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考場，秦墨就看見了等在門外的表哥趙西林，因爲那傢伙的造型實在是太拉風了。
其實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表哥，而是表哥頭上的四軸航拍器，然後順着航拍器下面牽着的細線，看到了像是牽着氫氣球一樣拉着細線的表哥。
這好像有些逗比吧？
穿過洶涌而出的考生潮流，分開擋路的如林家長，快步走到表哥跟前，秦墨連忙說道：“哥你幹嘛呢？”
“不這樣你怎麼能第一時間找到我呢？”
“我說你幹嘛還在這個，”指了指頭頂上航拍器，秦墨說道：“幹嘛還給它牽個繩子，這又不是氫氣球。”
“我要不牽個繩子，老歐就要喊警茶過來拘留我了。”趙西林一邊說着，一邊輕拉繩子把懸停狀態的四軸航拍器給拉下來關閉了。
老歐是學校老門衛了，絕大多數二年級以上學生他都能認出來是不是本校的，其中有不少甚至可以叫出名字。趙西林和秦墨作爲先後從一中畢業的學生，老歐對他們都有印象，甚至還記得已經畢業三年的趙西林。
眼看着趙西林把航拍器放進專門的盒子裡面，然後塞進掛在右肩膀上的雙肩揹包裡面，不遠處那個一直盯着他的警茶這才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注意到對方目光移走，趙西林拍拍胸口，說道：“嗨，剛纔差點就要被警茶叔叔逮起來進派-出-所接受法制教育了。”
“因爲這個？”秦墨指了指趙西林肩上的揹包。
“是啊，還好我是在最後一門英語快考完了，看到已經有不少人提前交卷離開了，這才把它拿出來的。不然還真有可能被值班警茶給抓起來了。來，把你的東西給我我幫你裝着。”
“爲什麼啊？”把裝着准考證中性筆橡皮鉛筆的透明文件袋遞給表哥，秦墨不解地問道。
“干擾高考秩序，刺探國家機密。”轉頭看向校門口警車停放的位置，趙西林微微有些後怕地說道：“這是人家剛纔給我說的原話。不過還好，當時考試還剩20分鐘結束，老歐又認識我，就給我出了個主意，讓我把它用繩子栓起來，不要讓它飛進學校裡面就沒事了。”
“呃，好吧，老歐真機智。”秦墨跟趙西林一起跟不遠處門衛室老歐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你就爽了，從現在起可以整整玩三個月。”走在回家的路上，趙西林對秦墨說道。
“26號出成績，28號填志願，7月下旬出錄取通知書。到那時候才能真正放下心來。”
“你就裝吧！”趙西林搖搖手，“我聽姨媽說你最近幾次模擬考成績都很好，靠鷺大絕對沒問題的。這次考得怎麼樣？”
“還行吧。”雖然嘴上說得不以爲意，但是秦墨臉上的笑容還是深深出賣了他。
“行了行了，跟我裝什麼謙虛？”趙西林伸手拍了拍表弟肩膀，說道：“走，爲了慶祝你脫離書山學海，哥今天就帶你去見識見識傳說中的全國第一的網吧！”
對於表哥口中的空間站網吧，秦墨也是聞名已久了，不過因爲網吧開業這一個月剛好是高考最後衝刺的一個月，自控能力還算不錯的秦墨也就一直忍着沒有去那邊看看。
實際上07年到現在半年時間，他和其他同學去網吧的次數都是屈指可數的，畢竟考完試有足足三個月可以隨便玩，老師用這個理由給大家“望梅止渴”，大家也用這個理由給自己和同學互相加油鼓勁。
坐公交去往火車站方向，路過正在正在建設的公交快速線的專屬高架橋，秦墨說道：“以後brt修好了，是不是可以不住校住家裡啊？”
“小夥子，你想多了。”趙西林無情地打擊道。
“鷺大一二年級都在張州半島那邊的新校區，只有我們三四年級纔在島上本部這裡。”
“暈死，我忘了這茬了。”
雖然說起來，作爲鷺島本地人，鷺大就像是在“家門口”一樣，但是秦墨對於鷺大的印象並不比外地考生多多少，唯一不同之處是其他人通過照片瞭解鷺大的建築，而他成績在小學初中高中各去過一次，親眼看過鷺大的白牆紅瓦、鳳凰花開，也就僅此而已了。雖然當初鷺大拋棄鷺島，把新校區蓋到了外市，曾經引起了一些討論和爭議，但是幾年時間過去，對於從沒有去過的鷺大新校區他並沒有什麼印象，因此一時之間將其忽略了。
“說起來，咱們今天要去的這個空間站網吧，跟鷺大，還有鷺大新校區還有一些關聯。”趙西林說道。
“你應該聽說過蜜蜂科技吧？蜜蜂輸入法、蜜蜂安全中心？”
“嗯，我家電腦上有裝的。”秦墨點頭。
“這個空間站網吧就是蜜蜂科技投資的，蜜蜂公司的總經理，以及好幾個股東都是我們鷺大畢業的學長。這還不算什麼，最牛的是蜜蜂公司的大老闆大股東居然是大一新生！”
“什麼？你怎麼知道的？”
“因爲這個啊！”趙西林拍了拍放在腿上的揹包，秦墨明白表哥指的是包裡面裝着的那隻航拍器。
果然就聽表哥接着說道：“我包裡這個航拍器是他們蜜蜂電子6號纔剛剛上市的，但是說明書上面寫的很清楚，這東西的技術是由另外一家未來佳境公司授權的。那個未來佳境是一個只有兩個人的夫妻店，僅有的兩個股東就是馬競和他的女朋友湯佳怡兩個人。‘佳境’兩個字就是他們兩個名字裡面各取一個字，然後諧音了一下。”
對於這兩位高自己一級，只比自己大一歲（其實不到一歲）的未來學長學姐的發家史，秦墨的興趣並不太大，反而問起了四軸飛行器的問題。
“好像這個四軸航拍器還牽扯深坑那邊另外一家公司的專利吧？”雖然因爲全力備戰高考，對外界信息獲取變得遲鈍了不少，但是秦墨對這個最近幾個月大出風頭的新奇玩意還是有不少了解的。
“那都是媒體在閒操心亂咋呼，實際上兩家公司去年就已經簽署了諒解備忘錄和技術交換協議，共同持有四軸飛行器的技術專利了。”
“我記得當時深坑衛視報道說是他們那邊的dj公司先發明、先申請的這個產品，怎麼還要跟佳境公司交換技術？”
“dj公司先發明沒錯，但是佳境公司的技術更先進，也更有錢。他們要是選擇合作，就可以直接使用佳境公司更加成熟的技術方案，而且還可以合作進行全球專利註冊。而要是不同意合作的話，佳境公司雖然會侵犯dj公司的專利，但是他們的專利還沒有正式獲得批准授權，就算想要告佳境公司專利侵權，索要專利費也得等一兩年以後專利申請下來了纔可以。”
“然後，沒準一兩年後，前浪就死在沙灘上了？”
默默點頭，趙西林拍了拍腿上的揹包：“你是不知道啊，那個馬競就是一個變-態，在軟件編程領域絕對是天才級別的。給四軸飛行器設計控制程序跟他其他成就比起來，反倒不算什麼了。”
“那他都有些什麼其他成就？”
“你家電腦上那些蜜軟件，絕大多數的初始版本都是馬競獨立編寫的，你在蜜蜂智慧中心下載到的軟件和遊戲，出品方寫的是mj的那些，都是他的作品。甚至於你查資料用的cta百科大部分詞條都是他編寫的，百科貢獻榜第一名那個‘馬海生’就是他的馬甲。”
“最最最最變態的是，蜜蜂公司的第一款網遊《大明ol》，你知道它的大地圖有多大麼？”
“多大？這我還真不知道，我猜應該跟其他網遊差不多吧？比如說《魔獸世界》？”秦墨不確定地說道。
“nonono！”趙西林大搖其頭，“有人算過《魔獸世界》的陸地面積有300多平方公里，遠海部分雖然在地圖上有，但是實際並沒有做，船往前走一些就自動讀圖到達海的那一邊了。但是你知道麼？蜜蜂公司那邊閒的蛋疼的傢伙們，居然真的做了個1。5億平方公里的陸地、3。6億平方公里海洋，總共5。1億平方公里的地球出來！”
“啊？！”秦墨也被驚呆了，“300和1。5億，五十萬倍的差距？蜜蜂公司有那麼多人手麼？咱們國家說是人力成本低，也不至於低到這種程度吧？”
趙西林又是連連搖頭，“沒有沒有！跟魔獸地圖不一樣的。”
“所以我才說馬競是個變-態，蜜蜂公司全部都是變-態！《大明》裡面的大地圖完全是這個地球，”趙西林跺跺腳，“就是咱們腳下這個真正地球的1比1模型！”
“他們直接是使用照片分析軟件，把一大堆衛星照片和地圖地圖轉化成了3d地形，所以地球有多大，他們的地圖就有多大！”
“那這個遊戲客戶端該多大啊？”秦墨艱難地收回快要掉下來的下巴，開口問道：“魔獸才300平方公里就要好幾個gb的客戶端了，他們這個幾十萬倍的地圖，那該要多大？”
“我暈，我今天都快成搖頭寶寶了，”趙西林一邊搖頭一邊說道：“我一早就說過了，跟魔獸世界那種大地圖是不一樣的。《大明》的大地圖是真正的無縫大地圖，你拿東西把鍵盤w鍵卡住，讓人物一直朝前跑朝前跑，沒有跑死、餓死、摔死、淹死、被陰死的話，一小時後在看發現你的人物只跑了不到40公里，這還是遊戲對玩家有優惠，長跑速度按照短跑速度來算的，現實中馬拉松46公里世界紀錄都沒達到兩小時以內的。”
“然後，也就是理論上說42天你就可以環繞地球一圈了，比起‘八十天環遊地球’貌似還快了不少啊。”
“噗咳咳！”趙西林拍了拍自己胸口，這才說道：“根本不可能一天跑24小時，1000小時環繞地球一圈。遊戲服務器每天凌晨兩點半到六點半停機維護四個小時，也就是說一天最多隻能跑20小時。”
“那也就是42天變成50天罷了，還是比‘八十天環遊地球’快啊。”
“小夥子你太天真了，你在亞歐大陸上可以盡情奔跑，甚至明末小冰河期沒準白令海峽還凍着，沒準可以一路跑到美洲去。可是怎麼橫渡大西洋呢，大西洋最窄地方也有2400公里呢。以兩米每秒，每小時7。2公里的游泳速度，橫渡大西洋需要17天。”
“怎麼速度一下子從11米掉到2米了？”秦墨問道。
趙西林正待回答，公交車到站停車了，他等車停穩後才站起來說道：“菲爾普斯打破世界紀錄也纔不到1。8米每秒，兩米已經是極大優惠了。”
剛剛高考完的秦墨，正是高中知識掌握理解程度最深的時候，他很快反應過來，說道：“我要是從大陸向東北方向一直跑，穿過白令海峽，然後一路往南，縱貫美洲大陸，然後從阿根廷最南端下水，遊過麥哲倫海峽、德雷克海峽，游到南極洲，然後遊過，游到南非好望角，然後穿過非洲，中亞，再回到……不行，南非跟南極洲距離有四千多公里，我還不如遊大西洋去呢。”
“行了行了，別亂想了，這是不可能的，遊戲裡面倒是有‘發現新大陸’、‘發現南極’、‘環球航行’的一些了成就，不過論壇上沒有一個人表示說自己要挑戰這些成就。實在是這遊戲在真實度方面做的太變-態了，雖然沒有100%擬真，跑步游泳可以全速、走遠路不會起水泡、水土不服，可即使這樣玩家們都已經各種不要不要的了。”
“沙漠、冰川、凍土、山地、戈壁、草地、農田、森林、湖泊、沼澤……這些地形即使沒有增加現實中會出現的高溫、嚴寒、缺氧、樹枝擋路、沼澤陷腳這些不利條件，單單一個真實的面積，就把玩家們嚇趴下了。”
“我記得看過一個什麼網遊小說，裡面說是遊戲世界的面積是地球面積的十倍，51億平方公里，當時看的時候還覺得很帶感的，不過在《大明》裡面切身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實際上最遙遠的距離，我一下子就不好了。”
看到不遠處建築牆體上巨大醒目的白色“工”字形空間站圖案，秦墨問道：“對了，哥你好像始終沒說這遊戲客戶端多大，還有地圖倒底跟魔獸世界不一樣在哪裡了。”
趙西林也看到了空間站一號網吧的醒目標誌，於是鬆了一口氣，說道：“不着急，等會你自己進去體會一下就知道了，這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
走近網吧大門，門口的雨檐下依然站着四個“全副武裝的保衛人員”，趙西林打開揹包，把秦墨的文件袋遞給他，“給他們看身份證，這裡面嚴禁未成年的。”
一名保安驗看過秦墨的身份證，確認就是本人且年滿18週歲以後，走到緊閉的門口，在把手上方讀卡器上刷了一下他的員工卡。秦墨在他示意下跟上去再刷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證，指示燈閃了幾下，門把手處傳來“咔噠”聲響，秦墨推開玻璃門，走進了這方奇妙的世界。
“要是身份證消磁了怎麼辦？”
“補辦。”
“好吧，還真是霸道。”
“人家有霸道的底氣，”趙西林一邊說着一邊走向一臺查詢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一層空機15、二層空機21的數字之後，心裡鬆了口氣，“現在是晚飯時間，網吧裡面400臺機器已經只剩下36臺機子了，再晚半小時肯定人滿了。”
因爲深受歡迎，空間站網吧容量擴充計劃被加速執行，六月一號正式實現滿容量接待能力。
辦好了會員卡，在表哥指點下去刷臉充值那臺機器上刷了下臉，秦墨跟在趙西林身後乘坐電梯上了二樓。
開機登錄，“《大明》有單機版和網遊版，兩個版本地圖人物方面基本一致，可以互相切換有網就是網遊版，沒網就是單機版。然後又有普通版和高配版，普通版客戶端才1gb多點兒，高配版卻超過14gb，我建議你玩一下高配版，等下最好把內存和顯存數字都翻倍。”
“高配版和普通版是不是隻是畫面不一樣？”
“地圖也不一樣，而且其實兩個版本都是爲完成版。”趙西林麻利地登錄扣扣和蜜聊，一邊隨手回覆着聊天消息和羣消息，一邊偶爾偏頭看一眼表弟的電腦屏幕，點撥指點幾句。
“普通版用1。3gb客戶端裝下了5。1億平方公里的地球，但是這個地球的模型是非常粗糙的，甚至比googleearth上的3d建築模型都還要粗糙得多。山川河流是有的，不過山全部變成了饅頭山和錐子山，河流湖泊都變成了淺水窪。山丘坡度緩點兒就是半球形饅頭山，坡度陡點兒就是頂天立地錐子山。山上的石頭樹木上面的都只有一些公用的貼圖，遠遠看着還像是那麼一回事，走進一看那些大樹全部變成紙片了。那些小瀑布、小河流什麼都在普通版上面都看不到，只能在高配版上看到。”
“也就說是說，雖然他們做了一個5。1億平方公里的超超超大地圖出來，但是地圖上的細節卻比其他網遊少多了，是吧？”
趙西林點頭，“差不多是這麼個意思。實際上因爲大地圖實在太大，大家平時都是直接走傳送，來往於各個村鎮與山寨的。山寨就是這遊戲的副本了，最開始是npc的，玩家可以攻打或者購買，然後或者自用作爲幫派據點之類的，或者變成公共副本，收穫經驗和門票。”
“然後高配版就是局部翻新版了，把玩家比較活躍的地方地形依次進行翻修重做。不過這樣一來雖然客戶端體積增加了十倍，但是高配精緻地圖的總面積非常小，跟一般網遊差不多。”
“我感覺蜜蜂是做兩手準備的意思，”趙西林說道：“先用普通版的1比1地球超大地圖把這個全世界地圖最大的3d遊戲，甚至是地圖面積最大的電腦遊戲。在這之前地圖最大的記錄是《上古卷軸2匕首雨》的16萬平方公里。那是十年前的2d遊戲，一萬五千個地點，75萬npc，不過這些跟地圖都是隨機生成的，b社不可能真的去一個一個去做這麼多的地點和人物。”
“同樣的，《大明》的世界同樣是基於數據轉化和批量生成系統實現的，真靠美工和策劃去一點點製作，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實際上因爲開發組沒有精力、玩家也沒有精力的關係，超大地圖除了炫技展示遊戲引擎強大功能以外，別無用處。大家最終只能玩精心製作的高配版。”說完秦墨打開遊戲，看着屏幕上似曾相識的青山綠水，轉頭問道：“怎麼這麼眼熟？”
“你屏幕上看到的地方，叫做嘉禾嶼，就是明朝時候的鷺島了。”趙西林說道：“蜜蜂那幫又懶又變態的傢伙們，根本懶得手工翻新細化大地圖，高配版的地圖模型直接使用的是鷺島的3d掃描數據，聽說爲這事還被國安局和地圖局警告過呢。”
“怪不得前幾天有人號召散步反對劈叉時，蜜蜂那麼積極地跳出來闢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