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紅黑相間、配有骷髏印花地落地長裙將艾莎化成一箇中世紀地吸血女伯爵,背光站在玻璃窗後的她,是個連陽光都不畏懼的吸血鬼。
羅琳則穿着一身腥紅的緊身反光服,或許這身衣服確實能替她阻擋一些來自於艾莎的壓力,不過效果有限,不輸於衣服地緊張模樣無情地揭露出這個事實。
林微在看到她們之前還覺得自己身上那條米色連衣裙挺正常的,女孩子不都這樣穿嗎?可現在她不這麼想了,或許應該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女巫之類地想法糾結着她的心。
她很害怕面對艾莎,作爲一種獨佔自己身體地過度,不得不站在林予的角度繼續解釋一些事情,騙過羅琳難度不大,但是要騙過林予摟着與之一起死的艾莎,會不會存在一些只有兩個摟在一起死的人之間纔會知道地不爲外人所知的秘密呢?
逃避既然是不可能的,也只好把希望寄託在一廂情願地僥倖上了。但進到艾莎的辦公室後,進來前那種勉強自己地放鬆徹底完蛋了,滿室漂亮的金屬製品是那樣討人厭地吸引着她的目光,許多東西到底是幹嘛用地疑問害得她心波跳蕩,就連至少要抱有地小心謹慎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艾莎隱藏在陰影中的目光盯了她好一會兒,“你地決定,羅琳告訴我了,不過我想親口聽你說說你的理由。”
“我不是說了嗎?我想跟過去說再見,以後我只想做林微,不做林予了,這不是你希望的結果嗎?”林微瞥了羅琳一眼,臉上勉強擠出微笑。
“你這是在報復我嗎?我知道你並不喜歡這副身體,既然你都願意背叛過去的信仰了,也不必對我再抱有惡意了。雖然我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不愉快,但站在你現在的立場來說,那是一件好事。”
“一開始我是不喜歡,可是當我把來自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地痛苦都逐一承受過後,我覺得這副身體就是我自己的了。那樣地痛苦,你要我再在別的身體上體會一次,不是很殘忍嗎?我已經認輸了,你贏了,你一定要再折磨我一次嗎?”
林微知道,作爲沒有自主靈魂的她來說,靈魂被抽走就意味着她只能再次淪爲一具行屍走肉了,無論如何,她必須守護住從林予那裡意外得來的魂力。
艾莎沉默的時間就像天空外的烏雲那樣緩慢流動,時間概念因爲這樣快要徹底飄走的時候,她說:“在你跟我同歸於盡的時候,我刻意護住你的靈魂,並沒有想過要用折磨你的方式來報復你,我這麼做,是因爲即便不用藉助儀器,我也能感受到你是一個很有價值的靈魂。能夠體現這種價值的方式並不是待在這副身體裡,在證明了你地誠信之後,如果你還堅持待在這副身體裡,並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結果。”
這個只會把自己地想法強加於人地可惡女人真討厭,那樣任性地自我毀滅的林予倒是輕鬆了,只想好好活着的自己爲什麼非得爲了應付這個糾纏不休的女人而大費周章?這麼疲憊地想着的林微,只覺得喘氣都有些困難了。
意識到自己已經來到她的跟前,是雙膝接觸到冷冰地板之後的事情了。這個女人很強大,根本不是被囚禁在靈魂深處那個窩囊廢可比的,對於她地威攝力,就連羅琳都要側身躲避,林微知道自己無法光憑語言來打動她。
“艾莎姐姐,我也可以像羅琳姐姐稱呼你這樣稱呼你嗎?背叛過去所有的一切,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如果不把過去遺忘得一乾二淨,根本就做不到吧?我只是不想讓自己輕易回想起過去,才下了這種決心的,希望不會令你感到困惑。我沒想過要報復你,相反我很感謝你給了我新生。”林微把臉深深地藏進了粉色長髮之中,此時應該出現在臉上的複雜表情,她實在是裝不出來。
艾莎的長裙微微顫抖,或許她的內心更不平靜吧,“我之所以不想讓你湮滅,是因爲你有那樣的價值,如果你拒絕體現那樣的價值,我是會不開心,但我也會盡量尊重你地意願。可現在的你真能像羅琳那樣願意爲我做任何事情嗎?”
“雖說我不知道是什麼事,但既然羅琳姐姐做得到,我也會努力做到的。”林微小聲說,能告訴她答案的記憶或許是丟失了,或許根本就不存在,“不,我一定會做到的!”
沉默,比沉默還可怕的死寂……忽然,門開了,身後有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隨即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一雙強有力的手抓住,林微甚至都還來不及驚訝,一個男人的面孔就霸佔了她的視野!
這是……記憶當中,那晚林予與艾莎同歸於盡之前,首先殺掉地那個男人。他或許沒有立即死去,可他後來明明被那顆中等威力的能源手8雷徹底湮滅了呀。
還處在疑惑之中的林微已經被這個男人狠狠地甩進沙發裡,在他那雙巨大的機械手臂面前,就連掙扎地勇氣都喪失了。可奇怪地是,男人確認了林微已經無法逃出她地掌控之後,自己也像石頭那樣僵住了。
“是不是對他爲什麼還沒有死感到很驚訝?”艾莎稍稍調整了站姿,與其說是爲了擺出更酷的造型,還不如說是她有些累了,“其實他是一個純粹的機械人,沒有注入半點靈魂,連一個禽獸都算不上。它也是一個玩具,女人的玩具,不管死了多少個,我也能讓人重新制造。與你已經嘗試過的‘人間極樂體感器’不同,它提供給你地體驗更爲原始、更爲粗暴,也不追求超越現實地逼真效果,但許多女人反而更喜歡這樣的玩具,想成爲一個女人的林微,你會喜歡它嗎?”
“艾莎姐姐,他弄疼我了,你快讓他放開我。”機械男人壓在林微身上的沉重身軀就不說了,那雙恐怖的手臂根本就不懂得憐香惜玉。
“這點就叫疼了?你被嚴刑拷打的時候,到底是怎麼堅持了一天一夜的?”艾莎摸着下巴說,與之對應的投影卻是毫不相干的類似於掘墓人在挖墳。
“信仰不是會令人能夠承受更多痛苦的東西嗎?現在我的信仰已經崩壞得不行了!”
“那樣是不行的!你願意爲我服務,我十分高興,可在我這裡,服務只有兩種方式,要麼就是給別人製造痛苦,要麼就是讓自己承受痛苦,你既然不願意選擇第一種,那就只能選擇第二種了。你對我地投誠是不是一種虛以委蛇?你是不是真想做一個女人?就讓我看看答案吧!”
痛苦剛剛減輕,還挺喜歡的新連衣裙卻被撕成了碎片!然後,就是更爲粗暴地痛苦……
被闖入身體那一刻,艾莎凝視的目光也將她地羞澀撕成了碎片,爲了安慰自己,她只能想象着當初林予也看着艾莎被這個禽獸都不如的機械男人玩弄地那一幕了。
可當時的艾莎真地有在羞澀嗎?被玩弄着的,只能是這個被當作玩具的機械男人吧?就這一點來說,她就不得不臣服在這個女人的裙下了。
既然被稱爲玩具,不是應該具有會與之形成因果關係地快樂嗎?爲什麼自己就只能感受到痛苦?或許是節奏這種東西在起作用,但更有可能是艾莎出於不滿地報復。說起來,這個機械男人會怎樣動好像都被艾莎掌控着。
哀求艾莎是不可能了,如果被強行說成是她不適合做一個女人地證明,那就完了。忍受着痛苦,林微只能小幅度地調整姿勢,試圖從微細的角度削弱痛苦。一開始效果明顯,但後來就失去了意義,因爲痛苦已經連成了一片。
當這種被玩弄的行爲上升到某種程度後,已經與酷刑無異。超越了承受上限地痛苦衝出了身體,絕非呻8吟,而是嚎叫。
覺得很無助的她望向羅琳,她並不是向她尋求幫助,只是本能地想要在這個房間尋找一些能夠與這個侵犯自己的機械怪物區別開來地非金屬元素,結果很意外地得到了有些安慰人心地同情的目光。
如果很可憐地向這個女人伸出求助之手,這個女人一定會用善良的手來抓住她吧?
她告訴自己,不管再怎麼痛苦,也一定要堅持着。只要闖過了這關,名爲“得到自己”的康莊大道就會爲她而打通了!
咬牙強忍着,她知道自己千萬不能哭,這隻會在嚎叫之外,替艾莎否定她增加把柄,然而,當這個念頭剛剛形成之初,就已經淹沒在了眼淚的深海里。
爲着這樣丟臉的自己,她索性閉緊雙眼,只要單方面切斷連聯,艾莎再怎麼看不起她,她也不必承受,這樣地任性的權力,她還是能夠偷偷地享有的。
她都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結束的,當感覺到有人在她還沒有失去知覺的上半身蓋了什麼東西的時候,她才從半暈半醒的狀態中掙脫出來,羅琳一邊替她擦眼淚,一邊在用微笑安慰她。
站在一旁盯着她看的艾莎冷冷地說:“做女人是不是很痛苦?你已經證明了你的誠意,以後可以不用再做女人了!”
“不,再怎麼痛苦,我也要做。”林微虛弱地說。
“你真是個笨蛋!我懶得管你了!羅琳,休息夠了就帶她走,我看到她都煩!”艾莎一轉身,飛舞的長裙卷沒了慘淡的陽光,帶着並沒有成功吸到鮮血地憤怒,消失在門外如同黑夜一般白天裡。
羅琳吐出一口長氣,綻放出足以驅盡滿室陰沉的笑容,“林微,好姐妹,你成功了!”接着就是一個足以融化身體地擁抱。
靈魂深處,赤8裸的林微一隻手護在胸前,一隻手護在下身,顫顫巍巍地走到囚籠面前,“以後這副身體就徹底屬於我了,沒有人會威脅到我了!你是不是更絕望了呢?哥哥。”
林予只是安安靜靜地靠坐在囚籠邊,額頭抵在手臂上的他,一張臉完全隱藏在手臂與膝蓋相互接觸所形成的姿勢背後。
或許是睡着了吧?他沒有作出任何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