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又苦笑了下,彈了彈手裡的煙接着說:“然後他還叮囑我,說咱們現在是在社會上,而不是在學校裡,不應該再意氣用事,受點欺負憋點氣都不要緊,重要的是賺錢。我當時就急了,問他,我妹子的腿都讓他打折了,我也要忍麼?他就說小不忍則亂大謀,現在只是一個我認的妹子被人把腿打折了,我就要殺要砍的,那要是以後寧夏出事兒了呢?更何況那神經鵬是我現在明顯應付不了的,但我還是要去報復,做這種自己掌控不了的事兒,就叫做自不量力,一個聰明人是不會做這種蠢事兒的,而且他也不是讓我置冉冉於不顧,他說了冉冉的一切費用他包了,他只是希望我從這件事裡學會忍耐,明白什麼叫忍一時則得天下,如果我做不到這一點,就永遠跟那些神經鵬之流的混混沒區別,成不了什麼大事兒。然後我就徹底火了,跟他說我不想成什麼大事兒,我妹子爲了保護我,讓人把腿都打折了,他還叫我忍,我忍個J8,他要是不幫我,我就自己幹!他就說隨我,反正這件事兒他不會插手,如果鬧出什麼事兒也讓我自己處理。我就說行,這就是我倆聊天的全過程。”
我說完這番話後,鬼子的嘴就張的更大了,因爲他沒想到這件事兒裡還有這樣的緣由,不過鬼子立刻就又晃了晃腦袋,一臉不願相信的問我:“兵哥真是這麼說的?”
我就無奈的點點頭,然後自顧自的嘆了口氣接着說:“也是兵哥的話刺激的我有些失去了理智,我當時腦袋一熱,就直接帶着你們去找神經鵬報復去了,不過說到底這,件事兒也都怪我,跟兵哥沒關係,而且兵哥說的話也確實有些先見之明,那個神經鵬確實還是有些底子,不像我想的那麼好對付。”
鬼子就低着頭半天沒吱聲,似乎還是有些無法接受兵哥的變化,我就苦笑了下拍了拍鬼子的肩膀說:“其實兵哥說這些話也是爲了我好,我沒聽所以才吃虧的。”
鬼子卻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就回屋了,而我則躺在牀上一宿都沒有閤眼。第二天早上一早我就去了銀行,把我卡里的那九萬塊錢都取了出來。
等他們都醒了之後,我就先把答應小楊的那三萬給了他,然後又給他們每人發了五千,他們就都愣住了,問我這是幹啥,我就讓他們都別嫌少,然後還說等KTV裝修好,再叫他們回來上班的時候,每個月的工資絕對比這多。
他們幾個就都說那是肯定的,跟着輝哥幹肯定差不了事兒,不過我給他們的這五千塊錢他們卻都不要,說是等KTV開業了正式上班再說,我就說不行,這陣子也不能跟我白乾了,雖然他們一再推辭,不過在我的堅持下他們還是都收下了。
吃完早飯後,我就讓他們都回家了,然後就剩下我和鬼子了,我跟鬼子說我去醫院看看冉冉,鬼子就問我用不用他陪我一起去,我就說不用,然後就從出租屋出來打車自己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冉冉她爸正躺在走廊的長椅上睡覺,我就沒有驚動他,而是徑直的走進了病房,看見冉冉她媽正在病牀旁坐着,而冉冉還在睡覺。
我就把兜裡剩的那三萬五都給了冉冉她媽,之後我就跟冉冉她媽打聽了下冉冉現在的病情,冉冉她媽就都告訴了我,而我卻只是心事重重的看着病牀上的冉冉點了點頭,讓我沒想到的是,冉冉她媽還拉着我的手跟我說,她不像她爸那麼看我,她覺得我這孩子還不錯。
我就只能苦笑,然後又把自己的電話和錢可可的電話都留給了她,說要是聯繫不到我,就打錢可可的電話,聯繫我倆誰都行,反正肯定不會讓冉冉的醫藥費斷檔的,冉冉她媽就跟我說沒事兒,她信我。
我就禮貌的跟她說了再見,又最後看了一眼還在睡着的冉冉,就從病房裡走了出來。不過從醫院出來的我,並沒有回出租屋,而是打車去了兵哥的那個度假山莊。
到了那兒之後,有人看我來了,就直接把我領到了錢可可那兒,錢可
可看我來了也有點意外,就跟我說兵哥不在,我就點點頭說:“我知道,我不是來找他,我是來找你的。”
她就有些奇怪的看着我,不過她還是讓那人出去了,然後讓我坐下來慢慢說。我就把我和神經鵬的恩怨,前前後後都給她講了一遍,錢可可聽完後就皺了下眉。
然後問我跟兵哥說了麼,我就點點頭說,說過了,然後就又把兵哥對我說過的話,對她複述了一遍。
她聽完後就想了一會兒,然後才又擡起頭問我:“那你是咽不下這口氣,也不想聽他的,你還想報復?”
我就看着錢可可點了點頭,但是錢可可卻看着我搖了搖頭說:“既然他說這件事兒不讓你再做了,我就也不可能幫你。”
我垂下了頭點了點頭,然後就坐在那裡默默的說:“兵哥說讓我忍,但是他也告訴我冉冉的錢他會負責到底,還說這件事兒他不會再插手,出了事兒也讓我自己負責,其實他的意思我懂,那就是他有能力幫我辦這件事兒,但是他並不想幫我辦,因爲他覺得我是在意氣用事,是在多生事端,而且他也是在告訴我,不光這件事兒我應該忍,以後再出現這樣的事兒我也應該忍,即使我有能力去辦,他也不希望我去辦這樣的事兒。”
錢可可聽完後就挑起了眉毛問我:“那你的想法呢?”
我卻搖了搖頭說:“如果單從賺錢的角度來說,兵哥說的對,爲了給冉冉報仇,而去跟神經鵬死磕只會影響自己的生意,少賺很多很多的錢,或許在兵哥的眼裡冉冉確實值不上那些錢,但是在我的眼裡,再多的錢也換不回冉冉的那條腿,因爲冉冉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看着自己的朋友爲了自己挺身而出,我還坐在這裡坐視不理,那樣的不是人,是畜生。”
我說完後便擡起頭看着錢可可,而錢可可只是緊閉着雙脣,一言不發的看着我。
我看着錢可可,卻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不過我還是站了起來,朝她走了過去,把手按在了桌子上,一字一頓的對她說:“這輩子對我好的人不多,我欠的人倒是有很多,我知道我還不過來,但是能還多少,我就想還多少,只要一想到她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爲了我,下半輩子都變成了跛子,我就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覺,這事兒不是我應不應該去做,而是我欠她的,我要是現在不去做,我就會一輩子良心不安。錢可可這次你必須幫我,你要是不幫我就沒人能幫我了,這是我第一次求你,也是我最後一次求你。求你,幫幫我!”
錢可可的那雙眼睛裡有些東西似乎開始流動了起來,然後她那緊閉的脣也終於開始動了起來說:“你要我怎麼幫?”
我想了下,就還是把昨晚想的那些事兒都跟她說了,而錢可可卻只是一聲不響的望着我,似乎在用眼神問我:“你真的確定這麼做?”
而我也只是目光堅定的看着她,在用眼神回答她:“確定,而且我一定要這麼做。”
但是錢可可卻只是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行了,你回去吧。”
我楞了下,還想跟錢可可說話,但是錢可可卻明顯不想再跟我說話了,我沒辦法,就只能轉身出去了。
我心事重重的走出了那個度假山莊,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在度假山莊的門口,我竟然看見鬼子正站在那裡抽菸!
我就愣住了,而鬼子則看我出來,就掐滅了手裡的煙,朝我走了過來,然後問我:“來找錢可可?”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沒反應過來是咋回事兒的點了點頭,鬼子就抽了抽鼻子指了下停在不遠處的我們那臺麪包車說:“咱們邊走邊說吧。”
不過直到回到了車上,鬼子才問我:“你是來找錢可可幫忙的?”
我愣了下,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鬼子就自己點了根菸,也遞給我一根,然後說:“她答應幫你了麼?”
我就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鬼子就抽了口煙點點頭,不過
卻一邊往下搖着車窗一邊問我:“小輝,你來找錢可可幫忙我沒意見,畢竟兵哥不幫你,你也只能來求她了,不過你爲啥不告訴我一聲啊?”
我笑了下,裝作若無其事的說:“我是看完冉冉順便過來的,回去再告訴你不一樣麼!”
鬼子卻吐了口煙,又搖了搖頭,然後說:“小輝,你是想自己去幹神經鵬吧?”
被鬼子一下識破的我,有些尷尬的看着他,不過還是嘴硬的說:“草,什麼J8幹神經鵬啊,我不是都說了忍了,先不幹了麼!”
鬼子就特不耐煩的轉過頭對我說:“小輝,你能不能別整這沒用的了,我就這麼跟你說吧,不管你TMD要去幹誰,老子都跟你一起,你是不是以爲老子怕死呢?”
沒等我說話,鬼子就把煙順着車窗彈了出去,然後接着跟我說:“小齊和大炮都把你去幹李總的事兒告訴我了,你TMD能爲了我去死,爲啥老子就不能爲你豁出命去?你是不拿我當兄弟,還是覺得兄弟不夠格!”
這回是我被鬼子說的一下就沒話了,我就猛裹了兩口煙,然後把煙也順着窗戶彈了出去纔跟他說:“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李總佔了你媳婦兒,那我就必須得弄他,但是這次的事兒,我真的不想讓你一起跟我出啥事兒,就像當年兵哥把我騙下車,不想讓我跟着他一起出事兒一樣。”
說完後我就把鬼子的煙拿了過來,從裡面抽出一根看着窗外自己抽了起來,鬼子就也拿了根菸默不作聲的抽了起來,然後抽了一會兒纔跟我說:“兵哥跟以前不一樣了。”
我就把嘴裡的煙長長的吐了出去,然後點點頭,不過卻還是表情異常堅定的對鬼子說:“但是他不管怎麼變,永遠都是咱兄弟。”
鬼子卻只是哼了一聲,說了句回去吧,然後就把麪包車啓動了。
中午我倆去飯店吃飯,鬼子要了不少酒,想跟我喝個痛快,我卻冥冥中有種預感,就跟他說算了,就這點B事兒還犯不上借酒消愁,鬼子就悻悻的讓服務員又把酒退了。
下午回去後,鬼子就在牀上躺着用手機看小說,而我就坐在廳裡抽着煙看電視,不知不覺中天就黑了,而鬼子也沒從屋裡出來,我就也懶得叫他去吃飯。
後來我靠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的好像都要睡着了,就聽見有敲門聲,我就一下精神了起來,走到門邊問了聲誰,外面就有個男人的聲音回答道:“幫忙的。”
我一聽就明白了,就趕緊打開了門讓他進來了。他進來後看了我一眼就問:“就你自己麼?”
我想了下,就把鬼子叫了出來,鬼子就楞了下,問他是誰,我就衝鬼子意味深長的笑了下,鬼子就一下明白了,這是錢可可派來的人。
我就問這人查到神經鵬在哪兒了麼,他就點點頭,說神經鵬正在他的一個小弟那兒打麻將,然後就把地址也告訴了我們。
我把他說的地址記在了紙上,然後才又問他,東西帶來了麼?
他就笑笑,把手裡的那個布袋子放在了桌上。
等這男的走了之後,我和鬼子就一人喝了半瓶白酒,然後鬼子就指指牆上供着的那關二爺,問我用不用拜拜,我就冷笑了下說:“今天晚上不該拜關二爺,而是應該拜閻王爺!”
我說完就拎着那布袋子,帶着鬼子下了樓。
在車上我倆誰都沒說話,最後到了地方要下車之前,我才問了鬼子一句害怕麼,鬼子就只是轉過頭衝我嘿嘿的笑了下,露出那兩排整齊的小白牙,然後就從那布袋子裡把那把鋸短了的五連發掏了出來,而我就也把裡面的那把九二掏了出來,打開了保險拎在手裡,然後就跟鬼子一起下了車。
就在我倆剛看見神經鵬他小弟家的那小院的時候,正好有片雲彩飄了過來,遮住了頭上的月亮,我就忍不住擡起頭看着,然後露出了一個陰冷而又瘋狂的笑容,因爲我知道這是個殺人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