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在演喜劇,但爲什麼看了會有一些憂傷的感覺……”
“看了有些悲哀,有些難受。”
“用喜劇的方式在演,但卻看到了其中的悲情。”
“這纔是這部電影和其他喜劇電影最不一樣的地方。”
圍觀的程上閣等人不禁有些驚歎着議論着,目光驚奇。
易水寒的這段表演着實讓他們驚豔到了。
那種感染力和張力達到了極致,甚至讓他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們演技精湛,入行也有幾十年,但表演出易水寒此時的鏡頭效果,也只有寥寥幾次。
“真是長江長浪推後浪啊……”張思潮微搖着頭感嘆着說道。
程上閣幾人也默默點頭,在出演這部電影前他們擔心的是易水寒撐不起這部電影,現在想的卻是如何不讓自己的光芒被易水寒掩蓋了。
徐正強是演員出身的導演,之前演技也屬於頂尖。
但看到監視屏中的這個鏡頭時,依舊爲之驚豔。
易水寒飾演的阿星,在做好人無能爲力,做壞人一事無成之後,選擇了欺負一個比自己還要弱小的女孩。
那女孩的眼眸澄清、純淨,只是一眼便自慚形穢。
“看什麼,沒看過吃東西不給錢啊?”
他齜牙咧嘴地恐嚇着,實際上是在難掩自己的難堪和卑微。
裝出一副自己是壞人的樣子,但這種僞裝又是多麼的脆弱,多麼的不堪一擊。
他沒有辦法面對這樣純淨的眼神,就像是無法面對曾經的自己,能做的只能逃離。
所以他便逃到了電車裡,然後撕心裂肺地大笑着,渾然不顧嘴角流淌的冰淇淋。
只是一瞬,一股幾乎要透出屏幕的心酸和狼狽,那麼清楚、那麼深刻的印在徐正強的心裡。
他在嘲笑的不是那個女孩,而是那個失敗的,一事無成,忘記了初心的自己。
從撕心裂肺的笑,到肆無忌憚的哭,原來只一瞬間。
這個鏡頭的表演,何止是演技爆棚?完完全全,每一個細節都是完美。
“過!完美!太棒了!”徐正強手臂高舉高聲喊道,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表達自己內心的激動。
這個鏡頭的動人之處在於那肆無忌憚的大笑和隱藏其中深切的悲傷和無奈。
哪個人會沒有過往,我們在社會中歷練的越久,心裡所承受的負擔也就越大。
而人身上那特有的,與生俱來的純真的東西,也正是在這些負重的影響下,被一點點的擠出我們心裡那有限的空間。
純真的年代一去不復返,那些歲月的遺言,美好的初戀,奮鬥的黎明,失去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所有才會感同身受,爲之動容。
周圍幾人也紛紛圍了上來。
“小寒,你剛纔演得太棒了,特別是那笑聲,直擊心靈啊。”程上閣拍着易水寒的肩膀讚歎地說道。
“了不起,你小子的演技到底是怎麼練的啊!”
“完美地鏡頭,感染力太強大了!”
孫菲、劉芮雅幾人也紛紛誇獎着。
“是啊,太厲害了!”趙重說的是心裡最真實的感受。
儘管他和易水寒飾演的阿星都是在鏡頭中大笑,但他顯然感覺到自己的表演被壓制住了。
易水寒的笑聲未必比他大,但是那種穿透力和感染力卻甩開他不止一個等級。
在鏡頭畫面上同樣如此,他剛纔抽空去看了下拍攝的畫面。
兩人差不多是一人半邊的鏡頭,但是一眼看去,卻只會注意到右邊的易水寒,他飾演的肥仔存在感極低極低。
“是啊,阿寒,你這是怎麼演出來的,真叫人歎爲觀止啊。”劉芮雅看向易水寒的眼神熠熠生輝。
出演這部電影的女主角,劉芮雅心中是存着比較的心思的。
孰勝孰劣暫且不論,但易水寒那個鏡頭的表現是讓她極爲佩服的。
易水寒笑着搖了搖頭,謙遜地說道:“誇張了你們,之前你們也有很多鏡頭也有這種水準的。”
劉芮雅問他怎麼演出這種感覺,他沒有回答。
但他心裡很清楚,這是他曾經經歷過的,有過的體會和感觸,所以才能這麼真實,這麼觸動人心。
在另外一個世界,走出了孤兒院,他依舊是社會最底層的小人物,穿上西裝,認認真真地繫上領帶,人模狗樣卻掩飾不了自己的窘迫。
沒有地位,不被尊重,苦苦哀求一個小角色而不得,被刁難,被鄙視,被羞辱。
甚至有一次還被髮盒飯的場務羞辱,他卻只能忍着。
因爲他連這樣的小人物都不能夠得罪,因爲他還要吃盒飯,還要,活下去,活下去,才能談夢想。
那時的他勉強咧着嘴,艱難扯起兩邊嘴角,竭力保持風度,竭力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丟臉,竭力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難過。
但臉上的肌肉卻那麼僵硬,心裡的難過卻那麼洶涌。
他也不甘,他也憤怒,他有夢想,他想演戲,可是,那又怎樣呢?
帶着這樣的感觸去表演,纔有了這樣一個極具感染力的鏡頭。
同一個場景的戲份自然要統一拍攝。
第二天,要拍的片段是阿星和啞女再次相遇的場景。
“跟我來!”易水寒飾演的阿星突然發現他曾經去吃霸王冰淇淋的女孩在路邊賣着冰淇淋。
他衝了過去,在女孩轉身的時候用力拉着冰淇淋車下邊的門,可惜打不開,女孩聽到聲音轉了過來。
“打劫,錢擺在哪邊?”他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掏出了一把刀插在了推車上,“擺在哪邊?說啊,看什麼看,看不起我啊?”
劉芮雅哀怨地看着他不說話,易水寒一把拽過劉芮雅,擁在懷中,拔出小刀。
兩人的姿勢和背景牆上跳着交誼舞的男女姿勢一樣,相得益彰。
阿星帶着一定要做壞人的信念去打劫啞女,裝作凶神惡煞的樣子希望自己可以做壞人,可是少女流下的眼淚卻讓他忽然心軟了下來。
他打劫了錢正要走,卻看到少女拿出棒棒糖,向他比劃着熟悉的啞語。
阿星想起了少年往事,想起了自己維護世界和平的初心,然而這卻使他無法接受,因爲他要做壞人,他要殺人。
他將棒棒糖打掉碎裂在地,逃跑離開那個地方。
易水寒將阿星的矛盾和他不變的初心都演了出來,雖然這時候他還沒有發生變化。
可是每個人都可以感覺到,他的初心一直在那裡,從來沒有變過,只是他不肯承認罷了……
又是一組經典的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