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在牀上做着香甜的美夢時,寒山市卻是哀鴻遍野,處處是倒塌的房屋,鋼筋水泥下也不知道掩蓋了多少生命,而這些生命中又有多少人還活着,馬路上裂開的巨大裂縫如同猛獸的巨口,霎那間吞噬了幾條鮮活的生命,一個僅穿着小褲衩的小男孩,在馬路上邊走邊哭,他在這場災難中是幸運的,因爲他保住了自己的生命,可他又是不幸的,因爲他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從此以後他要獨自活在這個世界上,在沒有父母的關愛,在沒機會喊上一聲:爸爸、媽媽!
不遠處熊熊的大火正在燃燒,半邊天空被染得血紅,周圍一些蓬頭垢面的人們麻木的看着大火,一動不動,這突入起來的災難已經讓他們的大腦停止了運轉,他們不知道要何去何從,此時能做的只有發呆。
倒塌的房屋帶起巨大的灰塵,把整片天空都遮擋住,讓這黑夜更加漆黑無比,與此同時京城機場前迎來十幾個急匆匆趕來的人。
陳致遠也在其中,這麼大的地震,京城醫科大學附屬醫院肯定要派出醫療救援隊,而陳致遠作爲普外科的主任,自然得首當其中,接到電話後,陳致遠一路趕到醫院,趙長青早就到了,看陳致遠來了,也顧不上說話,趕緊把一身迷彩服遞給他,同時還有一個大揹包,這裡面有些簡單的醫療器械與藥品,還有少量的乾糧與清水。
人一到齊,趙長青簡單了說了幾句。便讓大家上車,直奔機場而去。
這次去的醫生裡,各個各科的都有,蔣千琴跟吳新宇也在其中,吳新宇這人從沒把自己當成是華夏人,在他心裡米國人的身份才適合他,華夏經濟落後。沒有民主,沒有人權,總之就是處處都根本沒法跟米國比。他本不想參加什麼救災醫療隊的,但聽說蔣千琴也在其中,這才答應下來。一到醫院就開始對蔣美女獻殷勤,可惜他一張熱臉蛋碰了個冷屁股,蔣千琴根本就不搭理他。
一行人到了機場,除了吳新宇外心情都很沉重,剛聽趙長青的意思,這次地震很大,絲毫不比70年代那場小,寒山市又是一座大市,人口雖說沒法跟京城這樣的大城市相比,但也有幾百萬。這麼大的地震,能存活下來的人能有多少?即將面對的不單單一個接着一個的外傷病人,他們還要面對那種壓抑得能人崩潰的氣氛,還有惡劣的天氣,此時是寒冬季節。寒山市那裡屬於山區,更是氣溫低下,這個氣候不單單是對他們的考驗,同樣也是對倖存者的一個巨大考驗,缺醫少藥下,這些倖存者又能活下來多少那?這一切都是未知數!
吳新宇那會光顧着琢磨怎麼討佳人歡心。根本就沒仔細聽趙長青的講話,這地震的規模與當地現在的狀況,他根本就沒想過,更不知道將要面對的到底是什麼樣一種情況。
一行人與其他醫院派出的醫療隊匯合,便上了部隊的飛機,直奔災區而去。
陳致遠一路上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眉頭緊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蔣千琴坐在他身邊,看到他這個樣子,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只得也閉口不言,機艙內沒有一個人說話,這壓抑的氣氛讓所有人都感覺喘不過氣來。
寒山市屬於一座山城,又不是華夏的重要城市,所以交通不是很便利,根本就沒有機場,運輸全靠鐵路與公路,可一場大地震下來,鐵路、公路全部癱瘓,陳致遠這一行人先是降落在臨近寒山市的一座城市,然後又做了一段汽車,隨後就只得步行了。
全國雖然都在調動力量來進行救災,但還需要一段時間,周圍部隊的直升飛機數量並不多,此時全用在往裡運士兵跟一些食物與衣物用,所以陳致遠這些人只能靠自己兩隻腳走到寒山市了。
天終於亮了起來,可因爲大地震帶起來的煙塵還沒散去,所以整個天空都是灰濛濛的,這樣的天氣更讓人感到壓抑,早上6點多的時候,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不多時,本就難走的路上更是寸步難行。
陳致遠這批醫療救援隊有很多年歲大的老專家,一夜沒睡,又走了好幾個小時的山路,早就是又累又餓,可還是強打精神邁步前行,現在這雪一大,走一步路所消耗的體力跟平常走10步一樣,這些年歲的大專家體力開始跟不上了,有幾個差的要不是有人攙扶,根本就一步都走不動了。
陳致遠一行人到達後,部隊派了兩個班的戰士護送,這些戰士的數量還不到20人,可醫療隊裡走不動的人就多達30多個,而且還在逐漸增多,情況一下嚴峻起來,雖說部隊已經運送了一些醫生護士進去,但人數並不多,他們要面對的是成千上萬的傷者,這點人如何應付的來?現在就等着陳致遠這批醫療隊趕緊進入災區救急,可現在走不動的人越來越多,要是讓他們休息,這又得耽誤很長時間,現在每一秒鐘都可能有一條鮮活的生命在消逝,這時間耽擱不起。
兩個班長一個皮膚偶黑的叫韓立,另一個身材有些矮小的叫盧天宇,倆人一看現在這情況,心裡急得都快着火了,倆人商量了一下,決定讓一部分戰士護送這一批還有體力的醫生繼續往前走,剩下的休息一陣後在繼續前進。
陳致遠身強體壯,走了這麼半天,雖說又冷又累還餓,可體力還保存了不少,自然作爲第一梯隊進入災區,蔣千琴作爲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孩,自然要留在第二梯隊,可蔣千琴說什麼也要跟着陳致遠一塊去,說自己還走的動。韓立知道這會不是憐香惜玉的時候,便點頭答應了。
陳致遠這一隊人馬就由韓立帶隊,一行人繼續冒着風雪前行,吳新宇也在這個梯隊中,雪越來越大,路是越來越難走,吳新宇開始抱怨起來:“不行了。不行了,我走不動了!”
韓立聽到他這話,一扭頭看到吳新宇停了下來。趕緊對身邊的一個小戰士喊道:“你去幫這位醫生拿揹包,攙着他走。”
寒山市屬於山城,自然這些路全是山路。而且是那種貼着山根蜿蜒的盤山路,路的一頭就是萬丈深淵,地震後,這些路不但塌陷了,還被山上的滾下來的泥土石頭所掩蓋住,現在又下了這麼大的雪,這路早就分不清樣子了,韓立雖說對這一代很熟悉,但現在路成了這個樣子,不但難走。而且方向不好確認,越接近災區,這路越不好分辨,所以一行人走得更是緩慢。
快接近中午的時候,一行人到達了這段路最險要的地段。韓立小心翼翼的在前邊探路,他是怕這段路突然坍塌,陳致遠一行人被韓立留在原地休息。
吳新宇坐了會,喝了幾口水,感覺身體恢復了點體力,又跑到蔣千琴跟前套近乎:“千琴我幫你揹着包吧?”
蔣千琴聽到他這話沒好氣道:“我的你就不用背了。去把你自己的要回來背上吧,那戰士已經幫你背了好幾個小時了!”
吳新宇扭頭看了看自己那被小戰士放在腳下的揹包道:“他背得動,我幫你背吧!”
“謝謝了,不用!”蔣千琴扭過頭不在看吳新宇。
吳新宇又碰了一鼻子灰,感覺一陣委屈,他從米國開始追求蔣千琴,從來都是蔣千琴說什麼就是什麼,後來又一路追到了國內,吳新宇自認對蔣千琴比對自己親媽都好,可就是這樣付出,蔣千琴卻對他不冷不熱的,爲了他,自己連最危險的災區都同意去了,她到底想怎麼樣?
吳新宇越想越來氣,張嘴道:“千琴這麼多年我對你怎麼樣你最清楚,我的心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你到底想讓我怎麼做?“
蔣千琴聽到吳新宇這句話,也不好意思在冷着臉對他,說實話她這些年在國外,吳新宇對她是關懷備至,不管什麼時間,只要一個電話,吳新宇肯定立刻趕到她身邊爲她排憂解難,蔣千琴也是個女人,隨着年歲的增長她更渴望一份愛,尤其是在國外這段舉目無親的時光裡,這份渴望更深了,是吳新宇默默在關懷着她,在照顧着她,填補着她渴望的那份愛,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蔣千琴對吳新宇就是沒感覺,不管吳新宇如何爲她付出,這感覺從來就沒有過。
後來吳新宇追到了國內,蔣千琴知道是爲了自己,可還是處處逃避他,如今進入了災區,這灰濛濛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天氣,還有即將面對的殘酷景象,讓蔣千琴感到很恐懼,莫名有種很期望能有個男人陪在自己身邊保護自己,聽到吳新宇這話,蔣千琴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對我好,要不我們試試吧?”
吳新宇沒想到這久攻不下的蔣千琴竟然在今天,如此輕鬆的答應了自己,心中狂喜的同時,嘴裡興奮道:“千琴你放心,我會一輩子都對你好,一輩子都呵護你,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你,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做到的!”
吳新宇話音剛落,路另一頭的韓立突然大喊道:“快躲開,塌方了!”
吳新宇一擡頭只見一片滾滾而來的泥土帶着一些石塊翻滾下來,嚇的吳新宇肝膽俱裂,這時候他那還有心思管蔣千琴,掉頭就跑。
蔣千琴聽到韓立那句話,也擡頭看向那些發出轟隆隆翻滾而下的泥土與石塊,她本以爲吳新宇會拉着她一塊跑,可在一低頭,卻發現吳新宇已經跑出了10多米,連回頭看自己一眼都沒有。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險情,蔣千琴並沒有跑,她突然感覺心很痛,就在剛纔那個男人還信誓旦旦說會用自己的生命保護自己,可轉眼之間,他卻拋棄了自己獨自逃命,那些海誓山盟在命懸一線時不過是個天大的笑話,更可笑的是自己,竟然答應那個男人,要跟他處處試試。
想到這蔣千琴心更痛,她知道自己這會就算跑,也跑不掉了,突然閉上眼睛,長長嘆了一口氣,心中想到下輩子還是不要做女人了,這種被人拋棄的感覺真的很難過。
正當這時,耳邊傳來一聲炸雷的聲響,隨即蔣千琴就感覺自己被人壓在了身下。
韓立傻愣愣的看着這突如其來的泥石流把兩個人掩埋住,兩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在自己眼前轉瞬即逝,生命原來是如此的脆弱。
當這陣泥石流停下的時候,吳新宇突然發出一陣哭喊聲,更瘋了似的跑過去,用手去挖那些泥土。
韓立也清醒過來,大喊一聲:“救人!”說完自己邁開大步就往回跑。
負責護送陳致遠這些人的士兵也趕緊衝了過來,用手一把把挖這土,劉軍也在這個梯隊中,剛纔泥石流下來的時候,他拉着陳致遠就跑,可剛邁出兩步,陳致遠就用力甩開他的手,一下撲了過去,把蔣千琴護在身下,隨即就被這呼嘯而來的泥石流埋在了裡面。
劉軍一把仍掉背上的揹包,邁步跑了過去,也跟那些戰士一樣用手挖起了泥土,其他的醫生護士也全涌了上來。
蔣千琴只感覺自己被一個堅厚的胸膛壓在身下,隨即就是一片漆黑,在然後就是窒息感,她想動,可身體卻使不上一絲的力氣,當感覺胸膛中的的空氣快要消耗一盡時,她突然想到:“這個不要命的傢伙是誰那?會不會是那個很討厭的傢伙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蔣千琴突然感覺呼吸到了空氣,隨即緩緩睜開了眼,入眼就是吳新宇那激動的面盤:“千琴,千琴,你怎麼樣?”
正在這時劉軍發出一聲悲鳴:“致遠,致遠你別嚇我,你快醒醒,醒醒啊!”
韓立走過來跪在地上,看着這個一身泥污的小夥子,眼角一陣發酸,低聲道:“他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