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肖恩!你想要擁有一副怎樣的軀體?金屬的,還是人形的?讓我來告訴你,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區別。金屬身軀不僅力量強大,遠超於人,而且還擁有各種人類所沒有的能力,如果你的審美達到那種層次,你將會發現他們非常漂亮,比你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還要漂亮!”穆爾的微笑變得平淡,“當然,我知道你比較保守,我也可以替你挑選一副人形軀體,你將會發現,他跟你現在的身材差不多。他擁有完整的人體內臟和神經,你還可以像正常人一樣,享受美味、香菸、美酒、毒品,還有女……”
“夠了!穆爾,你已經戳穿了我來這裡的真正意圖,不必再跟我說這些。我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就算是有問題,我也不容許自己變成那種怪物!”
這句話說完的同時,肖恩的人,已經再度欺近穆爾,最先攻出的,仍然是一記踢腿。與剛纔不同,肖恩知道,守在上面那兩個衛兵隨時都會闖進來,局勢已是分秒必爭,這一腳瞄準的部位,是對男人來說十分要命的,穆爾的檔部。
穆爾剛剛擡膝想要架擋,肖恩擡到一半的腿又急踩到地上,同時身體一個旋轉,將另一條腿帶轉了九十度,是一記兇猛至極的大幅度空中橫掃。原來,首先攻擊檔部的踢記,只不過是虛晃一槍。
儘管這一記相當有力,仍然被反應靈敏的穆爾以兩條手臂共同形成的防護盾擋了下來,但巨大的衝擊力,使得穆爾整個人摔到一旁,狠狠地撞在設備面板上。
封堵穆爾的退路,儘快將他制服,就是肖恩的意圖。此刻,完全符合預期的狀況增強了肖恩的信心,他看準穆爾露出來的破綻,旋轉之勢剛剛收住,回正身體的力量就帶出一記虎虎生威的右勾拳,擊向穆爾的腹部。
然而,心急使得肖恩犯了輕敵的大忌,本就不是那麼不堪一擊的穆爾撞上設備後,立即藉着回彈之力醞釀了反擊。面對朝着攻向肚腹的勾拳,他竟然毫不理會,身形疾速晃動中,一記下勾拳與肖恩的側勾拳8交措而過,擊向肖恩的下巴,他竟然採取了對他極爲不利的,以傷換傷的打法。
肖恩自然不畏怯這種打法,可從穆爾目光中掠過的,一絲狡黠引發了他地不安。閃念間,他偏轉了身形,穆爾的拳頭擦到他的下巴邊緣,打得他牙齒都麻了,但更令他驚訝的,是自己打偏了的拳頭就像砸在鋼板上,由此而造成的指骨劇痛,比下巴的痛苦要大多了。肖恩立即意識到,就像南希的面具一樣,穆爾的肚腹竟然包裹着金屬,幸好,他在關鍵時刻偏轉了身形,打在穆爾肚腹上的拳頭,力道大幅降低,否則,他的指骨現在恐怕已經摺斷了。
可這樣地僥倖,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大地喜悅,事實上,被南希刺傷的部位越來越痛,甚至影響到了肖恩的行動。
穆爾也沒有錯過趁着肖恩驚訝中,打肖恩一個措手不及的機會,“呼呼”聲中,穆爾兩條手臂輪番擊出,靈活如蛇地模糊在空氣中。一時之間,直拳、勾拳、寸拳、擺拳、肘擊等一系列頗有章法的攻擊雨點般砸向肖恩,充分展現了穆爾能夠稱霸貧民窟所應具備的實力。肖恩風衣翻飛不止,兩條與衣影相融的手臂或橫擋、或豎阻、或高擡、或低沉,碰撞中不斷迸出悶響。儘管肖恩揮臂擋下了大部分攻擊,也沒有被擊中要害,可肋部與腹部捱了好幾下,他知道自己已經受了內傷,而且穆爾的攻勢太猛,連消帶擋之中,肖恩已經後退了老長一段距離。
哪怕穆爾的手臂與拳頭沒有套上金屬,肖恩也覺得手臂隱隱作痛,儘管他知道在自己受害的同時,穆爾也不可能完好無損,可他的後背被那個可惡的女醫生捅了一刀,這樣下去,吃虧的只會是他。更何況,他根本就耗不起時間。
肖恩暴喝一聲,拼着腹中又被穆爾勾中兩拳,再次欺近穆爾,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徹底摧毀他的距離優勢。手、腿、腰一起用力,原地旋轉了一百八十度,讓自己和穆爾對調了站位,再用全身的重量連撞帶推,逼得穆爾不斷後退。
這樣一來,不管是後退的人,還是一方逼迫另一方後退的形勢,都發生了逆轉,爲着這樣地逆轉,肖恩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一口鮮血由內臟翻涌而出,與唾沫混雜在一起,完全由不得肖恩控制,噴了穆爾一臉。
穆爾或許會因此而憤怒,可隨即他的腦子就陷入了一片空白,原本是肖恩的,卻被他取而代之的退路的盡頭,正是房間中央那臺大型設備的球體部分。穆爾的後背連同他的腦殼,一下子就撞在球壁上,“咚”的一聲過後,迴音在球體當中延續了好幾秒,才徹底消失。球壁一絲裂痕都沒有,顯然是用堅韌度頗高的材質製造的,與穆爾的瘋狂思想相互碰撞,也沒有輕易破碎。
翻了個白眼的穆爾,眼珠子還沒有歸位,卻已經高高擡起一條手臂,以內勾拳砸落,一拳搗在肖恩後肩上,那裡,正是肖恩的傷口所在。肖恩皺緊了眉頭,再次發出一聲咆哮,狠狠將穆爾拉向自己,又朝球壁上猛按,再次讓穆爾的腦袋與球壁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應該非常痛苦的穆爾卻發出了一陣變調的笑聲,“肖恩!一直以來,我都非常欣賞你。你勇敢、果斷、機智,洞察力過人,我不缺少任何東西,唯一缺的就是你這樣一個真正能夠成爲我的左膀右臂的朋友。可惜,你太讓我失望了!”穆爾又狠狠地搗了肖恩一拳。
肖恩青筋突起的臉頰一陣抽搐,忍着劇痛,將穆爾整個人擡離了地面,又將他狠狠甩在球體上。穆爾的四肢與腦袋再度撞擊在球壁上時,破裂聲迸了出來,球壁上出現了一個蜘蛛網狀的裂痕。
“你只是個瘋子,不是我朋友!”肖恩怒吼起來。
彷彿他的身體根本與他無關,或者他根本就感覺不到痛苦一樣,穆爾的臉上依舊掛着扭曲的微笑,“很遺憾你會這麼認爲,我的朋友,我想這都是因爲我們之間太缺乏交流了。相信我,這種情況很快就會得到改善的,因爲我們以後相處的時間會很漫長,遠比你能夠想象的時間漫長得多。你將會發現我的種種優點,就像我的醫生一樣,你會發現就個人品格而言,我比你那些愚蠢上司要高尚得多。”
肖恩就像打開了身體裡的力量閥門一樣,比剛纔更輕而易舉地擡起了穆爾,狠狠砸在球壁上,蜘蛛網碎痕頓時崩掉了一大半,不少透明材料四下飛散,一口鮮血從穆爾嘴中噴了出來,肖恩及時用手臂擋掉了一大半,只有幾滴濺到他臉上,“儘管我不喜歡他們,可我更討厭你!”
“你對我抱有成見,肖恩,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因爲你一直活在一個狹隘的世界裡,你就像井底的青蛙,只能看到那片可憐的天空,不,你看到的只是一片小小的烏雲。廣闊無垠的世界正在等着你,肖恩,而它的大門,現在已經爲你而敞開!”
大門被踢開的巨大聲響與穆爾的話音末尾重合在一起,肖恩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連忙抓着穆爾,又讓自己的身體旋轉了一百八十度。然而,在肖恩看清門口的狀況之前,由穆爾眼中逃逸出來的驚愕,卻先一步與他的目光交匯。肖恩還沒有來得及理解其中的含義,林予那副瘦弱的身體,已經映入他的眼簾。鑲嵌在雷瑪士槍身上的綠色寶石深處,光芒隱隱翻滾,顯然它剛剛被使用過,能源晶石內部的能量還沒有平息下來。
“肖恩,快走,很多武裝衛兵都趕過來了!”林予急迫地說。
林予只是站在打開門的外,並沒有進來的意思,他瘦弱的腰身上,還掛着一把N16,如此一來,就更顯出他若不驚風的身材了。
立即明白大致是怎麼回事的肖恩當機立斷,再度將穆爾掄起,用盡全身力氣往球體猛砸下去,刺耳的破碎聲中,穆爾如同人體炮彈,硬生生在球壁上砸出一個大洞,摔倒在球體正中。與此同時,又有一陣壓裂聲從他後背傳出,那多半是墊在穆爾後背,破成百千片的球壁碎片,被他與地板進一步碾壓所致。肖恩臉頰微微抽搐,只希望穆爾的後背也像他的腦袋那麼硬。
肖恩剛剛轉身衝出門口,穆爾像一條被遊客充分激怒的鯊魚那樣,立直了身體,臉上、身上佈滿透明碎片與鮮血混合物。他露出紅白相間的牙齒,帶刺的目光擊射到肖恩臉上,大聲怒吼:“肖恩!你已經激怒我了!現在立即停止你的愚蠢行爲,乞求我地原諒,那麼,我們還會是朋友!”
肖恩完全沒有理會穆爾的意思,對林予使了一個眼色,轉身就走,林予瞥了穆爾一眼,立即轉身跟上肖恩。
“肖恩!我會把你弄進機械玩偶的身體裡!讓你求生不得,求……”
穆爾瘋狂的聲音被遠遠拋在身後,肖恩和林予衝出地下手術室,上到了地面。
一個衛兵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的胸口有一個觸目驚心的大洞,取代了應該是包裹心臟以及包裹心臟的肌肉、骨骼、血管、皮膚。鮮血從這裡流淌出來,在他的軀體周圍鋪出一個不規則形狀,這個形狀仍在微微擴大着。在血水當中,還有一條不屬於這個衛兵的,從大腿根部斷開的人腿,一條粗大的血線從斷腿處不斷向外延伸,逐漸模糊的痕跡拖至幾十米外的灌木叢,才徹底消失不見。此外,大腿旁邊還有一支斷成兩截的N16。
“儘管對於你是怎麼解決他們的,我很感興趣,可現在顯然不是時候。”肖恩用目光掃蕩四周,“那個女醫生呢?你把她殺了?”
“我不是殺人狂,就像我沒有打死那個斷了一條腿的衛兵那樣。我讓她待在另一間房裡,不要出來,你的雷瑪士很有說服力。”林予平靜地說,將雷瑪士遞到肖恩面前,“快走吧,衛兵馬上就會過來。你的槍。”
肖恩轉頭看着林予,用手背將遞到面前的雷瑪士撇到一邊,一把抓住N16的槍身,“雷瑪士你拿着,N16可不是雷瑪士,爲了縮減體積,它沒有完全消除後座力,你現在還用不了,把它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