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爲金成泰會暫時停歇一段時間的李玄卻在夜晚打消了這個想法。
正當他在埋頭整理娛樂城月績資料時,他的私人秘書黃小姐翹開了他辦公室的門,依舊一副不冷不熱的表情,黃小姐職業化平淡地說道:“大少爺,KTV那邊出了點狀況,需要您親自處理一下。”
李玄擡起了頭,放好手邊的文件後詢問事情始末。“怎麼回事?金小姐呢?”金成熙沒理由不會到場處理事端的。
黃小姐優雅地推了推眼前的無框眼鏡,平緩道:“金小姐已經在那裡了,不過,事情並沒有解決。”
“到底怎麼回事?”李玄皺了皺眉頭,他現在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不簡單。
“有位客人因爲點名的小姐今天沒來,大發雷霆,金小姐去安撫那位客人的時候,那位客人卻提出了無理要求。”黃小姐娓娓道來,不急不躁。
李玄閉上眼睛想了想後問道:“那個客人是什麼人?還有他點名的小姐今天爲什麼今天沒來?”這兩個問題纔是關鍵所在。
黃小姐立刻回答道:“那個客人是這裡的常客,是上海一家規模較大的公司的大股東。至於那個小姐,從昨天開始就因病沒有來娛樂城了。”
沉思片刻,李玄輕聲道:“你是不是還應該告訴我一些別的信息,爲什麼這個客人敢在這裡鬧事?”
一家公司的大股東也不應該有膽子在金家的地盤上鬧事,如果沒有什麼依仗,那就是找死!金家也許動用不了地方上白道勢力,但商業上舉足輕重的地位足夠讓上海所有勢力忌憚!這年頭,無論是玩政治還是玩黑道,其實本質都是燒錢!更何況是商業本身!
黃小姐遲疑了片刻後說道:“他是二少爺的朋友,以前二少爺在娛樂城時有很多朋友,娛樂城的貴賓卡也多數都在這些人手上。”
原來是酒肉朋友!李玄眯起眼睛,嘴角泛起一個冷蔑的笑容,看來金成泰故計重施了,又想讓自己惹上麻煩,但這次不同了,李玄心中有些失望地想道:金成泰,你是黔驢計窮了,還是自負到無可救藥的地步?這樣的把戲玩一次還行,再玩下去就沒什麼意思了,更何況現在的處境是完全顛倒過來了,給金家樹立敵人會招致家族內部不滿,但若要有人敢挑釁金家的權威和地位,那作爲金家的人理應站出來捍衛金家的一切!
不過,這一次李玄倒是想錯了,這在KTV鬧事的人並不是金成泰安排的,金成泰雖然不能說聰明絕頂,智才兼備,但他並非單純是一個紈絝子弟,正如李玄所想那樣,有些計謀屢試不爽,但有些把戲玩過一次後就該扔掉了,這一點,金成泰也十分清楚,所以,他很適時的保持沉默,近期都沒有任何動作,他在等待機會,一擊斃命的機會!
在通往KTV的路上,李玄問清了鬧事主角的資料,電梯門打開後,李玄整了整衣服,黃小姐在他面前帶路,李玄面無表情地問道:“那個劉晨對金小姐提什麼要求了?”
黃小姐回頭看了眼李玄,沉聲道:“要金小姐陪他一個晚上。”
“就這樣?很多客人都會這樣吧,見到漂亮的,想弄上手的都會這樣要求,也不見得無禮。”李玄平靜道,這樣的要求在這樣的場所應該不算稀罕,畢竟很多服務員淪落到坐檯小姐的最大原因就是有客人看上眼了,成爲坐檯小姐根本原因是高額的金錢回報,但也必須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才行,於是乎,纔有如此之多的花季少女步落風塵。
“呃,劉公子提出的條件中有一點,要金小姐陪他玩SM。”黃小姐稍微壓低了聲音說道。
李玄冷哼一聲再不言語,很快,二人到了事發地點,貴賓間很少人流,所以出了事也沒有人圍觀,李玄走進包房後就看見了僵持的場面。
靠門邊站着保安,但不敢輕舉妄動,而金成熙則站在茶几前對沙發上的男人不屑一顧,沙發上坐着一位西裝革履,三十多歲,乍眼望去,倒也算斯文儒雅,但若細看,就會發現他望着金成熙的目光中蘊涵着的猥褻和淫穢。
此時金成熙也在氣頭上,倒不是因爲這個男人,而是因爲站在門邊的保安,她叫來了保安並吩咐他們將沙發上的男人轟出去,可保安們一個個大眼瞪小眼誰也沒動,他們都不傻,得罪能進這個房間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更何況現在他們得聽李玄的調遣,至於金成熙的命令,其實和一般的經理沒什麼分別。
“怎麼樣?經理小姐,考慮好了麼?嫌錢少?一百萬,怎麼樣?”右手上夾着香菸,左手端着紅酒,劉晨一副輕鬆愜意的表情坐在沙發上打量着金成熙,他的眼眸中映射出金成熙玲瓏的曲線,淫慾更盛。
“你會知道你的要求有多麼無知。”金成熙冷笑道。正在這個時候,她看見了走進包間的李玄,不動聲色地走到李玄身邊,金成熙一句話也不說,靜待李玄如何處理。
劉晨見到李玄進入包房,有些不滿地沉下了臉,他不認識李玄,也不知道金家有個大少爺回來,但他認識黃小姐,以前金成華的舅舅管理清夢娛樂城的時候,就有過幾面之緣,雖然曾經也對黃小姐提出過類似要求,但鑑於她的身份,最終還是不了了之。
“黃小姐,金少呢?”劉晨以爲李玄是個普通經理級別的人物,於是有些不滿地問道,自以爲身份頗高的劉晨覺得自己受到輕視的待遇。
黃小姐推了推眼鏡後平淡道:“劉公子,二少爺今天不在這裡,這位是金家大少爺,現在這裡由他管理。”
“二少爺?大少爺?”劉晨疑惑地看着黃小姐。
“你就是劉晨?好象你的身家也不過五,六億而已,怎麼?覺得自己可以登天了還是覺得有了錢到哪裡都能撒野?”李玄走到劉晨面前雙手環在胸前俯視着他。
面對李玄逼壓的態勢,劉晨感到十分不適,他移動了身子少許,故意不看李玄的眼神,隨意道:“這你管不着,我有錢,想怎麼花都行,來這裡就是圖個痛快,玩得開心就好,你們打開門做生意,難道還要扮清高,裝純潔?”
一挑眉毛,李玄臉上充滿了笑意,他無所謂地說道:“讓我聽聽你的要求。”
劉晨見李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的神經也立刻放鬆了不少,恢復了些須高傲的神態,他一手直接指向佇立在旁邊冷着臉的金成熙,赤裸裸地說道:“這個女人,陪我一晚上,五百萬!”劉晨也豪爽了一次,他絲毫不介意別人的眼光,在這種地方再要是裝正直那就是裝B裝過頭了,其實每個人都知道身邊人的底細。
“劉公子,折磨女人,摧殘她們的身體,你是不是很有快感?”
李玄當然知道五百萬一個晚上是什麼意思,這個男人的變態慾望還真強烈,能花這麼大價錢來玩女人。
劉晨不屑地甩了甩手。“怎麼?你來這裡是扮演衛道士還是想呼喚羣衆對我進行道德譴責。哼,白癡。”
李玄從口袋中掏出了香菸,點上一根,不怒不躁,抽了幾口,吐出煙霧後李玄眯起眼睛注視着劉晨,微笑道:“不,我們做生意的當然會盡量滿足顧客的需求。”
一直沉默不語毫無表情的金成熙露出不解的神情,隨即憤恨地怒視着李玄。
李玄一直注視着劉晨,見劉晨露出滿意的表情後,李軒再次說道:“既然要玩,就一定要盡興。”
不明白李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劉晨表情有些疑惑。李玄將菸頭隨手一彈,正好彈在劉晨左眼上,未熄滅的菸頭迸發出點點火星,劉晨捂着自己的眼睛痛苦地吼道:“你他媽找死!”
李玄依舊微笑,卻陡然一腳叫他踢倒在地動彈不得,然後瞥了眼臉上掛着淚珠的劉晨,李玄站起身對門口的保安招了招手,等保安走到身前,李玄平淡道:“把他帶到酒店上面,開間總統套房給他,一定要好好招待。”
擺擺手後,李玄又對黃小姐說道:“安排十個女人給他,他不是喜歡玩SM嗎?讓十個女人輪流用鞭子抽,每抽打一下,獎金三千,要是他能活到明天,扒光扔到街上。”
黃小姐古波不興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動容,她嚥了咽口水後點了點頭轉身出去安排。在一旁的金成熙知道自己誤會了李玄,臉色也柔和下來,眼神有些歉然地望着李玄。
劉晨被保安拖死狗一般地拖出了包房,雖然他一直叫囂着“我是金少的朋友”,“你們他媽的想死”之類的言語,但沒有人理會,這些保安心都對劉晨表示同情,如果他收到消息的話,也不敢在這裡放肆了,現在沒有什麼金少了,只有金大少。
“謝謝,大哥。”
金成熙坐到李玄身邊柔聲道,然後她拿起桌子上李玄的香菸抽出一根放在自己嘴邊,再拿着打火機輕輕一按。
點燃根菸後輕輕吸了一口,李玄皺了皺眉頭,似乎知道李玄會不滿的金成熙從嘴邊拿下香菸,接着將香菸遞到了李玄的嘴邊,李玄詫異地輕笑幾聲後張開了嘴接過金成熙爲他點的煙。
“跟誰學的?”李玄彈了彈菸灰歪過頭笑問道。
金成熙一雙大眼睛轉了轉後搖頭說道:“不知道,電影上好象都這麼演的,女人點好煙給男人。”
莞爾一笑,金成熙一手搭在李玄肩膀上說:“大哥,我原本以爲你會放過那個人的,沒想到你沒讓我失望,好樣的。”
“怎麼?要是大哥不幫你出這個頭,大哥在你心中就不是男人了,對不?”李玄打趣道。
“對,你要是敢認慫,那你就不是男人!”金成熙若有其事地認真說道。
笑嘆了口氣,李玄搖頭道:“成熙,大哥不會每次都逞強好勝,也不會每次都將別人踩在腳底下,不是因爲沒這個實力,而是做人,總要給自己戴上一個面具,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扔掉菸頭,李玄起身離開了包房,金成熙則靠坐在沙發上細細品位着李玄的話。
當夜“伺候”劉晨的十名女子得到了豐厚的報酬,至少八個人的獎金都超過了五萬,有的人甚至破了十萬。只有兩個女子因爲擔心劉晨事後報復而膽怯不敢下手,事實上,劉晨在即將迎來日出時就已經斷氣。也不能怪這些女人心狠手辣,畢竟落入煙花之地唯一目的就是賺錢,她們平常要承受一個甚至數個吃了藥的男人發泄整整一個晚上才能賺到幾千塊,這還不算要交給娛樂城的固定金錢,受盡折磨得到的回報比不上簡單一揮手中的皮鞭就能得到三千塊,兩者一對比,再加上對這種變態男人的強烈報復心理,自然不會顧忌太多。
其實劉晨也算黴運鬼纏身了,從北京渡假剛剛回到上海就來到清夢娛樂城尋樂子消遣,結果很不湊巧平時的姘頭不在,也很不湊巧是金成熙第一天上班,更不湊巧的是金成熙是他發泄慾望的理想對象,於是一句將自己帶向死亡的“正常要求”順口而出。金成熙以前在娛樂城內多數往來的地點是迪廳和酒吧,偶爾會去賭場,所以劉晨並不知道金成熙就是金家的小公主,否則給他十個膽子,恐怕他也不敢說出那句話。
撇開面臨死亡的劉晨不談,李玄在辦公室內將當日娛樂城所有項目的經營狀況都看了一遍後又坐在座位上閉目養神了片刻,隨後他整理好桌面的文件後站起身,取了西裝準備回酒店自己的套房休息,畢竟時間已經臨近午夜十二點。
正當他準備離去的時候,金成熙卻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一臉疲憊的金成熙直接倒在了沙發上,李玄倒了杯水給她,然後問道:“累了?累就去上面開間套房休息吧。”
金成熙有氣無力地說道:“我也想,但是沒有換的衣服,什麼都沒帶來啊,大哥,你開車帶我回家拿些衣服和日常用品。”
略微想了想,李玄點了點頭。隨後二人一同離開了辦公室,來到停車場,李玄取了車之後載着金成熙朝金家莊園駛去,誰知剛一出娛樂城的大門就被人攔了下來。
車子停在路邊,李玄望了眼旁邊的金成熙,隨意道:“你朋友?”
金成熙迷惑地搖了搖頭。
車子前面,一個年紀和金成熙不相上下的年輕男孩手捧一束玫瑰攔下了二人,看他一臉還算帥氣但略顯稚嫩的面容,李玄斷定這個男孩應該還在念書,此時他的表情有些緊張,如果不是夜晚,或許能夠看清他額頭上的汗漬。
男孩手捧玫瑰走到金成熙這邊,嚥了咽口水後說道:“謝謝今天你替我解圍,這花是送給你的。”
金成熙終於想起來這個男孩是誰了,原來是白天在KTV無意中打爛酒具的男孩,金成熙無奈一笑,先看了眼李玄,然後又把目光轉向車外佇立着的男孩,李玄大概也明白這個男孩是誰,不過見他手捧紅玫瑰,雖然是表示感謝,但明顯是示愛,沒有過多感慨,畢竟金成熙的外貌確實吸引人,李玄把頭轉向另一邊不看旁邊的二人,並非他不關心,而是他不想幹涉金成熙的私事。再者,如果李玄關注着二人,會給那個緊張的男孩造成不小的壓力。
有些尷尬的金成熙沒有接過男孩手上數量不多但包裝精美的玫瑰,她淡淡笑道:“你的謝意我收到了,不過這花,我就不收了。”
男孩有些失望,但很快又重新鼓起了勇氣,他真摯地說道:“我,我能不能和你做朋友,可不可以把你的電話號碼告訴我?”
李玄轉過頭看了男孩一眼,隨後又轉過頭去,他微微有些思量和感觸,曾幾何時,自己也如這個男孩般憧憬着美好的愛情,可現實的無情卻摧毀了他的夢,李玄陷入了回憶。
金成熙依舊微笑地說道:“我知道你的想法,做朋友,我要是把電話號碼給你,你會什麼時候打?只要你有空就打了吧?那是你校園生活蒼白無聊的調節劑,這招還是用在跟你一樣空虛寂寞的校園女生身上吧,對我來說,那是折磨。”
這話說得太過直白,致使男孩有些不知所措,雖然他是想得到金成熙的電話然後試着彼此溝通,進而逐漸瞭解,隨後日久生情,但是從未想過金成熙是什麼樣的女孩,一切都是他自己一相情願罷了。
“你能不能再考慮一下?我真的很喜歡你。”男孩還不放棄,試圖留下最後一絲希望。
嗤笑幾聲,金成熙已經開始不耐煩了,言語中也露出幾分挖苦之意。“真的喜歡?我說你是不是對自己太有信心了,覺得自己長得帥,拿上幾朵廉價的玫瑰就能迷倒女人?這些你還是對那些沒走出校園的花癡女生用吧,她們比較吃這套,真以爲我解了你圍就是對你有意思了?我是嫌你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不想再鬧出更大麻煩才免去了你的責任,別太天真了好不好?一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男人還有什麼資格喜歡女人!”
懶得再看一眼臉色難看的男孩,金成熙甩過頭對李玄說道:“大哥,開車。”
回過神的李玄看了眼金成熙,又望了眼表情扭曲的男孩,雖然他留心二人的對話,但從男孩的表情上也猜得七七八八,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後,李玄發動了跑車載着金成熙絕塵而去。
“你跟他說了什麼?”李玄開着車不經意地問道。
撥了撥發絲,金成熙平淡道:“沒什麼,浪費時間。”
“這個男孩看起來還不錯。”李玄看着路況平靜道。
“大哥,你該不會想說我和他很配吧?”金成熙歪過頭眯着眼睛望着李玄,話音冷淡。
苦澀一笑,李玄搖頭道:“當然不是,你喜歡什麼人是你的自由,大哥不會干涉,只不過給你個建議罷了。”
金成熙冷哼一聲。“這樣的男人見多了,裝得正派純潔,實際上都是沒心沒肺,見了勢大的人物都跟條狗似的,要麼就是遇到危險先顧自己,一點也不象男人,我要找男人的話,就找大哥這樣的。”
李玄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這個假冒哥哥還弄出了粉絲妹妹,他有點受寵若驚,其實他本人不久之前,他和剛纔那個男孩沒什麼區別。“算了,這些事你暫時別想了,反正你還年輕,過幾年再想也不遲。”
“年輕?男人就可以說到了三十歲纔是黃金時期的開始,女人呢?到了三十歲就成沒人要的爛菜渣了。”金成熙一臉惆悵地感嘆道。
搖搖頭不再說什麼,李玄專心開着車,很快就到了上海郊外金家莊園,李玄開車進了莊園後目送金成熙進入別墅,而他則開着車到了車房,從車庫裡換了輛銀白色的跑車。
收拾好行李的金成熙下樓見到李玄坐在銀白色的跑車內,有些納悶地問道:“大哥,紅色跑車挺適合你的,怎麼換了?”
下車接過行李,李玄淡淡一笑。“沒什麼,紅色太惹眼了,怕太招搖了,所以換輛。”
不再追究原因,金成熙坐進車裡,二人又離開了金家莊園。李玄開着車,腦海中卻想着另一個人,柳雪萍!他換車的最大原因就是隱藏所有能夠讓柳雪萍找到他的線索。
二人回到清夢娛樂城後各自回房睡去。
平平靜靜,將近一個月時間過去了,秋日漸漸遠去,冬季的寒意不知不覺席捲大地。上海一切看似平靜,相安無事的李玄和金成泰都規規矩矩,但貌似平靜的背後有多少暗流涌動就不爲外人所知了,所有金家的成員和密切關注金家動向的人都拭目以待,這場繼承人之爭是無功無過的金成華笑到最後,還是打破傳統,意旨染黑大哥的金成泰最終登上顛峰。
……
張江鎮是上海周邊一處小鎮,環境幽靜,生活愜意。許多地產商都選擇在這裡開發渡假村或是起別墅,因爲這裡距離上海不遠,正好給在上海無法忍受惡劣環境的有錢人在週末假日前來此處享受一番。
步入秋天的張江鎮顯得略微有些冷清,清晨的霧氣讓整個小鎮籠罩在一片虛幻之中,迷幻不真的感覺顯得飄渺。一輛普通的黑色轎車閃耀着車燈開進了張江鎮,在一處面積不大但裝修豪華的別墅前停了下來。車上走下來一個青年,一身正統西裝打扮的文質彬彬,下車後青年左右觀望了一下,隨後大步流星走向別墅,與別墅門口兩名保鏢攀談幾句後便走進了別墅。
剛入別墅,就聽見一陣悅耳且節奏輕緩的鋼琴聲傳來,青年腳步不敢用力,擔心因爲腳步聲影響了鋼琴曲的和諧,青年望見大廳內豪華的沙發上坐着一個年紀與他相當的男人,一身白色似袍似衫的衣服覆蓋全身,純白的服飾在胸口處有一個水滴似的圖案十分顯眼,青年不動聲色地坐在了沙發上,和閉目聆聽鋼琴曲的華服青年一同將注意力放在了音樂中。
大廳的落地窗前,一架外表潔白的鋼琴呈現眼前,一名相貌堪稱完美的男子坐在鋼琴前,他身上同樣穿着純白的服飾,在胸口處也有一個水滴模樣的圖案。那修長完美的雙手在琴鍵上如同精靈跳動着,他閉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演繹中,輕靈的音符化作動感的聲音傳入別墅內所有人耳中。
終於,演奏結束,那相貌完美似神似仙的男子雙手按在琴鍵上,閉着眼睛久久不語,良久,他才呼出口氣,睜開了一對深邃迷人的眸子,亮藍的瞳孔十分特別,他站了起身,身旁立刻有穿着黑色西裝的保鏢爲他遞上一塊手帕,神情顯得有些恭敬,更多的是卑微。男子接過手帕擦拭了手中的細小汗漬,又將手帕遞給了身旁掩飾不住內心激動的保鏢。
作爲外人來到這所別墅的青年趕緊站起身迎上了剛剛結束演奏的男子,表情嚴肅地說道:“大師兄,十分感謝你和二師兄親自前來。”
楊炫世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這似乎已經成爲習慣,他隨意地擺了擺手,說:“金成泰,聽說你遇到麻煩了,據我得到的消息,你的對頭實力不低,如果你想用非常手段對付他,我勸你還是放棄這個想法,惹惱了他,金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命都難逃厄運。”楊炫世口吻輕鬆卻讓金成泰額頭冒出了冷汗。
心中不停權衡着利弊的金成泰試探性地問道:“大師兄,你怎麼知道他的實力?”
一直坐在沙發上沒有說話的二師兄楊炫宇笑道:“金兄,問多了沒好處,你只要想辦法把金家的主人椅子搶過來放到自己屁股底下就行了。”
金成泰搖了搖頭不再問下去,他雖然有疑惑,但絕對不會懷疑楊炫世的話,他說金成華實力強悍,那麼肯定有根據和理由的。
“好了,該談正事了。”楊炫世坐在一個單人沙發上,神態優雅,頗顯貴族風範。
金成泰正襟危坐,認真地對待接下來要談的話題,他知道,這是他將來的保障和資本,不過,這也具有很大風險。
二師兄楊炫宇倒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表情隨意,手端着一杯年代久遠醇香四溢的紅酒靜觀金成泰和楊炫世的談話。
“我的條件,你考慮好了嗎?”
楊炫世身上沒有咄咄逼人的威嚴,他給人的感覺非常隨和,甚至還有些溫柔,沉醉迷人的微笑永遠掛在臉上,但金成泰卻不敢掉以輕心,雖然口稱‘師兄’,這個楊炫世在他心中依然有很高的地位。
“大師兄,如果我能成爲金家家主,你的條件我應該可以答應,不過現在我面臨的是半個月後的家族會議,那時會決定家主。如果我大哥繼承了家族,那我現在承諾再多也無法實現。”金成泰沉聲道。
“那你想要什麼?”楊炫世不溫不火,微笑迷人。
“能幫我除掉我大哥的人。”金成泰眯起的眼睛明顯透露着兇光。
“呵呵,呵呵,剛剛說過你就忘記了。”二師兄楊炫宇在金成泰旁邊放肆大笑,似乎在嘲諷金成泰的不自量力。
重重呼出口氣,金成泰恢復了常色,他輕聲道:“那二師兄有什麼辦法?”
楊炫世看了眼弟弟楊炫宇,似乎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嘴角微微上翹,隱秘笑容的背後卻是悚然殺意。
楊炫宇搖着手中的紅酒輕鬆地說道:“金成泰,我們的協議中有一條你別忘記了,有個人,是歸我的。”
“我當然記得,但是這也要在我登上家主之位後才能兌現。”金成泰說道。
楊炫宇喝了口紅酒後笑道:“我問你,要是你妹妹在清夢娛樂城出了事,那麼這個責任誰來承擔?”
金成泰眼神有些疑惑,隨即馬上反應過來了,他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要是金成熙在清夢出了事,那麼承擔這一切的肯定是李玄,結果可想而知。
“二師兄這麼急着要人麼?”金成泰轉過頭看着楊炫宇。
楊炫宇一臉笑容,舔了舔嘴脣後一挑眉毛。“潑辣的女人,是我喜歡的類型。尤其是調教她們的過程。”
臉上掛着笑容卻冷眼旁觀的楊炫世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清楚這個弟弟的嗜好,在深圳專門有一處幅園遼闊的莊園供他收藏女人,迄今爲止莊園內已經有超過二十名女子,這些女子雖不能說各個國色天香,但也有獨到之處。
“這樣,我們的交易可以繼續了嗎?”既然有了既定計劃,那麼楊炫世又將話題牽回到主題上。
金成泰收起笑容,重新把目光轉回到大師兄楊炫世身上,金成泰點了點頭。
“我成爲家主之後,會將由金家負責生產的軍火資料交給大師兄。”
金成泰沉吟說道,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爲上海的民間軍火商正是金家。
“好,事成之後一百個保鏢會送到金家莊園。”
楊炫世同樣開出了條件,這便是他們協議的內容,金成泰滿意地看了看周圍紋絲不動的黑衣保鏢,這些人從外表上沒什麼,但金成泰知道,這些人訓練有速,也不知道楊炫世如何訓練出來的,他們的速度和爆發力以及力量都超出常人數籌。
談妥了交易後,楊炫世站起身隨口道:“炫宇你留在這裡收你的禮物吧,我先回去了,等你們的好消息。”
恭送楊炫世離開後,楊炫宇對金成泰笑道:“你恨我嗎?”
“爲什麼?”
“因爲我要了你的妹妹。”
“隨你便,我根本不在乎。”金成泰無所謂地說道,如果說他在乎誰,也許這個世界上,他只在乎自己而已。
離開了張江鎮的楊炫世坐在一輛加長邁巴赫內,他的身邊一人身穿白色華服,臉帶半面面具。
“天刺,那個人如果要殺炫宇,殺得了麼?”
楊炫世眼神淡淡地望着前方,他身邊的人正是與李玄有過試探一戰的天刺。
天刺微微低頭,態度恭謙。“保守估計,平手,畢竟二公子自身實力也很出衆。”
楊炫世平淡地點了點頭,天刺繼續問道:“公子,如果二公子有危險,是否要出手相救?”
“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沒有命令就不要妄動。”楊炫世冷聲道,天刺聽後不敢再與言語。
楊炫世把目光轉向窗外飛掠而過的景色,他暗道:金成華,你可別讓我失望!
……
在上海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奮鬥了一個半月時間的李玄逐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也許真是因爲全身心投入後的代入感油然而生。
眼看與柳雪萍約定的一個月時間即將到來,與焦急無奈的柳雪萍相比,李玄依舊按部就班,絲毫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他幾乎每天都在清夢娛樂城,這種貴族消費場所對於柳雪萍這樣的人根本無法承擔,所以李玄料定柳雪萍根本找不到他。
隨着時間流逝,柳雪萍愈加煩惱,她每日在上海的酒吧附近蹲點守侯,冀望能夠在巧合之下發現李玄的蹤影,尤其是李玄那輛絢紅跑車十分惹眼,可近一個月來,她一無所獲,繼而開始懷疑李玄徹徹底底將她耍了一次。可無論如何,這是她唯一一次抓住李玄的機會,所以,她決定破釜沉舟了!
瘦強是個小混混,也是柳雪萍半個月前認識的,少量的金錢作爲代價,瘦強會將一些從同伴口中得來的消息告訴柳雪萍,但對柳雪萍還是沒有任何幫助。
柳雪萍這天將瘦強約了出來,二人在一家普通的茶館見面。
柳雪萍男人裝的打扮雖然掩飾了不少女性嫵媚靚麗,但卻更加突顯了幾分英氣。瘦強並非是個瘦弱的人,身材算得上一般,最有特點的應該是他的眼睛,給人的感覺帶着一絲陰沉,若要李玄見到他,恐怕唯一的評價就是:這絕對是個背後捅刀子的人。
“大姐,怎麼在這地方見面,操,茶有什麼好喝的!又苦又澀,還不如白開水,而且還那麼貴。”瘦強一來到就發起了牢騷。
柳雪萍懶得去和瘦強講大道理,她看着瘦強說:“我要找的那個人,有消息了嗎?”
瘦強擺了擺手,端起杯茶喝了口,又吐了出來,舌頭在口腔內攪動一番後說:“大姐,上海有兩百多家酒吧,還不算迪廳,K房,更別說酒店這些我們上不去的地方了。就算累死我,也不可能把上海每個角落都查看一遍。”
雖然這是預料中的結果,但柳雪萍還是一陣失望,沉吟片刻後,柳雪萍鄭重說道:“你的兄弟有多少?”
“兄弟?呵呵,這年頭還有兄弟,大家一起混口飯吃的人不少,你想幹什麼就直說吧。”瘦強隨意道。
又是猶豫了一陣,柳雪萍說道:“我出錢請你和你的兄弟來幫我找那個人,人越多越好,每個人,我出三千。”
瘦強打起了精神,想了想後搖頭說道:“三千?坐計程車把上海饒個圈也不止三千,更何況我們是用腿的,別說我的那幫夥計不幹,就連我都不幹。”
柳雪萍皺起了眉,她咬咬牙後說道:“一個人一萬,怎麼樣?”
瘦強略微考慮一陣後終於點了點頭。“大姐,這是看在你的面子,要不然就算三萬我都要考慮一下,說吧,你要多少人去查。”
“六十個人。三個人一組,二十個小組應該可以把上海查個遍了吧?”六十個人是柳雪萍能夠支付的上限了,她所有的錢只剩下六十萬剛出頭而已,所以,這次如果還抓不到李玄,那麼她沒有別的辦法了,只好打道回俯。
雙手一擺,瘦強當即答應了下來,不過條件卻是先給錢,後辦事,他的理由很簡單,這些混社會的人見不到錢就沒動力,柳雪萍大概也明白這些人的德行,所以也就答應了下來。
約好了晚上在附近一處公園內交錢,柳雪萍和瘦強在茶館暫別。
當晚,柳雪萍就帶着錢來到了約定好的公園,她等了許久,終於,瘦強出現了。
不過同時出現的還有五個人,五個人一身不倫不類的打扮突顯了他們的身份,瘦強走到柳雪萍身前,指了指身後的五個人說道:“這幾個是我夥計,怎麼樣,錢帶來了嗎?”
柳雪萍觀察了五個人一番,五個人表情各異,有人故作深沉,有人眯起一雙好色的眼睛注視着柳雪萍敏感的地方,還有人抽着煙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柳雪萍卸下揹包扔到了瘦強手中,說:“錢在包裡面,你點一點,麻煩你的兄弟們辦事用點心。”
瘦強拉開了揹包的拉鍊,看着一堆千元大鈔,瘦強滿意地笑了笑,並沒有回答柳雪萍的話,瘦強重新拉上揹包的拉鍊,將揹包朝後一扔,他身後的人接下揹包順手挎在了自己的身上。
臉色瞬間變換,瘦強一臉小人得志的齷齪笑容,步步逼近柳雪萍。“大姐,謝謝你了,兄弟也陪你玩了半個多月了,這錢就當是酬勞了。”
柳雪萍臉色大變,咬牙顫聲道:“這半個月我一直在給你錢,怎麼這錢就是酬勞了,你現在是反悔還是怎樣?”
瘦強笑着搖了搖頭,他的笑容是那麼諷刺!“誰他媽有心情陪你找人,真是天真過頭了吧。大姐,沒事我先走了。送你一句話,以後別相信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