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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藝苑就是把愛情當作了一回事的傻子。

原本,她也不相信她會對列永欽產生愛情。

她和他在一起,不過是各取所需,用自己所有的,去換取自己所沒有的。比如說,她用她的嫵媚,風情,美貌,去換取列永欽的金錢,慾望。一種很原始,很齷齪,令人不齒的交易。

方藝苑忘記了,中國有一句很古老的成語,叫日久生情。

那個叫列永欽的男人,比她大了不止一半的年齡。對她極度寵愛。抽出了許多時間放在她身上,變着法子想討她歡心,給她買禮物,她的一句話就能成爲他的聖旨,他甚至願意在她那兒,迷失自己。

方藝苑想,他,是真的喜歡她吧?

彷彿後宮三千麗,他獨獨寵愛她一個,不是皇后勝似皇后。

方藝苑犯了很多女人所犯的低級錯誤,持寵而驕,她對了列永欽說:“我幫你生個孩子,可好?”

她還真的想做母親了。一個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齡,總是想做母親。

列永欽嚇了一大跳,連忙搖頭:“不不不,我已有了三個孩子,而且已經成年,我不想再要了。”

方藝苑撒嬌:“我沒有孩子嘛,好不好?我生一個。” Wшw⊙ тт kān⊙ c o

列永欽沉下了臉,斬釘截鐵:“不行。”

方藝苑失望。

於是,方藝苑終於明白,她是放了感情給了列永欽了,她亦想從他那兒,要一份感情,真真正正屬於愛的感情。

但,她錯了。

像了她這樣的歡場女子,早該知道,逢場作戲,戲子無情的道理。也許,她在他的眼裡,不過是縱情的伴,只能共赴雲雨,不能登大雅之堂。

方藝苑不禁失落了,鬱鬱寡歡。

還好,她還可以寄情於工作,用工作的勞累來分散她的悲哀。

“潮流妖女”服飾工作室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顧客如雲,忙得接應不暇。原來的時裝店,早已退掉,不做了。因爲分身無術。方藝苑把全副精力全放在了製作衣服上。在製作衣服之餘,她還跟了何心潔學設計。有一樣手藝傍身,走到哪兒都不愁餓死。

學不了十足,學了一成,也受之不盡。

做一件衣服的利潤極高,高到不可想象,還有人排着隊,爭着訂做。最重要的是,看到客人穿了在身上,那神采飛揚的樣子,心裡便有一種不可言說的滿足感。

常常,忙得連飯也顧不上吃。

就是吃,也是吃快餐之類的。誰有工功做啊。

倒是顏小可看不下去,快餐哪裡有營養?吃多了也對身體不好。週末自告奮勇去了菜市場,買了菜回來,在家裡做,然後拿到工作室來給她們。

約翰遜剛剛到深圳來,人生地不熟的,週末沒地方去,也跑來“潮流妖女”服飾工作室裡來湊熱鬧。他說,就是幫不了什麼忙,來打打雜,掃掃地,撿撿垃圾之類的,或做幾個美女的保鏢,也是好的。

顏小可打趣他:“來做何心潔一個人的保鏢吧?”

約翰遜“嘿嘿”笑,也沒否認。

何心潔則木着臉,裝作聽不到。

又一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故事。結果,約翰遜是來做幫吃飯的保鏢。他把他的煩惱,憂愁,無奈,還有對何心潔的單相思,全發泄在食慾方面。但漸漸的,他的注意力便分散了,來了精神,咦?還真的看不出來,顏小可做的飯菜,色香味皆全。真可口。吃得約翰遜幾乎都要將舌頭吞了下去。

“怎麼做得這樣好吃?”約翰遜忍不住的問。

顏小可喜不自勝:“真的好吃嗎?”

約翰遜老老實實點頭:“好吃,我第一次吃到這樣好吃的家常菜。”

顏小可興奮莫名。給別人當面誇獎,還真的是一件愜意的事情。

飯後,顏小可便習慣的去泡茶。飯後一杯茶,這是顏小可自童保羅處學來的。可惜,無論顏小可如何討好,如何遷就,童保羅就是對顏小可不冷不熱,若即若離,這使顏小可苦惱不已。爲什麼,愛一個人,會這樣難呢?簡直,比登天還要難。

顏小可是當局者迷。

童保羅不愛她,所以她的感覺,自然是比登天還要難。

就像約翰遜,何心潔不愛他,也是對他,不冷不熱,若即若離。

約翰遜品嚐着顏小可給他泡的茶,心中驚喜連連。中國女孩子,一個比一個可愛,一個比一個出色。

看來,他不枉來中國一趟。

第二個週末,約翰遜約好了顏小可,然後兩人一齊去菜市場買菜。約翰遜對烹調極有興趣,也一直研究中國的烹調。而顏小可,一直精通廚藝。於是兩個人,烏龜王八對上了眼,一拍即合起來。

顏小可故意露一手。

糖醋排骨,甜而不膩,滿口清香;梅菜扣肉,色澤紅亮,肉質酥爛,味道香濃,肥而不膩;酸筍炒紅薯葉,酸筍是白色的,紅薯葉是綠色的,白的雪白,綠的碧綠,相映成趣,美觀又可口;最後是花生雞腳湯。

做湯最複雜,時間最久。要將雞腳剪去爪尖,洗淨;花生米放入溫水中浸半小時,換清水洗淨。然後,鍋內加入適量清水煮沸,放入雞腳、花生米、黃酒、薑片,鍋加蓋,煮2小時,加精鹽、味精調好口味,再用文火燜煮片刻,淋上雞油。

約翰遜看得五體投地,連聲稱讚。

這樣的女子,叫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了吧?文武雙全。

何心潔是廚房裡的白癡。對做吃的一竅不通。不過她吃東西的嘴巴卻很刁。比較喜歡吃西餐。對那些洋垃圾食物極有興趣,像肯德基,麥當勞之類的,可以天天吃,吃個飽,尤其喜歡吃漢堡包和三明治。

她常常到工作室附近的那間麥當勞去吃。

何心潔想不到,她會在麥當勞裡面遇到列嘉輝,——其實,也不是想不到。自從去了歡樂谷回來後,列嘉輝三頭兩天來,車子遠遠的就停在“潮流妖女”服飾工作室對面的馬路旁。何心潔常常站了在工作室裡面的落地窗口旁邊,透過厚厚的窗簾布,注視着列嘉輝的一舉一動。

列嘉輝的車子,白色的奧迪A5,何心潔認得。

列嘉輝通常就坐在車子裡面,沒有下來。有那麼的一兩次,他走下來了,臉上有一股壯士一去不回頭的悲壯神色。可走出了幾米遠,腳步放慢了,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灰溜溜的跑回車子裡面去。

然後,他就呆在車子裡面,發呆。

說到底,列嘉輝還是有賊心而沒有賊膽。雖然他喜歡何心潔,想着何心潔,但他還是不敢明目張膽的來工作室找她。

列嘉輝在工作上,當機立斷,但卻在感情上,搖擺不定。

列嘉輝想起在歡樂谷鬼屋出口處的時候,何心潔就朝了他的臉頰,給了一個吻,她甚至還對他說:“我喜歡你,真的。”想着那個溫馴的吻,列嘉輝心頭不由得一窒,好像它還停留在他的臉上,有着固執不肯散去的痕跡。

她說她喜歡他,是真的。

這句話在列嘉輝的腦海裡,不停地盤旋。盤旋的次數多了,時間久了,便不再真實起來。彷彿,像做夢一樣。嘿,列嘉輝知道自己,是懷着不可告人目的,他的臉色給春色映紅,眼睛是羞赧而渴望的,真不忍卒睹。

列嘉輝從沒試過這樣。真不爭氣。無論他多麼的驕傲,多麼的趾高氣揚,一旦動了真情,愛上了,竟然的這麼幼稚,退縮呢。

列嘉輝沒有進來,何心潔也沒有出去。

何心潔站了在窗簾的後面,靜靜地看着,那輛白色的奧迪A5,去了又來,來的又去。

其實,何心潔又何況不想着列嘉輝?那麼那麼的想。

她決定給他和她,製造機會。

何心潔故意的,每天下午六點半以後,“潮流妖女”服飾工作室關門了,便獨自一個人準時的到附近的麥當勞吃晚餐。別人說,那些洋玩兒食物,又貴,又不好吃,也填不飽肚子。何心潔倒沒有覺得。不知道爲什麼,麥當勞或肯德基,總給她一種熟悉和親切的感覺。

彷彿,很久很久以前,她便是那兒的常客。

如何心潔所料想的那樣,列嘉輝和她果然在麥當勞裡“巧遇”了。

是列嘉輝先看到她:“啊,這麼巧?”

何心潔拼命的忍住了笑,裝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對哦,這麼巧。”

列嘉輝大概第一次玩這種偷偷摸摸且丟臉的事兒,臉倒不自覺地紅了。

何心潔嘻嘻笑。

還真的別說,列嘉輝臉紅的樣子,還真的好看。他不敢和何心潔的目光相對,神態裡透着許些羞澀,嘴巴微微的張開,淺淺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如此乾淨又魅惑的男子,連忐忑不安,都自然地帶了魅力。

何心潔抿了抿嘴,快樂地笑了。

何心潔點了一大堆食物,鮮蔬足尊牛肉漢堡,麥辣雞翅,香脆薯條,蘋果派,可口可樂。因爲列嘉輝說,吃多少任她點,他賣單。

看到何心潔狼吞虎嚥,列嘉輝不禁張口結舌:“喂喂喂,你是不是剛剛從監獄裡放出來的?”

何心潔做了個鬼臉:“差不多了。”

有人請客,不吃白不吃。

列嘉輝又好氣又好笑。

何心潔也真吃得多。她點的食物,最後一點也不剩的全落到了肚子裡,然後,她擡起了頭,一雙眼睛微微眯起,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列嘉輝瞪着她,大惑不解,她那麼瘦,肚子裡能裝這麼多的東西嗎?

不減肥的女子,無所顧忌的女子,還真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