怎麼吃都不胖說明營養吸收率不高，沒有脂肪不耐餓。”
“我記得你以前飯量沒有這麼大啊，怎麼突然就覺醒這個基因了？”揮舞着手中的蟹殼，魏偉滿臉壞笑。
“開竅了，大腦計算能力突破限制了，同時大腦能耗也大大增加了，就變成這樣了。”
“好吧好吧，就算你是用腦過度才胖不起來的行了吧！”
“不用就算，本來就是的。”淡定地清空一個盤子，把它疊到旁邊空盤上，馬競拉過另外一盤紅燒小雜魚，繼續筷出如雨，魏偉驚訝地發現馬競即使看着自己說話，筷子依然能夠精確地夾到魚肉上不會落空和鬆落，不過想到此人其他異常之處，這份“盲夾”功夫反倒不算什麼了。
“終於放寒假了可以長時間使用電腦跟上網了，最近我就在忙着給一大堆軟件升級版本，要多次點好的好好補充營養啦，而且我還報名參加了2007年的鷺馬，比賽時間就在3月31號，也要好好積累營養。”
“我說蜜蜂智慧中心最近幾天怎麼天天提示有蜜蜂軟件升級，原來是老大你終於放寒假有時間了，不帶這麼搞吧？你們公司沒別人麼？”
“有是有，不過他們不敢接手我的項目，都去新開項目了，前陣子網站首頁改版就是他們乾的，做的還行吧？”
魏偉輕輕點頭，“是比原來的好多了，原來那個首頁雖然打開速度一流但是頁面結構太簡單、太素了。”
“對了，改版以後蜜蜂花園網徹底變成大雜燴論壇和貼吧的混合體了，原來的高考模擬題庫怎麼不見了？之前跟我爸打電話，他還說等你回學校以後要找你問問情況呢？”
“這個呀，”馬競咂咂嘴，“高考模擬題庫功能在蜜蜂花園網上面點擊量指標太低，我也嫌麻煩就乾脆拿掉了。這樣吧，等下回去我把模擬題庫全部題目數據整理出來，弄一個完整安裝包後來，你回家的時候帶回去交給魏伯伯。”
“那還有那什麼分析歷史舊卷自動檢測查漏補缺的功能沒有？”
馬競搖頭、攤手，“沒有啦，題目的更新升級就需要各科老師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使用這個系統出的題目更加容易控制知識點考點分佈，出題比較容易，設定好考點之後就可以自動組卷，相當方便，而且支持機考自動閱卷。”
“這功能看起來不錯嘛，能夠極大解放老師們出題改卷的強度，爲什麼你們公司不推廣這個軟件呢？”
無奈苦笑，馬競哭笑不得地解釋道：“兩個原因吧，一是這種專業軟件需要安排人手去給各個中小學校的校長、老師進行推廣，或者直接向各地教育局進行推廣。這樣就需要招聘更多推銷人員，這不符合蜜蜂現在的經營策略。而且，第二點，這種軟件解放了出題老師，卻可能會苦了考生：老師出題閱卷輕鬆了，學生答卷的強度卻不會減少，甚至可能會大大增加。要是他們因此討厭蜜蜂的軟件，我們不就因小失大了麼……”
“好像挺有道理的，我競無言以對，”魏偉點點頭，“我現在看到‘海-澱’兩個字，有時候心裡還是會有一些隱隱的噁心討厭的情緒，偏偏學校就在海-澱，這兩個字到處都是，躲都躲不開。”
旁邊兩個女生也是一臉慼慼，深有同感的表情。
“至於麼？”馬競說道：“咱們還是說點開心的事情吧，比如你們下學期的軍訓好了，聽說要去山裡面吃沙子哦。”
“至少我們還有機會打靶，嘿嘿，我可是對這個期待已久了。”某人奸笑着。
“就五發子-彈，還不是所有人都有，”梁心頤這時卻毫不客氣地戳破了男友的美夢，“我們鋼院倒是九月份就軍訓過了，13天，好像附近大學都在那個軍訓基地吧，除了有些熱洗澡不方便，沒地方玩以外，其實也還好啦。”
“好像這種給學生打靶的子-彈都是清庫存的，反正大多數人啪啪啪啪啪五發打完子-彈飛到哪裡都不知道，只要能正常擊發不卡殼就無所謂了。咱們國家子-彈都是鋼殼子彈，容易生鏽保存期短，正好讓你們幫忙每年清理一下庫存到期子-彈。”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馬競號被瞬間擊沉，只好把食指上那根筷子當成扳機，化悲憤爲食量。
隨着夜幕降臨燈火點亮，整條街的大排檔小吃攤都開始熱鬧起來，馬競四人這才收拾東西離開。
並沒有再去其他娛樂場所或者回家，馬競把兩位老同學帶到了環島路上，欣賞夜幕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以及海天之上，那分外明亮的月亮。
“總算明白了爲什麼ccav去年的中秋晚會在鷺島舉辦了，bj可看不到這樣漂亮的月亮。”
“這個古人幾百年前就知道了，‘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嘛。”
看着眼前天上一輪圓月，海里一輪圓月，衆人不由得起了一些思鄉情緒，魏偉問道：“你們兩個過年真不回家了？”
“不回了，湯叔叔呂姨他們馬上要過來，今年我們在鷺島過春節。其實在哪兒過年都是個形式，關鍵要一家人在一起。”
轉身看着身後夜幕下燈火輝煌的城市剪影，魏偉問道：“你們在鷺島買了房子，將來準備在鷺島定居麼？”
“也許吧，也許會去淺圳，也有可能會回老家，未來誰知道呢？”
“回老家，平縣？把蜜蜂科技搬去平縣麼？你去哪兒招人？城關電腦學校那些打遊戲比打字熟的中專生麼？”
“那怎麼可能？到時候應該會在安市設置分部吧，畢竟省城的高校資源還是很不錯的。”
“切～！一臉的資本家口吻，誰剛纔還說要造福家鄉來着，結果一傢伙偏出去幾百裡地。”
“全省都是我家鄉，我纔不會像你那麼狹隘地呢，”馬競指了指腳下的路，“而且在安市開分公司，設立研發基地，那裡的員工就不用跑到這邊來工作了，過年回家也不用買長途火車票了。還可以爲春運節省十幾張甚至更多火車票，也是爲國家做了巨大貢獻呢。”
“唉，春運啊，還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解決這個大問題啊！”
“十年二十年內都很難，這東西看似是運力不足的問題，根子上卻是經濟問題。內地經濟不發達、不能提供足夠多工作崗位，東部沿海願意接納大量內地勞動力，卻無力或者說不願意接收他們的父母子女。春運只是因爲春節的特殊性導致探親流年度性的爆發罷了。”
“探親流的話，取消春節黃金週，改成重陽黃金週、端午黃金週是不是會好很多？”
“也許吧，但是黃金週什麼的，也只能影響到可以享受到放假待遇的那一部分人，還有很多人是沒有什麼法定節假日的。像是現在成了經濟發展引擎的房地產，大量吸收農村剩餘勞動力，但是冬天無法施工，或者說冬天施工成本太高，水泥要防凍、天黑要照明、宿舍要保暖什麼的，一到冬天房地產行業就會放大假。待城裡一個月的生活成本遠大於家鄉一個月加上來回車票錢的話，回家過冬就成了很自然的選擇了。”
“其實房地產吸收的農民工還不是最多的，更多的還是製造業，比如南方很多服裝廠玩具廠什麼的。不過服裝和玩具製造到了冬天也都會出現淡季，工廠放假、民工返鄉。”
“哦，這又是什麼情況？”
“一看你就不經常買衣服，這個很好理解啊：冬裝都是秋末冬初就買了，同樣夏裝是夏初就買了，下次再買就到明年了，不然剛買的衣服沒穿半個月就過季不能穿了。”湯佳怡說道。
魏偉看了眼旁邊的梁心頤，“我衣服好像大部分都是心頤幫我買的。我自己也就偶爾網購一兩件。”
“那件拉風的燈泡羽絨服一定是你自己買的吧？”
尷尬地撓撓頭，魏偉訕笑道：“都是賣家坑了！網頁上看起來各種帥氣各種拉風，等實物上身感覺一下子就不好了，我這個還算好的了，至少還能穿上身，我們宿舍有個傢伙買的衣服更不套不進去。”
“來來來，大師教你一招，”馬競拉着魏偉胳膊，“你這樣，回去以後找個數碼相機給你自己前後左右各個角度拍上一套照片。姿勢角度嘛就仿照桃寶賣家模特圖的樣子來。等你下次買衣服的時候，把賣家模特身上的衣服用photoshop摳下來粘貼到你的相片上面，就能看出來你的長相身材跟那件衣服搭不搭了。”
“有道理，我回去就試試，要是好使就介紹給更多同學。對了馬競你還沒說玩具行業爲什麼冬天也是淡季了。”
“這個很簡單啊，消費者需求變動決定的。咱們國家生產的衣服玩具很多都是出口的，甚至可以說從產值上講大部分是出口的。歐美玩具的消費高峰是在聖誕節，但是聖誕禮物必須在12月25日之前買到手，之前還有運輸分發的時間，所以玩具行業12月交了聖誕節訂單以後，就會進入淡季了。”
“玩具又沒有服裝一樣的換季、過季問題……”
“1月份，公曆新年在歐美不怎麼流行的，就算要送禮物，也跟聖誕節禮物一樣早早就買好了；2月份就一個saint。valentine‘sday，賣的也是玫瑰花和套套，就算要玩具也不要普通玩具；3月沒什麼大的節日，不過馬上有4月1日愚人節，倒是會有一波整蠱玩具的需求高峰……”
一開始魏偉還不明白什麼是“saint。valentine‘sday”，不過當馬競說道玫瑰花和套套的時候，他立即秒懂了，然後順其自然地理解了“情-人節特需玩具”的涵義，這個還疑似處男的傢伙不好意思地捶了馬競一下，“好啦好啦，回去吧，我想開坦克了。”
四人轉身回返，不過都在心裡悄悄記下了“2月14”這個日期，“要送她/她什麼禮物呢？他/她會送我什麼禮物呢？”
對於和湯佳怡確定關係之後的第一個情-人節，馬競自然是早就有所準備，禮物早已經準備好了。畢竟充足資金可以極大降低玩浪漫的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