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涅穗沒有離開,她認真聽了徐子健審問毛豔偉的全部過程。
徐子健只說了一句話:“現在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包括你自己還有你知道的那些同事,有多少說多少。”
然後毛豔偉就真的開始說了。
他說了他自己,曾經幹過許多骯髒的事情,包括如何收取病人的紅包,如何故意將病人的病情說的天花亂墜,等等等,聽的徐子健都聽不下去了。
到最後他自己也說不下去了,將內容轉移到其他人的身上。
“他們或許不一定有我畜生,但也是隻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他們收紅包比我收的厲害。一個人一個月能收三五萬吧。”
“他們私下跟我說,每個人都要給副院長、院長送禮,一個人一年最少十萬。”
“還有就是分紅的事情,我們的分紅跟醫院不同,由我們欺騙患者,多出來的錢大家一起分,作爲主治醫生,我們分的比較多,平常一個月大概能分五六萬,剩下的部分會分給其他醫生還有上面的領導。”
毛豔偉說了很多,語氣很平靜,說道最後,他開始點名。
“究竟多少人我數不清了,下面我說的這些人的名字都拿過分紅……”
他說了很多人名,徐子健沒有數,但是毛豔偉一邊想一邊說,足足說了五分鐘,至少有三十名醫生被暴露出來。
“大概就這些了,別的我也不知道了,就算你們用刑逼問,我也不知道。”
徐子健笑了笑,道:“謝謝你的配合,坦白從寬,你會因爲你悔悟的舉動而得到補償。”
一旁,楊涅穗有點犯愣。
這就審問完了?
從始至終,徐子健沒逼問過,沒威脅過,只簡單的說了一句,然後毛豔偉就全部都招了!
這不科學啊!
想他們警察日理萬機,哪一次審問犯人都需要幾天幾夜,絞盡腦汁想盡各種辦法,犯人願意招供還好,不願意招供的就算用刑,也只能得到旁枝末節罷了。
徐子健看向楊涅穗:“楊警官,我覺得審問到這種程度應該可以了,剛纔我錄像、錄音了,一會你拷貝一份,應該就可以交差了。”
“噢,好,好。”
楊涅穗深深吸氣,伸手出來:“謝謝你幫我審訊犯罪嫌疑人。”
徐子健同樣伸手,二人握手:“不用客氣,這也是我的義務……”
話還沒說完,他就感覺手楊涅穗手掌傳來一股大力。
他微微一笑,道:“楊警官,你這樣不太好吧?”
“怎麼不好了?”
“你摸我的手。”
楊涅穗急忙鬆開手,冷冷的瞟了徐子健一眼,轉身離開。
徐子健則是跟在她的身後,來到辦公室後,留了一份文件在楊涅穗的電腦上,然後借用她的電腦,直接將兩份文件發給了各大網站、論壇、報社投稿郵箱。
完事後,他出來警局,驚豔的陽光下,他輕輕吸氣,感覺生活真美妙。
“my anaconda dont,my anaconda dont……”
一陣美妙的音樂聲響起。
這是他剛換的鈴聲,原因是這首歌的MV太感人了。
然後,他想也不想,接起電話:“喂,你好,請問你是哪位?”
“健……健哥。”電話那端聲音柔弱:“我是芳菲。”
孟芳菲!
徐子健並不意外,笑道:“想開了?再想死的話,我可不能幫你了,因爲現在我身邊可沒有警察。”
孟芳菲有些蕭索:“健哥,你有時間麼?”
“讓我陪陪你?”
“嗯。”
美女的請求能拒絕麼?明顯不能啊!
應該拒絕麼?明顯不應該啊。
於是他認真道:“但是我真的沒有時間啊。”
“噢。那算了吧。”
孟芳菲嘆息:“等你有時間的吧,陪我一下,我好累。”
徐子健被自己的良心譴責了。
他也不想拒絕孟芳菲的請求,畢竟孟芳菲是藍城昂一夥的人,而藍城昂爲了跟他拉開距離,主動減持股份。
他拿了人家的股份,總不能再用熱臉貼冷屁股吧?
“芳菲啊,我不知道你怎麼了,不過我覺得你本質還是個好孩子。”
他開導道:“如果你真的覺得累的話,可以向父母,向身邊的那些朋友傾訴一番啊。”
孟芳菲苦笑:“可是,健哥你知道麼,有些事情,說給關係不是很親密的人效果纔是最好。的確,我身邊有很多朋友,但是除去利益關係,我這的不知道還有幾個人願意和我做朋友。”
“所以我想和你說說話,因爲你是個特別的人,非常的不一樣,與衆不同,又很有見解。”
徐子健覺得自己不應該再拒絕了。
人家小姑娘內心受到了創傷,找你說話談心是看得起你,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對得起人家的面子麼?對得起自己本能麼?
不過是去聊聊天而已,又不是開房,又不幹那些人神共憤的事情,你還拒絕個吊啊?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心中直接蹦出來一個小天使,給了正在唆使他的小黑人一拳,並且鄭重對打說:不能去,千萬不要去,危險。
小黑人爬了起來:“危險你個蛋蛋啊,人家妹子內心受到創傷,你過去看看能怎地?”
小天使又是一拳放倒小黑人:“不要,一定不要去啊。事出無常必有妖,天知道這是不是一個陷阱。”
小黑人不高興了,同樣甩了小天使一巴掌:“你閉嘴,咱堂堂男子漢,功夫在手,天下何處不能走?別說會面一個小姑娘,龍潭虎穴也闖得。”
“闖你個大錘子啊。”小天使怒了:“那個小姑娘心裡正空虛,你安慰她兩句吧,沒準就打開她心扉了,她要是來個以身相許怎麼辦?”
小黑人不幹了:“不安慰還不行麼?”
小天使:“你能做到不安慰麼?你能做到你就是我了。”
小黑人:“我能做到,誰說我做不到,我一會就做給你看。”
小天使:“不行,還是不能去,都說女人是老虎,萬一她把你睡了呢?”
小黑人:“那你就假裝推脫一下,然後就從了她啊。”
小天使:“你的節操呢?”
小黑人:“難道你不知道麼?”
小天使:“什麼?”
小黑人:“你轉過去。”
小天使轉了過去:“你要幹嘛,你縮話啊。”
小黑人褪下了褲子,嘿嘿一笑:“我用實際行動告訴你的我的節操的所在。”
小天使:“呀買碟,齊摸雞……”
電話那端:“健哥,健哥,你怎麼了?你說話啊。”
“咳咳。”徐子健緩和過來,沉聲道:“芳菲,我晚上過去,陪你聊一聊。”
“謝謝你,健哥。”
“不用客氣。”
徐子健掛斷電話,迎着溫暖的陽光漫步,他去了看過李彤欣的母親,又安慰了李彤欣,之後纔去赴會。
清風柔和,冬日的棉襖彷彿被春日拖去,夕陽點綴了來往行人,一抹酡紅迎合了天際無盡的幻想。
夕陽下,徐子健來到一家小餐廳,是西式餐廳,裡面的人大多穿着光鮮豔麗,唯有他一人休閒裝爛漫愜意,與衆不同。
孟芳菲對着徐子健輕笑,菜單推給徐子健。
徐子健要了一份簡單的牛排。
孟芳菲說她也要一份牛排。
徐子健說不要喝酒。
孟芳菲說一定要喝酒。
然後兩個人這頓飯就不再簡單,更不純粹。
“健哥,對不起,你會原諒我這次的任性吧?”
徐子健晃了晃手中的紅酒杯:“你可別灌醉自己,我沒辦法,只會把你推給藍城昂。”
孟芳菲嬌嗔:“不要,你一個大男人,我能吃了你怎地?”
徐子健急忙打住:“你千萬別勾引我啊,我是有底線的人。”
孟芳菲也擡起酒杯:“沒事,你放心,我會知難而退的。而且,我已經在對面定了房。”
酒過三巡,二人聊天的語氣終於變化不少,不再調侃,也不會如情侶似的說哪裡哪裡去開房。
孟芳菲哭了,哭的綿柔悠長,像是白酒,不用太大量,就容易把人灌醉。
“健哥,我好累。”
“嗯,我知道,我也累。”
“人爲什麼這麼累呢?”
“因爲有人要輕鬆,就得有人受更多的累。而那些看起來輕鬆的人,反而是最累的。”
孟芳菲眼神迷茫:“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想多一些體力勞動的累,而不是精神上的折磨。”
徐子健很平靜:“你這句話反過來,恰恰是那些體力勞動者想說的。”
孟芳菲哭出了聲,淚如雨下,稀里嘩啦:“嗚嗚,嗚嗚,啊啊,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
徐子健不知道爲什麼,所以他沒有插話,更沒有安慰孟芳菲,他就那麼看着一滴滴淚水從她眼眶奔流而出,無動於衷,像是一個局外人。
大概哭了三五分鐘,孟芳菲有點累了,她擦了擦淚水,說:“我不要哭了,我要喝酒。”
然後她就真的不哭了,真的喝了一大口酒。
周圍看戲中的衆人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收斂心神,陪同伴吃飯喝酒。
徐子健沒有陪孟芳菲。
一個女人想要灌醉自己,有一千個藉口,徐子健不想讓自己成爲她的藉口,所以他不能繼續陪。
但是孟芳菲不幹了。
“健哥,這杯酒,我敬你。”
徐子健擺手:“不用,敬你自己就好。”
“我先乾爲敬。”她一口乾掉了半杯酒。
徐子健看着大口猛灌的孟芳菲,不知覺間想起一個人。
那個人對他來說是個過客,但眼前的情景卻有些相似。
黃小梅。
當時,黃小梅在酒吧,也是如此喝酒,最後也是喝的酒醉人不醉,到了賓館開始勾引他。
孟芳菲該不會也是這麼打算的吧?
這也是個陰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