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修士，都神色茫然。
但是，也有一些修士，心神激動起來。
因爲他們意識到，這位聖人夫子，講的可能是一種全新的力量。
落千秋渾身驀地一陣激靈。
他突然明白了夫子的話。
夫子說他放不下。
之前他無法誤解，現在豁然開朗。
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糾結。
因爲，這夫子掌握的力量，與他修行的力量，截然不同。
他想要學習夫子，就要放棄以前的修行。
這一點，他實在難以做到。
夫子顯然知道這些，所以說他放不下，言明他什麼放下了才能來找夫子。
與落千秋有着同樣想法的，大有人在。
不過，其他修士的糾結心思，沒有落千秋這麼深。
畢竟落千秋是皇者，其他修士不是。
另一邊，一名修士和落千秋一樣，神色有些變幻不定。
他修爲倒沒有落千秋那麼強。
他是一位合數境高手。
然而，他早已察覺，他被困住了。
他停留在合數境，已有三紀。
整整三個紀元，他都找不到突破的道路。
直到現在，聽到夫子的話，他發現了一條新的道路。
以前的道路無法突破，那麼換一條路呢？
只是他也不敢肯定，若他換一條路，就一定可以成功。
萬一也失敗呢？
那樣的話，他很可能連合數境都不是了。
正因此，他才如此糾結。
但他的猶豫沒多久。
他畢竟不是皇者，不像落千秋那樣難以割捨修爲。
對他來說，不搏一搏，不去見證更高的境界，他怎麼都不甘心。
如此，還不如真正拼一次，哪怕失敗也無悔。
還有一個地方。
有隻烏鴉，它眼睛無比灼熱。
它修爲也不弱，是合數境。
而且，它也不存在遇到極限，無法突破。
它未來的道路很清晰，假以時日必能突破，晉升皇者。
但此刻，它卻怦然心動。
它是純粹被夫子所說的“道”，給打動了。
如他們這樣的修士，此刻很多。
有修士和落千秋一樣，被困在當前境界，想尋找突破之路，但不捨得放棄以前的路，內心糾結。
有修士同樣陷入修爲瓶頸，卻已作出決定，嘗試改修這“道”。
也有修士半點猶豫都沒，直接爲“道”而癡迷。
當然，也有修士對這“道”不以爲然。
對衆修士的想法，夫子其實並不是很在意。
如此多的修士，總有選擇修道的，他只需要這部分修士就夠。
反正這還只是個開始，未來的道路漫長的很，他並不焦急。
“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他繼續說着。
這第一天，他不打算講太多，只是向世間衆生說出“道”的存在。
讓衆生知道什麼是道，這樣就足夠了。
畢竟，一樣新鮮事物出現，不能立即就強迫衆生接受，需要給衆生一段時間去認可和消化。
在他講述過程，聚集而來的修士越來越多。
不知不覺，竟超過百萬修士，實在嚇人。
若從高空俯瞰，便會發現整個書院之山密密麻麻，都是修士的身影。
前後不到一個時辰，夫子便中斷講道，微笑着說：“今日之開講，便到此爲止，爾等回去自行領悟吧。”
“夫子在上，學生斗膽請夫子稍等片刻。”
就在這時，一隻烏鴉飛了出來。
“哦？”
夫子饒有興趣的看向它。
“這是冥鴉真人？”
“它可是合數境高手，沒想到也在這。”
“等等，它竟對夫子自稱學生，莫非……”
不少修士低聲議論。
顯然，這烏鴉的名氣不小。
讓衆修心驚的是，冥鴉真人對夫子自稱學生，只有同樣的力量傳承，後進者對前輩纔會這樣。
這無疑說明，冥鴉真人很可能打算轉修這神奇的“道”。
“學生對於夫子所說的道，有些領悟，但同時也有更多疑惑，不知能否請夫子解惑。”
冥鴉真人誠懇道。
聽到這話，許多修士眼睛都一亮，期待的望着夫子。
他們同樣有很多疑惑，想得到夫子解答。
然而，夫子卻是搖搖頭。
冥鴉真人失望道：“夫子即將講道，爲我等指明一條新的道路，爲何又不願爲我等解惑？”
“非是不願，而是不能。”
夫子笑道：“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吾爲之命名，已是強行爲之，所講的內容，也是我的理解，不一定就是道的真實本相。”
“是故，爾等想要修道，也要懂得去其糟粕，取其精華，切莫照本宣科，生搬硬套。”
“我所說，只是一個指引和啓發，真正想要明白道是什麼，那需要你們自己去摸索領悟。”
問聽夫子這話，衆修士臉上都露出動容之色。
他們之中，不乏修行多年，到處尋求名師，乃至拜訪聖人的修士。
然而，其他名師聖人，無不是將自己的話當做至理名言，容不得其他人質疑。
像夫子這樣，說他之講述，只是一個指引和啓發，鼓勵其他聞道者去質疑他的話，形成自己的領悟，這無疑是頭一份。
不知爲何，這反而讓許多修士，有了一種全新的感觸。
一些原本搖擺不定的，瞬間堅定想法，要嘗試修道。
還有一些先前對道不屑一顧的，儘管仍沒有完全改變想法，但也不禁對夫子改觀。
夫子沒在意這些，他很快離開前院，回到山頂。
關上竹觀大門，他便不理外面的風雲了。
“如何？”
竹觀裡，林牧問道。
夫子面帶笑意：“比我們預料的還要好，百萬修士，已有不下十萬修士，對道產生了興趣，隨着時間越長，這個規模還會擴大。”
“那一萬學院學生，你什麼時候招收？”
林牧道。
“三次講道之後。”
夫子沉吟道：“三次講道後，再擇取其中向道之心最強烈的萬名修士。”
林牧點頭，沒再問什麼。
三個月後。
夫子再次開講。
這一次，來的修士更多，不僅書院山上，山周圍的荒野上，也都聚滿了修士。好在，夫子是聖人，即便隔着很遠，荒野上的修士也能聽到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