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皋城,位於青丘郡東北方向的大城,素以位於城中的永豐湖而聞名。尤其是晚間的永豐湖,一幕霞湖晚景,不知迷倒了多少青丘雅士。
而位於永豐湖畔的碧玉坊乃青樓名妓彙集之所。這日正是晚秋時節,華燈初上,碧玉坊各家院子中傳出一片絲竹和歡笑之聲,中間又夾着猜枚行令,唱曲鬧酒,當真是笙歌處處,一片昇平景象。
一名少年揹着包袱和一柄巨大長劍,緩步遊走在碧玉坊路上,口中嘀咕:“好好的想找家旅店落腳便是不成,莫非今晚我還得夜宿青樓?”
這少年便是葉林了,他自來到定皋城後,便想尋一家旅館過夜,可誰知城內所有旅店幾乎是家家爆滿。
無奈的葉林只得在別人的指點下,晃到這個煙花消金之處來。畢竟他總不能睡在大街上。
可真的到了,看着坊市間那裝修得旖旎精美的各個青樓,一時間又有些躊躇。
畢竟他從太安跑出來,身上可沒攜帶多少銀子來着,只是在分別前從馮增輝張業幾人那裡拿了少許盤纏,若真個在這樣的青樓內住上一宿,身上的銀子還真怕不夠。
葉林正躊躇間,就猛然覺得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盯上了自己,不由轉頭看去。
就見一羣身着武者服色的十餘名彪形大漢,或蹲或站在一家青樓門口,正死死的盯着自己。頓感奇怪:“自己可沒到過這定皋城,應該沒結過什麼仇家纔是。這是怎麼個意思?”
葉林正思量間,那十幾名大漢便塌胯甩肩的走到了葉林身邊,將他繞在覈心,隱約形成一個半包圍的陣勢。
葉林一見這些人的腳步,就在心中暗笑:“看這幾人腳步氣度,頂多也就是煉體期的武者而已,其中有幾個甚至只是強壯些的普通人,倒要看看他們能做什麼。”
“小子。將你背後的劍給我們瞧瞧。”爲首一名大漢撇着嘴,大咧咧的走到葉林身前,衝着他一伸手,便要看葉林的重劍。
葉林一是不想在定皋城中惹事,二也還真沒將眼前這些人放在眼中,所以只是衝他們一拱手,笑道:“幾位大哥,這是……”
那漢子老大不耐煩,大手一揮道:“叫你把兵刃拿出來看看!小子,你也別以爲這是欺負你外鄉人,實在是前幾日裡,我們門主家中丟失了一把神兵,我看你這把就很像!”
這就確實是找茬了,對一個武人索要他的兵刃,那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不過葉林這次來就是爲了看看能不能加入武元宗,實在是不想惹事,所以依然抱拳笑道:“這位大哥說笑了,這實在只是我自家的兵刃。不方便拿給你看。”
“好小子!還敢廢話!”那大漢一見葉林不肯,話不多說,張開大手,對葉林一把抓來。
葉林隨手一伸,便將那大汗的手腕抓住。口中依然笑道:“這位大哥,何必動粗?”
那大漢本領稀鬆,雖然被葉林一下扣住手腕,卻完全看不出葉林厲害。只在口中罵道:“小畜生!真不知好歹!看你張爺我不抽死……哎呀!哎呀呀!”
大漢本想
甩開葉林手臂,再揮拳毆打。那料話還沒說完,就覺得手腕上一陣鑽心似的疼痛,直似是被個鐵鉗扣住。身體都疼的微微發抖,腿一軟,直接單膝跪在了葉林身前。
葉林卻依然滿面笑意道:“這位大哥,知道錯了便好。也不需行這大禮了。”
“啊~~!哎呀喂!你……你們還看什麼!上啊!”
大漢被葉林握得滿頭冷汗,卻依然是不知好歹,只是叫囂着讓同夥動手。
剩下的十餘名漢子,一見他吃虧,哪還猶豫,直接齊齊對葉林撲了上來。伸手蹬腿便對葉林亂打。
葉林見他們拳腳沒半分章法力道,心中好笑。右手依然抓着那領頭大漢的手臂,左手隨意撥打,不數下,便將那十餘名漢子放倒了六七個。
剩下幾名漢子早就傻在當場,只愣愣的看着葉林不敢上前。
“你……你是後天武者?”
被葉林扣住手腕的大漢滿臉驚恐的看着葉林,他便是做夢也想不到,能有葉林這麼年輕的後天武者。
葉林手上又輕一用力,捏的那大漢嗷嗷怪叫,隨後將他拽到自己身前問道:“說說吧,你們幾個將我圍住,這是要做什麼?”
“你……”那大漢疼的臉上發青,卻依然兇狠道:“你也別得意太早了,就算你是後天武者,得罪了我們,我們的宗門也不會放過你的!”
“呦喝?你們還有宗門?”葉林有點奇怪的看着這漢子,他們這些人明顯就是些地痞無賴,什麼宗門還能收下這樣的人來?
那漢子臉上閃過一絲驕傲神色,怒聲道:“小子!你可聽好了!我們便是武元宗的弟子!”
“啊?”葉林一聽他這話,可是真的驚訝了。堂堂武元宗的弟子,就是這副德行?不過這些人既然是在定皋城中的,那定然也不敢隨便扯着武元宗的大旗瞎說。這是怎麼回事?
“在做什麼呢?”
就在葉林和數名無賴僵持時候,一個清喝從幾人身後傳來。
葉林回頭一看,登時愣住了。
走來那人一看葉林也是一愣,隨即上來抓住葉林肩膀大笑道:“是你?葉兄弟!”
“哎呀,是秦老哥!”葉林也將那無賴一鬆,反握住那人手臂,也是大笑。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在永平谷小鎮上和葉林比試過一次的秦崢崴。
這人修爲低下,只有煉體期實力。卻使得一手好劍法,硬是能和當時已達後天中期的葉林相鬥,着實讓葉林印象深刻。
“秦先生!你認得這小子?”
被葉林松開的無賴一見二人相認,也是滿面驚愕。
秦崢崴瞪那無賴一眼,叱道:“還不趕緊滾開,真是丟人現眼!”
數名無賴一見秦崢崴發怒,哪還敢再多說什麼,相互攙扶着很快便轉過街角不見了。
葉林看着他們幾人的背影皺眉道:“這些人當真是武元宗的弟子?武元宗怎麼會收這樣的人來?”
秦崢崴輕輕一笑道:“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葉老弟隨我來吧。”
說完便扯住葉林直接進了一家名叫彩翼樓的妓館之中。
葉林自從穿越到了這個世界,還真的就沒來過一次這種地方。儘管他在太安的時候,曾多次想去那家風雨樓見識一下,不過夜柳次次反對,也讓他一直未能成行。
所以他對青樓的概念,基本還都停留在前世電視中所見的那副樣子:大紅大綠的裝潢,濃妝豔抹的女子,猥瑣邪淫的嫖客,杯來盞去的喧鬧。
不過真的進了這家彩翼樓中,卻真個讓葉林大開了眼界。
錦紗籠罩的燈籠,映照出一片昏黃卻柔和的光芒。各色精美的彩繪將整個建築裝飾出一種旖旎曖昧的氛圍,卻又不顯得突兀喧躁。
走廊之中隨處可見的屏風上,書寫着或詩或詞的一些文字。儘管葉林對文法不甚精通,卻也看得出那字體各異,文藻華美,應當都不是出自普通人的手筆。
而在大廳之中,又能間或見到三兩男女湊做一起,或是低聲吟誦,或者撫額沉思。似是正在構文雕字。
相對而言,葉林和秦崢崴這二人倒是與這裡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
這兩人葉林一身武人打扮,秦崢崴還是身穿他那身麻布衣服。都佩帶兵器。進了這裡,直似在一碗清湯中扔進兩顆土塊,實在是彆扭的很了。
而大廳中的人們也確實都將目光集在二人身上,這讓葉林着實的有些尷尬。
秦崢崴看出葉林侷促,笑道:“葉小兄弟不必在意,這碧玉坊本就是文人才子愛來的地方,咱們武人則是很少來這邊消遣的。”
葉林在這環境中也不自覺的放輕聲音道:“那……秦老哥,咱們換個地方坐坐?在這裡,我渾身都不得勁啊。”
秦崢崴剛要說話,就見一個約麼十八九歲的少女一陣風也似的小跑過來,一下就撲入秦崢崴懷中。一雙小手死死抓住他的前襟,口中帶着哭腔道:“你還來做什麼!反正奴也留你不住!你……”
秦崢崴伸一手將那少女輕輕環住,溫言道:“綺蚨,你莫要難過了,我這次出行其實沒什麼太大危險的。只是……”
那少女不待他把話說完,直接雙手捧住秦崢崴的臉頰,滿面癡迷的看着他道:“什麼不危險,現在武元宗變成這樣,哪還有什麼……哎!你,你不必這麼急着弄錢的,爲了我,不值得的。”
秦崢崴正色道:“值得!爲了你什麼都值得!”
名叫綺蚨的少女聽他這麼說,當時就癡了,只知傻傻的看着他。
葉林在一邊看得渾身發冷,感覺又是尷尬又是肉麻,別提有多彆扭。
秦崢崴斜眼看到葉林的表情,忙輕拍綺蚨一下笑道:“來,來見見我這位兄弟。這是我的好友,葉林,葉小兄弟。”
綺蚨被他一拍纔回過神來,轉頭看向葉林,俏臉一紅,對葉林福了一禮道:“綺蚨見過葉公子。”
“哎,姑娘別客氣,別客氣。那個……我是該叫嫂子吧?”葉林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眼前這少女,轉頭問了秦崢崴一聲。
秦崢崴一聽哈哈大笑:“對!你就叫嫂子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