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故宮,地下宮殿。
在這裡,張無風已經度過了三天三夜的時間。
而傳國玉璽,如同他所預料的一般,確實發揮出了巨大的作用,破損的龍脈一下子恢復了三道。
也就是說,原本九道龍脈,算上之前的一道,已經恢復了四道。
只是,因爲一份龍脈的龍氣被張無風自己所破壞,這個修復過程,有些緩慢。
所以,當三道龍氣進入晶體空間的綠色晶體上的時候,最開始並不是附上龍紋,而是修復破損的龍紋。
好在在這裡,第一道龍脈是被修復好的,因此這道龍脈自主的散發出很強大的龍氣能量,讓張無風的晶體得以修復。
雖然說這個過程已經不慢了,甚至在修復的過程之中,張無風自己的實力,也在不斷的進步着,原本綠色晶體七環的不穩定的層次,從開始,然後到第七層這裡,都開始了完整的修復。
這個過程很快,但張無風莫名的有一種緊迫感,似乎這樣持續下去的話,他會耽誤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聯想到當初見到的那個視頻,張無風一邊修煉着,一邊推算着事情的可能。
“左右使都被殺了,莎莉凌兒隱退了,只是爲什麼現在感覺反而更加的不安?難道他們會拿普通人開刀了嗎?如果……不需要多,這個世界,只有萬分之一的特殊能力者,那會如何?如果他們真的利用科技和自身的變異用來培植病毒,從而擴散這種病毒的話……”
張無風思考着問題的可能性,他的目光變得忽明忽暗起來。
按照推算,他自己還需要花費三天左右的時間,才能完全恢復,到時候,那就是綠色晶環七層大圓滿了,也就是天脈者第七重大圓滿的境界!
……
緬甸,地下宮殿。
“菲菲,你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嗎?如果有不舒服,就不要太堅持修煉,這樣會傷到身子。”蘇茹看着孫菲菲還在努力的修煉着密傳真功,心中有些擔心地說道。
孫菲菲搖了搖頭:“沒關係的,柳老說了,世界要亂了,我們必須努力提升一下自身的實力。再說,我身體越好,孩子身子自然也越好。”
“如果有什麼不舒服,千萬彆強求,一切,還是以孩子爲重。”蘇茹說道。
“我明白的,蘇茹,你也好好努力,我想,要不了多久,他就會來這裡了。”
“柳老說,如果事情有變,他會在第一時間和無風聯繫的。”
“柳老,也是個奇人啊。”
……
男人順着她的目光也朝上看去,嘴角咧開一絲殘忍地笑:“看來我們不寂寞了。”
“有意思。同類到了。看樣子還是個實力不錯的殺戮者呢。”
一男一女當下也沒了繼續做下去的興致。他們穿好衣服出了門,直接上了平臺。女人剛要開平臺的鐵門,男人一把抓住她:“小心點好。”
女人莞爾一笑:“這個世界上能同時應對我們兩個的病毒變異人恐怕還沒造出來。”說着,手上一扭,鐵門應聲而開。
平臺上風很大,吹得兩人衣角飄揚。偌大的平臺,空無一人,手搭涼棚遠眺,空氣在陽光下蒸騰翻滾,遠處是一座座居民樓,什麼都沒有。
男人指着一角說:“看。”
角落裡是一隻血肉模糊的貓,已經沒氣了。女人嘆口氣道:“來去無蹤無影,實力果然強大,但願他不是衝我們來的。”
……
堯鋼惦記着蕭然,雖然這一路追擊已經使自己逼近極限,可依然沒有停緩腳步,在高高矮矮的居民樓之間快速穿梭。一條條衚衕,一個個筒子樓,一道道窩棚,不斷從腳下閃過,他真如古代的大俠,橫行無忌。
不多時又回到了那條衚衕,一眼便看見蕭然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堯鋼從屋頂上跳下,來到近前,一把抱了起來。蕭然面色慘白如紙,而雙脣呈深紫色,一股股腥臭的血液順着嘴角流下來。堯鋼心整個涼了,看見那根毒針插在手腕處,深可入骨,四周肌膚皆爛,“嘶嘶”冒着綠色毒煙。
他沒敢冒然做什麼,只是用手停在他的鼻下,緊張地說:“蕭……然……”
蕭然似乎知道他來了,居然緩緩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已經不能視物。勉強從嘴角擠出一點笑:“大哥……你可真是個笨蛋……”
堯鋼心都碎了,眼角溼潤,哽咽着說:“你沒事吧?”
“廢……話……我能沒事嗎?”蕭然咳嗽一聲,嘴角洇出更多的血漬:“我感覺很難受。真他媽……比做……化療還難受……”說着,頭一歪,再也不動了。
堯鋼癱坐在地上,耳邊嗡嗡直響,用手探探他的鼻息,極爲微弱。
必須送醫院!
他抱着蕭然站起,快速跑出衚衕。這時,一道鐵門開了,一個女孩提着揹包走出來。看見瘋了似的堯鋼,叫了聲:“堯大哥。”
堯鋼眨眨淚濛濛的眼睛:“你是陳蓉?”
陳蓉好奇地看看他,又看了看懷裡的蕭然,驚叫道:“這不是小然嗎?”
堯鋼急切地問道:“你認識他?快,快叫救護車,他身中劇毒。”
“怎麼了他?”陳蓉看着奄奄一息的蕭然問道。
“怎麼了?!”堯鋼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讓你家那隻大黑貓給害的。”
陳蓉“哎呀”跺了一下腳:“那送醫院不頂事。我叔叔說了,如果被小黑誤傷,可以服用他配好的藥丸。”
堯鋼大吼一聲:“還不快去。別,我跟你一起去吧。”
陳蓉有些扭捏:“我媽媽在家……”她隨即下定決心:“她在家也沒關係,你跟我來。”
堯鋼抱着蕭然,跟陳蓉進了那所豪宅。
三人穿過走廊和院子來到大廳。客廳裡有兩個人正坐在紫檀木的明式坐椅上下棋。在兩張坐椅之間的,是一張棋幾,那是一整塊紫檀木製成的,方方整整的一塊,看來重厚凝實,棋几上的格子,是用一種淺紫色的羅甸鑲嵌出來的。
舉棋不定的是個保養極好的中年婦女,梳着髻,容顏清雅宜人,看了令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安詳之感。穿着紫色的綢子便服,皮膚白晰,一手搭在棋盒的邊上,一手執着一柄象牙柄,上面用極精細的工筆繪出“戲嬰圖”的團扇。
一望而知便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知書達理的典雅女子。
坐在棋盤另一邊的是個長相猥褻的老頭兒,滿臉皺紋,笑起來極是淫蕩。此時大概形勢佔了優,摸着鬍子,臉上全是笑意。
中年婦女看見陳蓉急匆匆跑進來,臉色一沉:“幹嘛呢,這麼沒規矩。”
陳蓉都快哭了:“媽,我在門口遇到小然了。他快死了。”
中年婦女手一抖,棋子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聲音顫抖:“他在哪?快帶進來。他怎麼跑這來了?哎呀,我得趕緊給淑琴打電話,她爲這個兒子都快急瘋了。”
這時,堯鋼抱着蕭然走進客廳,大聲喊叫:“藥呢?陳蓉快去拿!”
老頭兒轉過臉看他,一臉的不快:“年輕人,能不能有點禮貌?”
堯鋼此時心急火燎,什麼都聽不進去,看陳蓉正在和一箇中年婦女說話,一下就急了:“陳蓉,你他媽吃屎長大的,趕緊拿藥。”
這一下,中年婦女就算涵養再好,也是相當不愉快,說自己女兒吃屎長大,這不是擺明了拐彎罵自己這個當媽的嗎?
老頭兒右手反扣棋子,用力一彈,對準堯鋼的膝蓋就激射過去。他沒別的意思,只是想教育教育這個口無遮攔的年輕人,手裡留着三分勁兒,就算這樣,一般人別說躲了看都看不清,打上之後必然得跪在地上。
誰知棋子射到半途時,堯鋼反應極快,飛出一腳正踢在上面,“啪”的一聲,棋子碎末飛濺。
老頭兒來了興趣,摸着鬍子笑:“小夥子有兩下啊。”
中年婦女冷着臉說:“老陸,行了。快看看小然。”
老頭兒走過去,把蕭然抱到沙發上,仔細查看。堯鋼知道他沒惡意,只是緊張地看着昏迷的蕭然。
老陸看樣子頗爲精通中醫,仔細摸了摸脈搏,又翻了翻眼皮,對陳蓉說:“是中了殺人蜂的毒,毒量夠大的。奇怪的是,小然的身體素質很強悍,居然一直挺到現在,脈搏雖然微弱但極是平穩。你去把阿天留下的藥拿來。”
阿天就是陳蓉的二叔,陳蓉跑回房間拿來急救箱。
老陸小心翼翼用鑷子夾出毒針,放在托盤裡,嘴裡唸叨:“這是誰打的暗器,沒想到如今這年頭還有人有這麼高的功力,難得。”
他把手術刀在火上消毒,小心翼翼地剜掉蕭然手腕上的爛肉,用止血鉗和止血帶迅速止血,手法極爲純熟老練。堯鋼也幫不上忙,怕給人家添亂,遠遠地看着,急得不行。
陳蓉拉着他來到中年婦女處:“媽媽,這是堯大哥。”
堯鋼想起剛纔的造次,有點不好意思:“阿姨好。”
中年婦女十分大度,微微一笑:“我叫田婉玲。你就叫我田阿姨就行。小夥子,你叫什麼,是做什麼的,怎麼和小然認識?”
堯鋼搓搓手說:“我叫堯鋼,現在沒工作,不怕你笑話,下崗了。至於我和蕭然怎麼認識的,是那天他找到我家。”他隨口編了個故事,說蕭然從醫院偷溜出來,悄悄尾隨在他身後。這傢伙哭哭啼啼說了自己的病史,又說是要闖蕩江湖,自己就可憐他,收留了。
田婉玲靜靜聽完問道:“小然怎麼會受傷的?”
堯鋼盯着陳蓉說:“就是你家那隻叫小黑的怪貓……”說怪貓會發射毒針,非常危險,把蕭然誤傷,不過小黑已經被自己擊斃。
田婉玲點點頭,對陳蓉說:“你到我房間把梳妝檯上的金卡拿來,裡面有二十萬。交給堯先生。”
堯鋼漲紅了臉:“田阿姨,你這是什麼意思?”
田婉玲道:“你可能不知道小然是誰。我告訴你,蕭然就是本市萬山房地產集團董事長蕭朔的寶貝兒子。我和小然媽媽是一起在英國讀書時的同學,也是關係非常好的朋友。我十分感謝,你能把蕭然給送回來。”
“我……”
田婉玲儀態萬方,手一擺,不容得他說,自顧自說道:“蕭然和你的故事,我聽起來很是匪夷所思。說句不好聽的,有點像謊話。我明白這是你們之間的秘密,也不多問了。但不管怎麼說,還是感謝你把蕭然送回來。你不知道這些天他父母都快急瘋了。二十萬不算多,堯先生你也別見怪,就拿着自己開個小買賣吧。”
堯鋼怒了:“我不要你的錢。蕭然和我……”他看了一眼男孩,想起這些天來相處的點點滴滴:“他和我是最好的搭檔。我們還要生活在一起。”
“堯先生,你知道他是個白血病人嗎?”田婉蓉聲音提高,極爲嚴厲。“你怎麼可以這樣自私,你能照顧好小然嗎?”
堯鋼神色黯淡,蕭然回到他父母身邊當然是件好事。自己有什麼資格拆散人家呢。他喃喃說:“蕭然渴望自由……”說到這自己也覺得可笑。
這時,老陸伸了個疲憊的懶腰:“差不多了。藥已經給敷上。現在要馬上送到中心醫院的特療病房。還要觀察一個晚上。”
田婉蓉點點頭,轉過臉看堯鋼:“堯先生,你如果沒事……”
這是下逐客令了,堯鋼悻悻往外走,他很想裝逼一把,不拿那二十萬。可是轉念一想,不拿白不拿,這年頭做好人容易被人罵傻逼。
他硬着頭皮把金卡揣在兜裡。心想,這都是什麼事。
堯鋼看着書桌上的二十萬金卡,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整間屋子裡到處都是蕭然的氣息,他似乎還看見蕭然坐在筆記本前興奮地玩着魔獸,揮舞着手臂大喊大叫,得意地說“大哥,你不行了吧……”
……
這短短的數天裡,兩人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現在蕭然不在了,堯鋼倍感寂寞。他在這個城市裡一直沒有歸屬感,沒有朋友,沒有女人,沒有親屬,猶如鋼鐵世界裡一隻孤獨而卑微的爬蟲。
他嘆口氣,揉揉澀澀的眼睛,打開電視,看着五顏六色的屏幕。癡坐了半天,什麼都看不進去,煩悶地把電視關了。有點坐臥不寧,應該去醫院看看蕭然,也不知他怎麼樣了。
與此同時,他曾經住着的那間樓的樓梯處。
魯榮峰正在和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媽一起上樓。這大媽一口地道的本地方言:“小夥子,你要不要租房子,阿姨手裡還有房子。看你這麼帥氣,租金可以便宜點。”
魯榮峰勉強笑:“暫時還沒這個需要。阿姨,堯鋼就住在這裡?”
“可不。我親手和他籤的租房合同。那小夥子也不錯,雖然平時有點邋遢,但還挺實誠。你和他是朋友?”
“啊,是,他是我大表哥,我媽讓我來看看他。”
阿姨嘿嘿笑,不時上下打量他,就好像兩人搞同性戀一般。
魯榮峰心裡厭惡透頂,恨不得一手刀砍了她。他強忍着躁動的情緒,面無表情。
兩人來到五樓,阿姨指着中間的門洞說:“這個就是。我先敲敲門,雖說我是房主,可也得有點禮貌不是。”
“咚咚咚——”
門敲響了。
魯榮峰全神貫注,一點也不敢大意。藏在身後的右手慢慢幻化成了手刀模樣,排排倒掛的鋸齒密密麻麻,閃着逼人的寒光。
門裡一點動靜都沒有。
阿姨對魯榮峰說:“可能……不在家。”
“莫不會是搬走了吧?”
阿姨一聽這話像被火燎了屁股,潑婦本性暴露無遺:“他敢!他還欠我一個月的房租呢。”說着,從後屁股兜裡摸出一串鑰匙,哆哆嗦嗦塞進鎖眼。稍一用力,“咔吧”門開了。
魯榮峰冷冷地看着,儘量屏住呼吸,危險隨時會發生。
阿姨哪知道這裡藏着這麼多隱情,大大咧咧推門而進,就在這時,一道寒光從門裡激射而出,直直打向女人的面門。
魯榮峰反應極快,一個墊步來到近前,手刀飛快劈出,擦着阿姨的臉,把那物劈落。
掉在地上吼,他纔看清原是一個紙團。女人嚇得都快癱了,心臟病好像要犯,堆在牆角不停摸着胸口。
手刀退回普通狀態,魯榮峰疑惑地撿起紙團看,裡面夾着石頭,上面寫着字,字跡潦草稚嫩:哈哈哈,味道怎麼樣?!你不是想抓老子嗎?老子已經走了,放個屁給你聞聞!
蕭然的傑作。
魯榮峰不怒反笑,他走進房間,裡面大部分東西已經搬走了,遍地的廢報紙和便當盒。早已人去房空。
在門和窗戶上都設有機關,只要有人打開就會觸動,那團寫了侮辱性字眼的紙團便會激射過去。
很頑皮也很聰明。
魯榮峰譏笑,真是卑鄙的僞善,如果把紙團換成利刀或是爆炸物,恐怕自己很難全身而退。
他走到阿姨身邊問:“你有沒有堯鋼的電話?”
阿姨大口喘着氣:“我的媽啊,嚇死我了。剛纔是怎麼了?”她一眼瞟見空無一人的內室,尖叫一聲:“這個缺了大德的,居然偷着搬走了。他還欠我一個月的房租。他是你大表哥,他的錢你還!你還!”
魯榮峰蹲下身,揮出右手,“啪”結結實實扇了她一個大嘴巴,冷冷道:“一個夠不夠?”
女人打得殺豬一樣嚎叫:“殺人啦,殺人啦。”
魯榮峰輕吼一聲,右拳快速擊出,正打在牆上。牆面應聲而裂,竟活活打出一個五釐米的淺坑。
女人頓時嚇住了,不停嚥着口水。魯榮峰冷冷看着她:“你有沒有堯鋼電話?”
“有,有。”她從兜裡拿出手機,翻出堯鋼的號碼,撥通。裡面傳來“您所撥打的電話已停機,the……”
魯榮峰撓撓頭,完全意料之中。對手有心要藏,肯定會收拾好一切痕跡。
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敵人。
……
默默的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狀態,張無風輕呼出一口渾濁的氣體,已經第六環了,本身的傷勢,已經康復了九成。
不過,行百里半九十的道理,他是深深的明白的,所以此刻他繼續沉下心來,然後努力的衝刺着第七環。
……
堯鋼睜開惺忪的雙眼,已經早上十點了。如果蕭然在的話,肯定不會讓自己這麼睡懶覺,到了七點,他就會像一匹精力旺盛的小馬。
堯鋼機械地進了衛生間洗了臉刷了牙,心思一動,決定改變一下自己的形象。
他來到樓下的理髮館,理了發颳了鬍子,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從現在開始,告別過去那個唯唯諾諾性如溫吞的男人,重新擁抱生活。
第一件事嘛,他站在街口猶豫半天,決定去醫院看看蕭然。
根據當日在陳家豪宅得到的信息,蕭然應該在中心醫院的特療病房。堯鋼到醫院後,四下打聽,終於弄明白了。在中心醫院後身,有個高等病房樓,那裡住的都是非富即貴。從官宦大員到鉅商豪賈。一般老百姓別說住了,聽聽那住院費都能嚇得嘴和不攏。
堯鋼信步走到醫院後身,這裡環境果然幽雅,花園裡綠草茵茵,枝繁葉茂,鮮花盛開,唒唒鳥叫。
大門口是四個保安把守,憑牌出入,一般人根本不能靠近。這難不住堯鋼,他繞到樓後面,激出能量流,蹬着牆磚,蹭蹭就上了四樓一扇開着的窗戶。
翻身進去,才發現是個廁所,更要命的是居然沒有小便池。嗨,是個女廁所。這時只聽沖水馬桶響,他趕緊躲到一個廁所間裡,掩上門藉着門縫往外看。
走出來的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女孩,梳着馬尾辮,只能看見背影,正在水槽前洗手。
這女孩身材極棒,穿着清爽的T恤和牛仔褲,渾身散發着強烈的青春氣息。
堯鋼也不是太監,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他看着女孩,腦子裡YY剛纔她如廁的情景,喉頭陣陣發緊。
女孩洗了手,用紙巾擦擦,徑直出了門。
等了半天,堯鋼才從廁所間出來,偷溜出去。走廊上極爲安靜,空無一人。他也沒了方向,只是慢慢向前走,每遇到一個病房,就順着窗戶往裡偷窺。
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根本就沒有蕭然。難道不在第四層?他又來到三樓,剛到樓梯口,就聽見醫生辦公室裡有人說話:“蕭先生,你別急。”
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我能不急嗎?張大夫,你是醫學界的老前輩了,我非常信任你。你就說吧,我兒子到底怎麼樣?你可以想想,他確診白血病至今三年了,每一天我都是怎麼過來的。還會有比這種結果更差的嗎?我已經做好任何心理準備了。”
堯鋼心思一動,偷着往裡看。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正和一個老醫生對話,牆上掛着一張X光片。
老醫生推了一下眼睛,沉吟片刻說:“蕭先生,說句話怕你不愛聽。你兒子已經不能稱得上是人了!”
老醫生推推眼鏡說:“人體是由骨及肌肉、並附着上面其他組織,再在外部覆上一層皮所形成的。但你來看蕭然的內部透視圖。”他拿出一根小棍指着牆上的X光片:“他的身體組織正在發生異變,尤其是骨骼部分,脊椎的變化最爲明顯……這裡……而且內臟也出現了部分異常,心室正在和心房結合,這些……這些都是昆蟲的生理特徵。我無法解釋這些事,只能做出一個推斷。”
蕭然的父親蕭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老醫生說:“這可能是現代病的一種。生理受到某種外來因素的影響而產生了變化。這種因素很複雜,可能是輻射也可能是生物污染。”
蕭朔問:“我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只想知道我兒子到底有沒有生命危險?”
老醫生搖搖頭:“目前說不好。不過從各項測試數據來看,他的生命跡象很平穩……更加神奇的是,正常細胞已經恢復正常。換句話說,他的白血病似乎痊癒了。”
蕭朔目瞪口呆,轉而臉上的笑意怎麼都止不住,心花怒放到了極點。
“那他爲什麼還昏迷不醒呢?”
“這個我就真不太清楚了。目前還在觀察之中。”
堯鋼偷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略一沉吟,開始尋找三樓每個病房。等走到拐角處,終於看到了蕭然。他躺在白色的病牀上,雙眼緊閉,面色慘白,身上插滿了管子,幾臺儀器正在不停跳動,顯示着生命的蛛絲馬跡。
在病牀前坐着兩個女人,都是中年婦女,一個是田婉玲,還有一個估計就是蕭然的媽媽叫什麼淑琴的。一個女孩站在淑琴的身後,正是堯鋼在廁所裡偷窺到的清純女孩。她正一手撫着淑琴,一邊不無關切地看着昏迷不醒的蕭然。
堯鋼偷偷在窗外掃視病房,有個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在女人們的身後不遠,背手站立一個老者,他不過一米六零的個頭,穿着黑色唐裝,滿臉皆是嚇人的麻子,他那一臉的麻子,密密麻麻,一個坑套一個坑,使他整張臉,看來像是經過特技化妝師的精心處理,用來拍恐怖片一樣。這老頭還光着頭頂,一根頭髮也無,而且和他的臉一樣,全是一個疊一個的麻坑。
別看老頭滿頭滿臉的麻子滲人,可渾身精氣逼人,在那一站,就有扛鼎五嶽,嘯吞天下之勢。往臉上看,長得鷹鼻豹眼,天生一副異象。雖又矮又小,可感覺蓄勢待發,猶如一隻隨時撲向獵物的花豹。
此時他聲音沙啞:“行了,都別哭了。朔哥已經去向郎中打聽小然的情況。福人自有天象。我給小然相過面,他將來可是顯貴可期,貴極人臣。”
蕭然母親哭着說了聲:“麻叔……”
大麻子看起來也是心疼不已,用手輕輕撫摸女人的頭髮。
堯鋼看得驚奇,把臉整個貼在玻璃上,想要看個仔細。突然麻子老頭暴怒一聲:“什麼人!”身影晃動極快,直奔病房門口而來。
堯鋼下意識第一反應就是跑。如果他裝作進錯病房,完全可以糊弄過去。可他社會經驗不足,宅男一個,應變能力極差。看老頭呼嘯而來,嚇得轉身就跑。
麻子老頭速度太快,眨眼之間就衝了出去,眼見的一個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他也是多年行走江湖養成的習慣,時時刻刻全神貫注以防不測。緊跟着就追了下來。
待他拐過走廊,此處空無一人。麻子老頭倒背雙手,不禁皺眉,以自己這速度,估計一秒鐘都沒用上。那個賊人怎麼就能消失這麼快?
他慢慢在走廊裡徘徊。
此時的堯鋼正激出能量流,以懸浮術倒貼在天棚上。四肢並舉,牢牢抓住日光燈,猶如一隻碩大的蜘蛛。看着下面的老頭正在不停來回走着。他不禁暗暗叫苦,這大麻子還真棘手。
麻子老頭幾乎一生都是刀頭舔血而過,對於危險有着超乎常人的靈知。此時他沒發現什麼異常,轉過身正離開走廊。堯鋼輕輕長舒了一口氣。
突然之間,麻子老頭從褲兜裡祭出四顆眼球大小的鐵丸,看似閒庭信步,隨手一甩,大吼一聲:“下來!”
鐵丸勢大力沉,而且速度極快,也不知這大麻子那麼大歲數哪來如此的手勁,快得幾乎看不見,直直打向堯鋼周身上下的幾處大穴。爆射之下,認穴之準,果真匪夷所思。
堯鋼已經進入深度病毒變異狀態,反應、力量、速度都幾倍超越常人。鐵丸在空中清晰可見,這電光火石的瞬間,幾乎長如世紀。
他應急之下,單手撐住天棚,全身迅速向前漂移。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四顆鐵丸居然在空中每個都一分爲二,化成了八顆鐵丸,不但速度快了,而且每顆打向的位置各不相同,居然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高效的打擊網絡,幻化成了八卦的形狀。
堯鋼知道今天遇上高人了,深刻感受到了鐵丸網帶來的迫人壓力,就在這個瞬間,自己爆發了,他大叫一聲,整個人像炮彈一樣打破玻璃飛了出去。
大麻子也愣住了,只聽“噗”的一聲悶響,八枚鐵丸都射在天棚上,深嵌牆內數寸。爲什麼只有一聲呢,因爲鐵丸雖多,但幾乎是同一時間射到,聲音混在一起,人耳完全無法辨認。
他幾步來到窗前往外看,剛纔那人正癱軟在院子裡的大槐樹下,正慢慢扶着樹勉強站起。
堯鋼力道全失,知道此時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他穩住心神,跌跌撞撞往外跑。大麻子也沒追,緊緊盯着背影,直到完全消失。
大麻子回到病房,蕭朔已經先到了,聽幾個女人講了剛纔的變故,就問道:“麻子叔,你沒事吧?”大麻子黯然搖搖頭:“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沒想到如今這年月,年輕一輩中還能出此奇人。我的八卦連環珠當年威震上海灘,就連小刀會的楊帆都沒把握全身而退,居然今天輸了個一敗塗地。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
這時候,躺着的蕭然的眼皮陡然跳了一跳,但是病房裡誰也沒有注意。
“朔哥,小然的病情怎麼樣了?”麻子老頭問道。
蕭朔神色迷茫:“大夫說他身體產生了很奇怪的變異,具體情況還不太清楚。不過,白血病似乎是痊癒了。”
淑珍十分驚喜:“大夫真的這麼說?”
得到蕭朔準確的答覆,女人和她的朋友田婉玲都喜極而泣。田婉玲說:“妹妹,我就說小然是吉人自有天相。”
蕭朔說:“麻叔,根據你的描述,剛纔從你手下逃生的應該是個叫堯鋼的人。此人曾經兩次在小玲家出現,有一定的身手,就連老陸也讓他來了下馬威。”
麻子老頭若有所思:“這個年輕人不簡單。不過二十七八的年紀,輕功卓絕,居然能倒爬天花板。我真懷疑當年威震上海灘的蠍子戰士又重新復活了。不簡單,不簡單,只怕是其中另有隱情。”
蕭朔笑:“這個堯鋼,我派人查過。鋼管廠有個爹,媽下崗多年,很普通的一個草根家庭。沒背景沒經歷。他的能力很可能是因爲某種重大機緣。從他和小然接觸的情況上來看,很可能他也是個身體變異的人。”
麻子老頭揹着手在地上轉了兩圈,面色沉重。
田婉玲好奇地問:“麻叔,你擔心什麼?”
麻子老頭說:“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可一點也不小。現在還不清楚有這種超強能力的人有多少。但從剛纔那年輕人來看,他已經具備了絕頂高手的素質。如果他一心向善,自然造福一方。如果他存心爲惡呢?這種能力將會成爲最毒的毒藥。想要殺誰,無聲無息之中,就殺了。正所謂身懷利器,殺心自起。就算他開始時是個大大的好人,也難保將來有一天不會變壞。”
他的這一番話下來,病房裡所有人都面色沉重。這裡每個人都是見過大世面的,對人性有着極爲深刻的感受,個個面面相覷。
那個女孩呆呆站在淑珍身後,雙手顫抖地扶着她的雙肩。
麻子老頭咳嗽一聲說道:“再假設一下,如果這些有超能力的人聚集在一起,成立一個幫會,一個組織,秉承一個宗旨一個信仰,那很可能天下就此大亂。這件事我一定要徹查到底,挖出幕後黑手,絕不姑息。”
他擲地有聲,鏗鏘有力。他看看蕭朔:“朔哥,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好好打理自己的產業,照顧好小然。”
蕭朔點點頭,他也知道自己僅是一個商人,整件事細想起來,其中波遽雲詭,深不可測,還是交給麻叔處理更好。
堯鋼做夢也沒想到,他已經被病毒變異同族乃至黑白兩道都給盯上了,一時成爲焦點人物。
……
自從醫院逃生之後,他隱隱也有感覺,自己以後接觸的人物將會越來越厲害,提升自己的能力纔是首要大事。每天刻苦訓練,從長跑到跳繩,從仰臥起坐到俯臥撐,拿出大半天時間強化病毒變異能力,達到控制隨心所欲的地步。
這天早上鍛鍊回來,剛開門,就看見屋內沙發上坐着一人。
堯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蕭然?!”
蕭然哈哈大笑,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大哥,想我沒有?”堯鋼拉着他上上下下看個仔細:“你沒事吧?”
蕭然說:“當然沒事了。我一直裝作昏迷,尋到機會就偷溜出來。堯大哥,我們麻煩了。”
堯鋼還沒高興透,一下就愣住了:“什麼意思?”
蕭然說:“還記得前天你和一個大麻子交過手吧。”
這怎麼能忘,堯鋼心有餘悸點點頭:“這老東西,不是一般的厲害。”
“那個大麻子,你猜有多大年齡了?”
“怎麼也得有七十歲了吧。”
“七十?人家已經九十有二了。”
堯鋼驚得目瞪口呆:“92?”
蕭然笑嘻嘻地說:“我應該叫麻子太爺爺。他可是個了不起的傳奇人物。我聽家裡人說過,他曾經身兼江湖上七幫八會的大龍頭,先後做過杜月笙和蔣介石的保鏢。後來逐漸淡出江湖,不過全世界都有他的門生和徒弟,很是個響噹噹的人。麻子太爺爺跟我們蕭家是世交,具體怎麼回事我就不太清楚了。那天我假裝昏迷,偷聽到了他的談話,他已經盯上了你,想從你身上找到突破口找出病毒變異能力者的背後黑手。”
堯鋼悶哼一聲:“依我來看,他找那個人比找我更合適。”
“誰?”蕭然眨着眼問。
堯鋼說:“笨。找陳蓉的二叔啊,那個叫什麼天的,他送給陳蓉一隻病毒變異貓做禮物呢。”
蕭然神色黯然:“阿天叔已經很多年沒有音信了。聽說當年是被陳家老爺子給趕出了家,具體原由不太清楚,我隱約記得小時候還被他抱過呢。麻子太爺爺和陳家也是極好的關係,跟陳老爺子是一個頭磕在地上的把兄弟,他就算知道線索在阿天叔身上,也不會去找。最後算來算去,只能落在你身上。”
“那我怎麼辦?讓他們抓去到實驗室裡做研究?活體解剖?”
蕭然想了想:“我們莫不如來個燈下黑。我知道一個地方能讓我們藏身。”
“哪裡?”
“市音樂學院。”
聽蕭然介紹,他的姐姐蕭芳是學校裡一個普通的老師,但是說話份量卻是很重。因爲蕭家和陳家是學校最大的兩個校董,投資在學校的資金以千萬計。音樂學院能在今年擴建校園,與兩方的支持離不開,充足的資金鍊保證了順利地破土動工。
讓蕭芳在學校藏倆人那不是綽綽有餘。蕭然自豪地說:“我跟姐姐的關係最親,肯定會接納我們的。”
等到了學校,才知道沒這麼簡單。堯鋼第一眼看到蕭芳暗叫一聲,乖乖隆的冬,這個就是在廁所裡偷窺到的那個清純女孩,原來是蕭然的姐姐啊。不錯,不錯,用美國話叫verygood。不知道做了蕭然的姐夫會是個什麼滋味。
他正在YY呢,蕭芳笑着看他:“你就是堯鋼吧?”
堯鋼點點頭,有些侷促,臉色微紅。
蕭芳說:“你本事真不小。居然能從麻叔的手裡溜走。你別裝了,我知道你有特殊的超能力。不過,細看起來,你倒不像是個壞蛋。”
堯鋼背後都涼颼颼的,自己這點隱私完全大暴於天下。
蕭芳看看蕭然:“小弟,不是我說你,家裡爲你都亂翻天了。你就不能體諒體諒爸媽的苦心。你的忙我不能幫,我還會打電話給爸媽,你還是乖乖回醫院。”
蕭然祭出殺手鐗,眼淚汪汪看着姐姐:“姐,我太悶了,我想和普通孩子一樣,有個很快樂很快樂的童年。”
蕭芳摸摸劉海,嘆口氣:“我真是看不得你掉眼淚,心裡就跟針扎一樣。”
“那你答應了?”蕭然可憐兮兮地看着她。
蕭芳坐在椅子上,翹着緊繃在牛仔褲下的美腿,說:“好吧。讓你藏段日子。學校後面興建了個高級宿舍樓,因爲要價比較高,裡面都沒住滿,我給你倆開一個宿舍。”
堯鋼長舒一口氣,躲在學校裡可比躲在外面安全多了。又可以重溫美好的大學生活。
蕭芳笑盈盈地看着他:“我還得給你們倆弄個身份。堯鋼,看在你照顧我小弟的面上,我讓你做個校工吧,不過沒有工資呦。”
“行,行,怎麼都行。”堯鋼嘿嘿傻笑,心想弄錢還不容易。
這時,辦公室門敲響,外面傳來學生的聲音:“蕭老師在嗎?”
蕭芳馬上正襟危坐,示意蕭然和堯鋼規矩一點,輕輕咳嗽:“在,進來吧。”
門外進來一個瘦削普通的學生,揹着大大的書包,擡眼看了一下沙發上的堯鋼,陡然一震。急忙收斂,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倒是蕭芳看見他顯得很高興,女孩臉色潮紅,笑嘻嘻地說:“是魯榮峰啊,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