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瑞賢首先做了一個預備式,這個預備式和三體式相同。
隨即,他由三體式開始,左腳收回向左邁半步,同時左手收回內旋變拳屈肘由胸部向前伸出,拳心向內,高與口平,眼看左拳心,右手由左掌心上面向前打出,五指屈張呈現鷹爪手形,手心向下,虎口收回變掌下翻停於腹臍部掌心向下,眼看右掌。
這是一式鷹形右式,在這之前,張無風從來沒有學過鷹形,就算是吞噬了蔡志強懂得了形意拳,但是蔡志強卻不懂得鷹形,他只略微懂得炮拳和全虎形,同時對崩拳有一定的瞭解。
但是此時,張無風有鷹爲吞噬的條件,他本身就是鷹,所以只一眼,他竟然看透了這一式的內涵!
這一式的要點在於,左拳前伸與左腳前進要同時進行,打右掌與右腳跟步動作要協調一致,頭上頂,項豎直,下頦內收,舌頂上顎,提胸塌腰,沉肩墜肘,兩掌五指向下扣勁,掌心回縮,精神貫注!關鍵一點在於,鷹目要傳神!
張無風目光如鷹一般,一眼就把這一式的精髓學到了手,心中頓時還演化了起來,似乎他還隱約的看到了溫瑞賢溫老的不足,這一下,張無風忽然感覺到有些恐怖了。
如果他吞噬了形意拳對應的十二種動物,然後研究透了《青囊經》裡面的五禽戲,學會了形意十二形,那麼在國術一途,或許,他將天下無敵!
深吸一口氣,張無風繼續觀看着,他知道,溫老這次演練,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全神貫注的投入去演練,如果他抓不住神韻,進度不好,短時間他將無法再獲得好的機會。
這純粹是一種感覺,但是張無風從來都相信他這種強烈的感覺。
隨即,接上式,溫瑞賢右腳向前進一步,同時右掌收回變拳內旋屈肘經胸部向前打出,拳心向內,高與口平,眼看右拳心。同時,他左掌由腹臍部經右拳心上面向前打出,五指屈張呈現鷹爪手形,掌心向下,虎口撐圓,高與胸平,同時左腳跟進半步,右拳收回變掌下翻停於腹臍部,掌心向下,眼看右掌。
這一式,和之前一式剛好反了過來,但是這一右一左,連環交替,卻給人一種鷹的神韻連環不絕之勢。
在這連環攻擊之中,鷹形右式和鷹形左式可以交替着往前打出去,生出一股連綿不絕的雄鷹振翅之勢。
這形勢,張無風只一眼,便如同生根了一般,他自身有種鷹擊長空之感,此時有對應的身法動作,只覺得心中一股酣暢之極的暢快!
溫瑞賢沉心演武的時候,十分投入,他身形如鷹,當將鷹形右式打到了一定的程度的時候,他左腳向右正方弧線扣一步,以右腳爲軸身體轉向後正方,同時右掌內旋變拳由胸部向前打出,拳心向內,高與口平,眼看右拳心。隨後右腳向後右正方橫線墊半步,左掌由右拳心上面向前打出,右拳收回變掌停於腹右外側打成左式後,左右式交替向回打去,往返不絕,形成一套連環。
張無風目光一亮,此時便見溫瑞賢往返打至起式位置,打出右式後,按照回身式的方法,回身向前打成右式,隨後右腳向後撤半步,兩手打成挺腕俯掌的三體式,歸氣法收功。
這套動作打得沉穩,緩慢,但是氣勢恢宏,以張無風目力,除了感受到熬了似鷹非鷹的感覺之外,神韻也似是而非。
但是這不是說溫瑞賢打的不好,而是一種形意,最適合自己的,纔是最好的,這就是最頂級的一種境界。
或許,在一些不懂國術的人的眼中,這打的是什麼?這打的就跟打着好玩似的,不精彩,沒有純爺們那種胸口碎大石肩上跑馬那麼彪悍,但是這就是真正的國術,一個普通人走進這好玩似的動作之中,一下,就足以致命。
鷹的氣勢、神韻,舉止等等,溫瑞賢真正的打出了氣韻。
張無風感觸極深,特別是老人那雙鷹一般的眼神,鷹眼的那種孤傲霸氣,同樣的演繹了出來。
正是因爲曾經爲鷹,所以張無風可以身臨其境鷹的那種滄桑孤傲的心境,因此也對於這套拳感同身受。
“嗯,張無風,我這套鷹形演練完了,你打着讓你九位師兄師姐看看,也讓我看看沈老頭說的你是天賦很妖孽,到底是如何妖孽法。”溫瑞賢對於這一套鷹形,那是真正的很滿意的,這一套鷹形,看起來就那麼簡單的幾個動作,但是越是簡單,練起來就越是難。
孫德威可以將半步崩拳打一輩子,他也同樣可以將鷹形練一輩子。而爲了一個眼神,他曾經和一頭雄鷹對視眼神不眠不休四天四夜,最終將那隻鷹降服!
溫瑞賢這話一說,遠處王喬玲、秦紫怡、陳晨、施展等九位準二代弟子都滿是期待的觀看着。
他們這都不是第一次得以被傳授鷹形,但是鷹的那種孤傲、孤獨滄桑的氣勢,他們無論如何都難以打出來。
此時,他們當然是躍躍欲試的拭目以待,想看一看這所謂的天才到底有何天分,能見一次全鷹形,就能熟練?
張無風微微點頭,淡然一笑,頓時便如雛鷹展翅。
這一個笑容,頓時讓溫瑞賢以及形意七老頓時臉色顫慄了一下。
因爲這一個笑容,他們就感覺到了‘雛鷹展翅’之勢。
走了幾步,站立在場中,張無風仰頭看天,表情變化波動,隨即沉寂了下來,整個人忽然如同一具雕像一般巋然不動,但是他的氣質和表情快速的變化着!
這個時候,他表現出來的氣勢,一如雕心鷹爪、餓虎飢鷹、放鷹逐犬、飛鷹奔犬、犬牙鷹爪、養鷹颺去、鷹鼻鷂眼、鷹撮霆擊、鷹擊長空、鷹擊毛摯、鷹瞵鶚視、鷹瞵虎攫、鷹瞵虎視、鷹拿雁捉、鷹拿燕雀、鷹覷鶻望、鷹視虎步、鷹視狼步、鷹視狼顧、鷹睃狼顧、鷹頭雀腦、鷹心雁爪、鷹揚虎視、鷹揚虎噬、鷹摯狼食……
他的表情變化之快,瞬間震懾了所有人,當他的表情再次平靜下來的時候,全場一片死寂。
那一雙眼神,是什麼樣的一雙眼神?
高傲。
滄桑。
孤獨。
寂寞。
這是鷹的眼神,這是王者的眼神,這是強者的眼神,這也是霸氣的眼神!
下一刻,張無風出手了,預備式,鷹形右式,鷹形左式,鷹形回身式,鷹形收式。
如同蒼鷹搏擊在長空,如同雄鷹翱翔於天際,如同雛鷹飛向藍天,如同老鷹老死於山林。
這一種鷹形,打出的不是一種功夫,而是一種孤獨;這一種鷹形,打出的不是一種氣勢,而是一種寂寞;這一種鷹形,打出的不是精彩,而是一種真實;這一種鷹形,打出的不是成就,而是一種英雄遲暮的悲哀,是一種鷹擊長空的壯志。
當張無風收手,站立,從鷹一般的覺悟之中退出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原來形意,可以將人和動物統一,或許這就是形意的真正的目的,但是他知道,這種目的,可能這個世界,沒有幾個人可以真正的懂得。
一口氣在這個時候也凋謝了開來,全身炸氣一樣,氣流消失後,汗水流淌了全身,衣服迅速的粘稠在身上,如同跳入了河中一樣。
這一次,是張無風第一次真正的領略國術的奧義和意境,心中感觸之深,不言而喻。
但是他知道,只要吞噬存在,這將不是最後一次。
體內的內勁,在這一刻忽然壯大了數倍,獲得的好處,他自己已經無法想象,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因爲,就算是沒有看懂,周圍衆人臉上那精彩之極的表情,形意八老臉上抽搐的肌肉依然表明,他這一趟拳,打的可能青出於藍了。
片刻之後,場中忽然傳來了雷鳴般的掌聲。
形意八老,加上九位師兄師姐,一共十七人,卻比七十人的掌聲,來的更爲兇猛!
許久,當掌聲平靜了下來,溫瑞賢走到了張無風的身邊,即便是高傲如他,此刻也依然唏噓,感嘆。
“張無風,你打的鷹形,已經完全超過了我!你對於鷹,有着天生的本能的親切感和武感,所以在這一方面,我想我甚至都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教導你了。
但是你卻也有一點不好,那就是,你表演的太像鷹,神似、形更似,但是你不是鷹,你是人,所以太像,到你這個境界,反而是一個缺點。你缺少了你自己。
不過,我卻無法對你要求更多,一次演練,你就可以將鷹形練到這個地步,沈老頭的話,不是在誇你,那是在貶低你!
你不是天才,也不是超級天才,你是天生的武者,是妖孽的天才!”
溫瑞賢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非常的激動,但是沒有人質疑他的話的正確性和真實性。
面對衆人看怪物一樣的眼神,張無風心中也同樣極爲快意和舒暢,這不是因爲這些目光,而是當吞噬和形意結合修煉,念頭極爲暢達之後,他甚至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晶環的穩定性在提高!
“溫師傅,我也只是對於鷹有着特殊的好感而已,總覺得自己和鷹有很多的共同點,實際上如果是熊形,我可能就沒這麼好的天賦了。”張無風謙虛地說道。
“一法通,百法通。你鷹形這般,龍形動輒可以隨意組合殺人,連大雞雞都稱讚,其它的也差不到哪裡去,你也就別謙虛了!”溫瑞賢老懷大慰的哈哈大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