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頁面提示報了名，艾麗西亞轉向旁邊，“艾瑪，你選了哪個？”
“一號風洞，排隊人數更少，應該會更快。”
“我選的是二號，”拉着新朋友的手，瑞典女孩手指大廳角落，“咱們去那裡坐會兒吧！”
有電子排隊系統在，衆人並不需要老實排隊，拿到號就可以各忙各的了。少數人離開去外面溜達，大部分人留了下來，把等候大廳當成手機網吧，聊天的、看視頻的、玩遊戲的，好在大家都老實地控制着音量，倒也不怎麼吵鬧。
在空着的長椅上坐下來，艾麗西亞轉頭看向身旁，“怎麼樣？”
“什麼？”艾瑪皺眉反問，不懂金髮小妞想說什麼。
同伴的迷糊沒有打攪到前者的興致，她有些興奮地伸手畫圈，“東方有句話怎麼說來着？英雄的看法都是一樣的，這麼多人都來體驗風洞，我的選擇果然是對的！”
艾瑪撇撇嘴，手指周圍道：“我覺得大家是睡夠了，在酒店呆着沒事做才都跑了過來。這裡有空調有wifi有椅子有人，然後就都跑這裡來了。”
想到一路走來偶然窺見的手機畫面，艾麗西亞不得不承認對方說得沒錯，掏出她的手機道：“有道理，咱們也來玩遊戲吧！”
視線與那手機相碰，艾瑪眼神一縮，“艾希，你的電話不一般啊！”
“那是當然，”艾麗西亞笑着點點頭，揚了揚掌中手機，“怎麼樣？好看麼？”
艾瑪的反應非常直接迅速，合身向前一撲，雙臂抱住對方細腰，把頭埋在對方胸腹之間，細聲問道：“蒿優湖？”
金髮女孩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等她聽清那三個字，頓時嘻笑着說道：“錯啦錯啦！是‘壕友乎’！”
雪屋工作室只有姐弟兩名員工，忙完了策劃工作，艾麗西亞又挑起客服以及翻譯的重擔，在實踐中學習和鍛鍊外語能力，中文水平也隨之水漲船高，已經能夠掌握基本會話了。而她學中文的材料，正是自帶拼音標註的各種暴走表情包，腦子裡早就裝滿了表情梗。
“能明白意思就行，”艾瑪鬆開雙手挺腰坐起，眨着一雙星星眼，羨慕地看着新朋友：“我早就想問了，雪屋是不是賣得很好，讓你賺了很多錢，居然買得起這麼貴的手機？”
大家同處一室，她早就注意到了對方手裡的電話，還很少見的圓角全面屏、宛若刀鋒的超薄側面，讓她輕易認出了這支手機的身份。其正是當下最強、最貴的量產手機蜜蜂晶碳c4，除了遠超同儕的超強性能，它還有着五千美元起步的高昂售價，遠不是一般人能夠消費得起的。
“不是我自己買的，”晃了晃手裡的電話，艾麗西亞滿是自豪地說道：“這是我得到的獎勵。蜜蜂移動和gdc達成贊助協議，贊助獲獎者每人一臺c4手機，背面還有獎項名稱呢！”
小心地接過手機，撫摸着背面的獎項圖案，艾瑪又是期待又是惆悵地念着：“2017gdca，最佳新工作室。要是我也能夠拿到這樣的獎項，這一生也就無憾了！”
“那就加油吧，機會還是很大的！現在的gdc已經不怎麼搞歧視了，獨‘立遊戲機會很大。”
艾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啊，今年的大會恐怕是最奧斯卡的一屆了，最佳遊戲給了網遊守望先鋒，最佳劇本、最佳音效、最佳創意，還有最佳新工作室都頒給了獨‘立遊戲，只給aaa大作留下一個最佳技術獎遮羞，非常的藝術呢。”
艾麗西亞撇撇嘴，“誰讓它們爲了避免風險，變得和電影大片一樣技術化、流程化？失去了藝術性和震撼力，有這樣的結果完全理所應當。”
“其實我覺得那樣也不差，至少不容易賠錢，”艾瑪喃喃說着。
她是一名從安卓2.3時代就涉足手遊開發的資深開發者，前後製作了十幾款各式遊戲。以前手遊偏少，她這樣的個人開發者還能賺到錢，可隨着手遊進入營銷時代，暢銷榜上全都是大型公司推出的網遊作品，個人作品越來越難出頭，很多開發者都轉行或者投奔了大公司。
艾瑪勉強堅持到現在，同樣有了轉行換個飯碗的想法，恰逢蜜蜂遊戲高調開設免費培訓班，感覺瞌睡來了被送枕頭的她第一時間報了名。得益於資深女性開發者的身份，艾瑪順利通過審覈，收到蜜蜂遊戲寄出的機票和邀請函，出現在了這裡。
“賺錢當然重要，沒錢活不下去嘛，”艾麗西亞先是點頭附和一句，接着話鋒一轉，“可是最重要的還是有趣，如果連自己都不能打動，玩家又怎麼可能買賬？”
這樣的道理艾瑪自然是懂的，可世界上的事情難就難在如何做上面，深深嘆氣，她滿是鬱悶地說道：“我也在找它，找一個既能打動我自己，又能打動玩家的好點子，可它實在是太調皮了，到現在也沒抓住。”
“這些事情急不來的，”拿回自己手機，艾麗西亞低頭點擊畫卷圖標，“和我一起玩遊戲，也許靈感就有了。”
“但願吧！”艾瑪收起自怨自艾的心思，拿出自己的bp7，同樣打開《heroscroll》，進入百將圖的世界。這款快節奏moba手遊是蜜蜂平臺最火的遊戲，每三個用戶就有一個沉迷其中，在年輕人中的普及度更高，幾乎成爲手機標配。
兩隻手機放到一起，畫面表現差異巨大，簡直像是兩個遊戲，c4不但在分辨率上完爆蜂7，界面圖標、遊戲人物看起來也要精細許多，感覺更像精品端遊。
見此情景，挪威女孩開口問道：“艾希，你這個是特別版本吧？我這邊已經是最高畫質了，卻還是不如你那個。”
“嗯，”後者點點頭，“這是4k專用版，能夠更好地發揮機器性能。”
“對了，記得選擇高魔世界，咱們用森林德魯伊和瘟疫之源，保證能夠大殺特殺！”
“爲什麼？”艾瑪不解道，作爲顏黨一員，她並不喜歡披頭散髮穿樹皮的森林德，更不喜歡渾身蒼蠅蚊子老鼠環繞的瘟疫之源。
“因爲這個，”艾麗西亞秒開一局人機，把手機遞到對方面前。
進入遊戲，4k分辨率的威力立即顯現出來，人物變小了很多，視野卻比平常大了不少。艾瑪瞬間秒懂了對方的想法，超大視野同樣會受到戰爭迷霧的限制，恰好森德可以種樹開視野、瘟源能夠放蟲偷視野，選擇他們可以最大化利用這一點，爲己方奠定戰略優勢。
不過她還是有些疑惑，“還可以這樣？這應該算是作弊吧？”
金髮女孩淡定搖頭，“不算作弊，只要別在天梯賽裡面開4k，就不會有問題。”
天梯賽具有競技性質，連特殊皮膚都不讓用，自然不會容忍分辨率差異破壞公平性。匹配戰鬥就沒有這些顧忌了，並不介意有人用4k手機“開掛”。
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艾瑪立即放下顧慮，爽快地選了森德，開局手選“森林之友”，一頭扎進野區瘋狂種樹。艾麗西亞自然是選了瘟疫之源，首技能選擇了特別猥瑣的“污染之蠅”，讓對面英雄拉的昏天黑地手足無力，順利拿到首殺。
有了賞金支持，瘟源裝備很快成型，和森德到處遊走，殺的屁聲噗噗、人頭滾滾，逐漸支配了比賽。最終帶着三名路人隊友拆掉對方基地，成功拿下今日首勝。
輕鬆躺贏，艾瑪很是興奮，遊戲一重開立即秒選森德，同時忙不迭地催促艾希快選瘟源。
心情愉快，時間就過得很快，要不是對方手機突然“嗡嗡”振動起來，她差點兒都忘了還有風洞這回事。
艾麗西亞的情況和她差不多，也是看到通知纔想起來自己還預約了風洞體驗項目。看了看時間，她很快有了主意，雙手打字同時說道：“沒時間了，咱們中推吧！”
中推強打還算順利，雖然多有死傷，最終還是打掉了對方的基地。顧不得收拾殘局，艾麗西亞站起來語速飛快說道：“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先過去了！”
說完不等艾瑪開口，她就邁開長腿，風風火火地朝風洞區門口跑去。
按照手機上的提示，艾麗西亞走樓梯上到位於二樓的準備區，確認身份很快領到一套掛滿小噴嘴的專用飛行服，以及帶有頭顯模塊和透明面罩的特製頭盔。
等她換好衣服，另外三名體驗者也已到來並換好衣服，全都是女性。僧多粥少，爲了加快速度，蜜蜂風洞中心開啓一拖四模式，讓一名教練帶四名學員入內體驗最低難度的風洞懸浮項目。
在女教練的帶領下，四人趴在瑜伽墊上做了一會兒準備動作，便被領進了飛行準備室。那是一間毗鄰主風道的小房間，呆在裡面可以聽見轟隆隆的氣流聲，好在大家都帶着主動降噪耳塞，風聲得到有效壓制，並不會干擾到五人的交流。
“上一組順利下機，”教練忽然出聲，打斷衆人的閒聊寒暄，“大家準備一下，等到安全檢查完成，就可以進去了。記得聽我指揮，各人拉緊旁邊人的手！”
雖然可以藉助頭盔攝像看見外面，但那畢竟不是自己眼睛，難免會有一些不習慣，手拉手集體行動情況就會好很多，教練也能省心一些。
小門打開，一行五人手拉着手走進風洞室。狂風自腳下吹拂，紮緊的褲管、袖管瘋狂抖動，可以感到輕微的託舉感。衆人左看看右瞧瞧，心情非常奇妙。
等到衆人適應了風洞裡的環境，教練便指點她們進行下一步，依次伸腿伸手感受更加強大的託舉力，最終過渡到全身放平，被頂在“天花板”上。
這套風洞系統同樣採用了更加節能的循環風道設計，卻在風道里塞了兩張阻攔網，藉以分隔出專門的飛行體驗區域。雖然失去了真正循環風洞的名頭，卻換來結構簡化、上手容易的優點，更加適合新手。實際上，燕京那套風洞同樣有隔網，平常裝在裡面確保安全，需要時派人拿掉，打通風道讓專業表演者穿行其中。
被狂風吹到隔網上，艾麗西亞開始時還有些害怕擔心，不過很快就適應過來，歪着腦袋左右亂看，笑着和其他人用攝像頭互相對視。見此情景，教練也順勢開始第三階段，引導她們嘗試曲臂弓腰，通過減小橫截面積的方法來降低“浮力”和高度。
一開始，衆人很是不習慣，不是趴得太平被吹上“天網”，就是站得太直重新落回“地網”，鬧出了不少笑話，也讓通訊頻道里充滿了歡聲笑語。不過就像學走路學游泳一樣，大家逐漸適應節奏、摸到竅門，逐漸擺脫束縛，開始自由飛行。
因爲專心學習飛行，艾麗西亞她們並沒有注意到面前屏幕的變化。等她反應過來，飛行室已經消失，眼前是稀疏的白雲、零星的飛鳥，以及遙遠而遼闊的大地，自己和周圍衆人成了長翅膀的鳥人，正在天空乘風翱翔，這才知道是實景飛行程序已經悄然上線。
適時出現的虛擬畫面，成功點燃了大家有些降溫的熱情，教練女士也適時開口，“大家猜猜看，咱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答案當然不會是“天上”，衆人只得低頭細看，希望從地形地貌上尋找線索。艾麗西亞也在仔細觀察，入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樓頂和道路晃花了眼睛，只知道這是一座內陸大城市，具體是哪裡卻是怎麼也猜不出。還好，這幫人來自五湖四海，很快就有人認出了目標，“這是巴黎，那條彎曲的河是塞納河！”
“答對了！”教練肯定了她的猜測，手指下方：“夥伴們，咱們下去看看吧！”
身下的確是巴黎，卻又似是而非。除了埃菲爾鐵塔、盧浮宮、凱旋門和一些知名酒店，其他沒名字的建築看起來都不像是“巴黎原產”。
“的確不是原版，”教練答覆了她的問題，“有名字的都得到了授權，而其他則是原創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