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鴻鵠薄怒的冷哼中,精神風暴,仿若驚濤海嘯,排山倒海,席捲而來!
此處,就能看出法印的強橫匹敵了。
法徒修爲,僅有虛空生雷的“精神震爆”,而法印的精神力,小可凝爲尖刺,刺破靈魂;大則化作風暴,遮天蔽日!
李儀面色扭曲,卻夷然不懼,一聲怒嗥,身外,上古巨龍之虛影,再次浮現,不屈咆哮,勢若天壁!
即使敗,即使死,也得死得有尊嚴!
轟!
眼前天搖地晃,他慘笑一聲,嘴角溢出鮮血,暈厥過去。
修爲差距,判若天淵,還是太大了。
尤鴻鵠則身形微晃,臉色陰晴不定:“該死的!”
剛纔一記精神層面的交鋒,他再次感覺到了疼痛。
而且,針尖麥芒的精神碰撞中,他能感覺到對方的不屈與桀驁,沒有絲毫衰減!
是即使暈厥,他也能看到李儀脣角,那一抹淡淡譏誚。
——分明,是在嘲笑他不守承諾!
“區區,一名法徒……”
本以爲,親自動手,自然手到擒來,將他玩弄於鼓掌,卻未料得,九頭尤氏秘製的“髑髏戰士”,都拿他不下!
一個小蟲子罷了,竟然令他,生出挫敗感?
“我要一點點地碾碎你!”
怒意難遏,望着那暈厥面孔,尤鴻鵠的拳頭,捏得咯吱作響。
……
已是白天,但這一處深幽洞穴,依舊晦暗。
“堂哥,怎麼回事,爲何不直接宰了他?”尤武乘神情納悶,輕聲問道,“帶這累贅回來幹什麼?”
“給你個親自動手的機會,不是更好?”尤鴻鵠陰陰一笑。
“真的?那正好!”尤武乘聞言,臉上兇意畢露。
“不過,有個條件——你要和他公平決鬥。”尤鴻鵠接下來一句話,無異於一盆涼水。
“公平決鬥?”尤武乘眼中畏懼一閃,面露難色,“可是,我不是他的對手……”
“放心,我有辦法……”心生輕蔑,尤鴻鵠並未表現出來,手掌翻覆,一枚硃紅圓球,在掌中浮現。
“這個是……”
尤武乘望去,硃紅圓球中,蟄伏一頭顱頂生角的惡鬼,遍體赤紅,凶神惡煞,血氣森森。
“你不是想要惡鬼投影麼?”尤鴻鵠微笑道,“此爲‘朱邪’,能將你的修爲,提升至上位法徒。高他兩境,戰勝他,不是難事吧!”
“當然!”尤武乘想了想,獰笑道。
“我即將舉行一場夜宴,他就是我的主菜,”尤鴻鵠淡淡一笑,神色自若,“你懂我的意思麼?”
“夜宴?就他,值得麼?”尤武乘一臉吃驚。
“放心,我自有打算。”尤鴻鵠冷然一笑,“你不能殺他,但可用盡一切手段,折辱他,踐踏他,破壞他的尊嚴,摧毀他的心智,讓他發狂,讓他發癲!”
“我知道了。”尤武乘想到什麼,眸子裡兇光大盛。
“好了,趕緊融合這頭朱邪,我會助你一臂之力。”
五指舒張,惡鬼朱邪,浮空而起,血色巨影,顯現於尤武乘的上方。
它的咆哮,似要震碎天穹,血色光輝沸騰,令羣山失色,尤鴻鵠手指一點,一縷縷黑色繩索將其層層困縛,動彈不得。
繩索牽拉,它不斷掙扎,神情不甘,依舊無能爲力,最終,一點一滴,陷入尤武乘的身軀之中。
“啊!”
尤武乘的身上,血意翻涌,幽光如潮,捂住腦袋,不斷痛呼哀嚎起來。
“真是廢物!連一頭小小的朱邪,也融合不了!”
尤鴻鵠眼神清冷,食指不斷指點,一縷縷魔法禁制,在尤武乘皮膚上回旋錯落,鎮壓惡鬼兇性。
許久之後,尤武乘蜷縮的身軀,再次恢復正常,只是,其眼眸中,透着一縷近似瘋狂的猩紅。
“堂哥,這頭朱邪,太強大了!”感受着體內充盈的魔力,他面露邪笑,欣喜若狂。
他不知道,此物,能強行提升修爲,卻會透支潛力,令他日後修行,愈發艱難。
“好處你也得了,辦正事吧!”這一點,尤鴻鵠當然不會告知他,
“堂哥,我一定盡心盡力!不過,斷手斷腳,可以麼?”尤武乘摩拳擦掌,滿臉邪性笑容。
“可以,別傷到腦袋就行。”
……
李儀大馬金刀,端然而坐,眼神浮動,打量四周。
四周,都是洞巖,光線暗淡,瞧不出端倪。
他抽了抽鼻子,鼻尖的暗香,讓他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迷迭香、噬魂草、隱心花、還有暗夜曼陀羅,這幾種香氣,都是生出幻覺,紊亂情緒,甚至致人癲狂之物。
這是什麼地方?
此外,爲什麼不殺自己?這個瘋子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疑惑間,耳畔,腳步聲迴盪。
他轉頭,神情警惕。
是兩個人。
眼神精芒一閃,另一人,李儀也熟悉,是尤武乘。
“哦?你倒是挺鎮定……”尤武乘冷笑道。
“怎麼?是想看我痛哭流涕,還是磕頭如搗蒜?”李儀譏諷一笑,臉上生出不屑,“抱歉,讓你失望了……”
“李儀,可別說我不給你機會。”尤鴻鵠面露微笑,惺惺作態道,“他不是你的手下敗將麼?你再贏他一次,就能離開。”
“你的話,能相信麼?”李儀不置可否,一臉嘲諷。
“哦,你是說,昨夜的事情?昨夜,你雖未輸,但也沒贏,只是時間有限,我不算違背規則。”尤鴻鵠巧言搪塞,又道,“這次,沒有時間限制,只有一個條件——一方倒下!”
李儀聞言,眼神一寒。
“放心,我不會殺你,”獰笑中,尤武乘露出森然牙齒,“我會像貓耍老鼠一樣,玩弄你,挫辱你,直到看着你精神崩潰,嚎哭發狂。”
“你沒這個本事……”
話雖這樣說,李儀心生警惕,尤武乘的修爲,居然已是上位法徒!
晨光之瞳下,其體內魔力沸騰,猶如一頭惡獸左奔右突,觀其言行,似乎連理智,都受到一定影響。明顯,是某種後遺症極大的秘術!
但即便如此,上位法徒的修爲,是實打實的。
“來吧,看你的本事,是否像嘴皮子那麼厲害……”
尤武乘身形微垂,魔法手勢詭異森然,身前,一團紫黑之氣,化作漩渦,似如黑洞,陰凜魔意,喧囂沸騰。
又是2級法術——獄箭術!
頃刻間,黑暗之光,穿透虛空,竟比拔刀術的劍鋒,還要快上許多!
“喝!”
靈氣之甲在外,三層氣罩術在內,李儀指掌連動,“靈甲掛墜”和自身法術,不分先後,同時激發。
蓬蓬蓬!
巨響綿延,氣罩爆裂,李儀的身形,與巖壁親密碰撞。
灰暗的地獄氣息,猶如附骨之錐,在他身上瀰漫,上下起伏,侵蝕生機。
“李儀,你不是很厲害麼?”尤鴻鵠在旁,言語攻擊道,“如此不濟,也太令我失望了。”
“嘿嘿,一人主攻,一人干擾,兩打一,我還真有面子。”李儀不屈不饒,冷語嘲諷。
“好,我就讓你心服口服。”尤鴻鵠皺眉,說罷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你剛纔說,你不會殺我?”李儀擡眼,側了側頭,望着尤武乘,殺意凜然,“我呢,恰好相反……”
……
“李儀,李儀,我來了!”王勝叫了幾聲,沒有迴應,皺了皺眉,“不是早就約好了?這傢伙,平時都很守信的。”
搖搖頭,正準備離去,他嗅到一絲不對勁,門縫中,竟溢出淡淡黑暗氣息!
他神色劇變,手指一彈,大門打開。
尚未散去的黑暗氣息,地面上的骨足之痕,都令面色陰沉。
“是尤鴻鵠!不會錯,肯定是他!”
“但李儀呢?他若要殺李儀,隨意就殺了,犯不着毀屍滅跡。”
“那,他是將李儀帶走了?”
“爲什麼?等等,莫非,是夜宴!這樣說來,夜宴的地點,就在……”
“尤鴻鵠,我必殺你!”
一聲怒喝,他幾步踏出門外,身形化作一道璀璨光柱,騰空而起。
兩個談笑的法師,正好路過,見到這一幕,頓時啞然。
“你剛纔……”
“那是,王勝?”
兩人張目結舌,同時打了個寒顫,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