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天。”
李儀在心中，立下目標。
距離月底，距離何夕的下一次“天雷灌頂”，僅僅剩下十一天。
李儀需要，在十一天之內，製作出這具武裝。
一具武裝的製作，一般而言，需要一個月上下。而這具武裝，還是貨真價實的二階武裝。
“不過，這具武裝，稍有些不同……算是抖個機靈，並非那種屬性強大的武裝。”李儀思索着，自言自語道，“十一天，勉強夠了！”
先見何夕。
上下打量少女，李儀的眼中，一縷驚色越來越濃，心神震盪。
她的身上，又是容光煥發，明眸皓齒，丰韻娉婷，一顰一笑，都有種讓人血脈賁張的傾城魅惑。
但真正令李儀震驚的，是少女體內的血氣和生機。她脈搏搏動如巨龍，氣血澎湃如猛獁，每一滴血液，都跟七彩琉璃般，散發着璀璨光輝。
“嘖嘖……”
李儀曾震驚於李玄的氣血旺盛，但跟何夕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
僅憑肉軀力量，何夕的破壞力，已經不遜於一名蓄滿鬥氣的大劍歌。
換句話說，她只靠純粹的力氣，就已是四級強者。當然，何夕不懂戰技，真正戰鬥起來，並沒有那麼強大。
“最近，你都在苦修？”李儀剛問出口，就覺得自己問得十分多餘。
“哥哥，有人找你，已經等了一個月了。”何夕臉色黯然，欲言又止，“我看你忙於修行，就沒和你說……”
“什麼人？”李儀聞言，稍稍一愣。
“是我。”一名玩弄着摺扇的錦袍男子迎面而來，他不動聲色間，貪婪地看了何夕一眼。
何夕神情大變，面露恐懼，躲在李儀身後，不敢出來。
“你是誰？”李儀臉色微沉，目光中掠過一抹狐疑。
錦袍男子的眼神，十分怪異，並非是好色之徒看着美女，而像一條毒蛇看着獵物。
“我叫薛山，來自渤海。”錦袍男子一合折扇，淺淺鞠躬。
“渤海薛家？”李儀側了側腦袋，表情愈發冷漠，“找我，有什麼事情麼？”
“這小姑娘，能否還給我？”薛山一臉和氣，笑眯眯地說道，“這小姑娘，本是我們薛家的貨物，被人中途劫了。”
“哦？有這事？我不太清楚……”李儀挑了挑眉毛，淡淡道，“她來自劍袍王氏，不如，你去王家問問？”
“哦？看不出來，李儀大人，除了武裝和修爲了得，強詞奪理的本事，也是厲害。”薛山並未動怒，微笑着說道，“那，我出錢將她買回去如何？我願出價——一百枚玄晶！”
何夕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
李儀也是神情劇變。
一百枚玄晶，比他最貴的武裝，還要貴出接近一倍！
他感嘆於渤海薛氏的殷富，心中也是暗忖：這薛家，究竟想要幹什麼？一百枚玄晶，這可是個相當恐怖的數字！
“這個數字，滿意麼？”薛山一臉笑容，他不相信，李儀會不動心。
“何夕是我的妹妹，”李儀冷笑，斷然拒絕道，“你見過，有人會賣自己的妹妹麼？別擋路了，妹妹，咱們走！”
他牽着何夕，看也不看，直接越過薛山。
薛山沒有料到，李儀竟會拒絕如此豐厚的條件，轉身厲聲道：“你忘了麼？她可是雷澤之體！每一次雷劫後，都需大量藥材滋養，你只是一名武裝學徒，養得起嗎？”
“這個，不需要你來考慮吧……”李儀並未回頭，淡淡道。
走出一段路後，何夕緊盯着李儀，眼波流轉。
“怎麼了？”李儀歪頭，一臉訝異，“我臉上有東西？”
“哥哥，你剛纔真帥！”何夕的眼中，異芒盪漾，放電一般。
李儀搖搖頭，啞然失笑。
……
扇背一下下敲擊在手心上，薛山的表情，陰晴不定。
“薛影，出來吧！”他似乎做了決定，低喝一聲。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影子中，一道瘦長身影，徐徐而起。
“大人，有何吩咐！”薛影沉聲道。
“你留下，找個機會，把那小姑娘劫走！”薛山冷哼一聲，“這個李儀，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哦？”薛影神情一變，驚疑道，“大人，家主不是吩咐，不要得罪李儀麼？那少年，既是拂曉之主的弟子，又是武弈弟子，稟賦不俗，後臺也是極硬……我們若貿然下手，不怕他報復麼？”
“如今，還有別的辦法麼？你又不是不清楚，那女孩對我薛氏的重要性！”薛山眼神森冷，陰陰一笑，“何況，又不是對李儀下手，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小姑娘罷了……再說了，只要不留下痕跡，沒有證據，他又能奈我何？”
“大人高見。”薛影道。
薛山心思縝密，想了想，又道：“雷澤之體，有個天賦能力，名爲——‘雷兆’！此種感應，雖不像法師直覺能預感未來，但據說能洞徹人心，敏銳通玄。你要儘量小心點……”
“嗯！”薛影點點頭。
“我會先離開，免得留下把柄。”薛山叮囑道，“記住了，挑個沒有魔法之眼的地方，再行動手！”
“知道了！”
……
零號鍊金室。
何夕柳眉微蹙，微眯的眼睛，透出淡淡緊張。
“爲了節省時間，這具武裝，我會直接在你身上繪製。”李儀泰然自若，輕聲寬慰道，“放心，沒事的。這具武裝，只是繪製在你的手背上。”
“嗯！”何夕的聲音，依舊很僵硬。
李儀徐徐閉眼，腦海中，一幕幕幻影，流淌而過。其中，有音律執掌者，有白骨大君，有紫膚虛影，有嚴冬女妖，有罪愆暴君，最終，沉澱在一縷流光殘影之上。
“呼……”
李儀吐出一口濁氣，鶴鸞筆巡遊，一道碧銀弧線，在何夕的手背上，繾綣怒放。
他筆鋒稍滯，因爲感覺到，何夕的皮膚表面，冒出許多細微顆粒。
“放心，繪製道化武裝，一點也不疼的。”李儀笑了笑，又安撫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嘴上這樣說，何夕依舊雙目緊閉，一幅怯生生的模樣。
李儀搖搖頭，稍稍放慢了速度。
很快，他沉浸就其中，心無旁騖，念頭恆定。
李儀眼神專注，筆鋒蜿蜒流淌，猶如粼粼水波，行雲流水。
何夕狐疑地睜開了眼睛，她的雷兆天賦，居然感覺不到李儀的存在，彷彿他已經化作了空氣。
在她的視線中，李儀目若鷹隼，動作輕靈，渾身似乎散發着別樣的輝光，風姿如神。
“越來越帥了……”何夕俏臉微紅。
李儀感覺到，何夕的緊張消退許多，他愈發揮灑自若，筆鋒輕舞如龍。
……
第十一日，已是月底。
薛影一動不動，潛匿在鍊金室外的一棵松樹影子中，不止身形隱沒，更是沒有一絲氣息溢出。
他眼神警惕，緊盯着鍊金室，沒有片刻放鬆。
洞口之處，無數模糊人影，浮浮沉沉，猶如鬼魅夜行，頗爲奇特。
忽然，人影潰散，所有幻象，斂沒無蹤。
“果然，盛名之下，其實難副……”薛影神情輕蔑，心中暗忖，“傳言說，這李儀的每一具武裝，都有聖景，果然是以訛傳訛。若這景象也能叫聖景，那天底下所有武裝，都有聖景了……”
鍊金室中，李儀面露微笑，點了點頭。
“這具武裝，總算即時完成了。”他長出了一口氣。
這具武裝極爲細小，如同一枚雪花圖案，又像是一枚魔法符文，印刻於手背中央，散發着靜謐安寧的魔法波動。
這具武裝，竟是二階，透着一縷淡淡的情緒，竟是迷茫。
“這具武裝……”何夕目光落在其上，心神好似被感染，也變得有點迷茫。
她見過萬御龍心，其魔力波動，要強大得多。
“這具武裝，名爲——渾洞天機！”李儀看出她的疑惑，微笑着說道，“看上去雖簡單，但絕對實用。放心，咱們今晚，拭目以待……”
天漸黑。
李儀和何夕，都靜靜地等待着天雷到來。
鍊金室外，也有一人在等待。
“哼！那小姑娘，該倒黴了……”薛影舔舔嘴脣，不知爲何，他的心中，竟有種異樣的快感。
嗡！
鍊金室中，一縷細密之聲，遊蕩破空，從天而降。
“哥哥，你真的成功了！”
何夕驚喜的叫聲，高聲響起。
緊接着，又是“啵”了一聲。
“何夕，別胡鬧！”李儀哭笑不得的聲音，也隨即響起，“還有，剛纔差點就碰到我了……”
“對不起，哥哥，我太興奮了！”
“很好，你先回雲水居，好好睡上一覺。整整十一天，你也應該很累吧！明天你睡飽了再來，我要好好研究這天雷！”
“好，我知道了！”
“怎麼可能！”薛影聞聲，心神激盪，滿臉難以置信，“那可是天雷啊！能和獄火、聖輝、黃泉等物並駕齊驅的天劫之雷，世間最強雷霆！久這麼輕而易舉的，就被化解了？”
此時，何夕走出鍊金室。
薛影趕緊收斂心神，跟了上去。
……
鍊金室中，李儀抹去臉頰上的脣印，愈發哭笑不得。
“這天雷……”他摩挲下巴，自言自語，“算上我和兩名天驅，我的身邊，殺傷力最強之人，居然成了這個年紀最小的小姑娘！嘖嘖，世事難料，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