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陰陽童子擡着在黑暗狹窄的地道中行了片刻,便覺腳跟一麻,一股炎熱的氣流從我腳跟麻痹之處竄遍了我的全身,原來我只是喪失了行動能力,而這次我卻連嘴脣都張不開了。
我心中暗暗叫苦,我自然知道是扛着我的腳的陽童子搗的鬼,可此刻我已經是真正的有口難言了。
我明白陽童子這次是要公報私仇,和我新賬老賬一起算,救紫電時和鳳都城突圍時,他所受的,看來一定會十倍償還於我了。
這個小王八蛋,不,我估計他年紀一定是不小了,象他這樣在七歲便被人閹割了的男人,應該叫太監,心理不變態纔怪。
從剛纔出手,我就知道他已對我懷恨在心,此刻他和陰童子奉命逼供,他肯定是怕我還沒動刑就哭爹喊孃的招了,那他就失去了施刑的樂趣,所以他就先下手爲強,讓我無法說話,我越想越氣,卻只能在心底祈求,不要被他們折磨而死。
眼前光明一現,他們擡着我躍上了一間收拾得還算整潔的房間,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們就重重的把我扔在了地上。
陰童子嘻嘻一笑:“哥,咱們這次怎麼玩他。”
“你別胡說,團長讓咱們逼供,怎麼能說玩呢?”陽童子打量着癱在地上的我道。
“你在他身上動了手腳,他都說不了話,我們怎麼逼還不是一樣。”陰童子眨着眼睛道。
“我……”陽童子見被識破,不由得爲之語結。
“行了,我知道你對他記恨在心,團長不是說了嗎?只要留三分氣就夠了,我們就先玩玩他,替你出一口氣再說。”陰童子蹲在了我的身前。
“這……這話可是你說的,到時你可不能向團長說什麼。”陽童子撓着頭道。
“行了,有什麼事,我承擔就行了,只不過下次團長發火的時候,你多替我挨幾棍就是了。”陰童子開始移動我的身體。
“一言爲定。”
我的一顆心懸了起來,此時真是欲哭無淚,這兩個變態,要怎麼折磨我?
他們把我的身體擺成了盤膝而坐的姿式,然後一個人抓着我一隻手立在我身體的兩側,我額頭不禁汗都冒了出來,他們不會把我活撕了吧?
陰童子看了看左右:“哥,你先來吧!”
陽童子點了點頭,我只覺左手一痛,一股暖流順着我的手腕蔓延到了我整條左臂,續而是全身,暖洋洋的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突然那遊走於全身的暖流慢慢的變熱了,變成了一股灼人的炎熱之流,那開始的舒服轉眼間變成了灼人的痛苦,全身的血液都有一種漸漸沸騰的趨勢,剎時我全身脹紅,身上汗如雨下,很快那些熱量開始化爲升騰的熱氣從我身上冒了出來。
我口舌乾燥,五臟如焚,但卻說不出一句話來,我想要不是我更換的精氣系統,我早就暈死過去了。
我閉上了雙眼,拼命的抵禦着陽童子輸入我體內的炎氣,但身上那滾燙的灼痛卻似要將我整個人燒起來了一般。
“哥,到我了。”陰童子的聲音一出,一道寒流立時從我的右手竄進了我的身體,剎那間,灼熱無影無蹤了,身體中卻有了一種要將全身血液凍結的感覺,大熱之後大寒的感覺,難受得要令我有一種要將五臟六腑統統從口中吐出來的感覺。
寒氣在我體內遊走之勢,越來越盛,轉眼間,我只覺得自己的骨髓都開始結冰了,而原來是燙得發紅的皮膚此刻卻是凍得發紅,全身的汗珠換成了白霜,我恨不得令自己縮成一團,好驅走身上凍髓的寒,但遺憾的是我盤膝而坐的身體卻無法動彈一分。
“哥,真有意思,他的耐力不錯,到現在爲止還沒昏死一次。”陰童子陰側側的聲音傳入了我耳中。
“昏死又如何?就算暫時昏死還不得痛得醒過來。”陽童子不以爲然的聲音道。
“哥,那咱們一起來吧!”
“好!”
剎時,左手中的熱流又通過我的經脈與血脈傳遍了全身,但右手中的寒流此時卻不肯退出,以我的身體舞臺,較着勁似的在我體內亂竄。
陰童子得意的道:“哥,你來追我呀!”
“追就追!”陽童子大聲的道。
體內的寒冷轉瞬間,提高了速度,飛似的在我全身疾走,而另一道炎流卻不甘似弱的緊追其後,頭、頸、左肩、右肩、心、肺、肝、尾椎,他們玩得盡興,我卻痛苦得整個身體都要炸開了一般,一道極冷一道極熱的氣流在我身體中翻江倒海似的遊走,讓我體會到了什麼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
“這氣海寬敞些,我們不如就在這一分高下吧!”伴着陰童子的聲音寒流停在了我小腹的丹田之處。
“誰怕誰?”另一道陽炎之氣也停了下來。
此刻我除了痛苦就是隻願死去,真是恨不得他們快將我殺了。
突然丹田氣海處的那道寒流大盛,而另一道炎流也不甘示弱的要燒起來了一般,兩股氣流開始了在我丹田氣海處相互衝擊,一會寒氣蓋過了炎氣,一會炎氣又罩住了寒氣。
他們二人是較真,我卻是在玩命,讓他們玩的命。
那難以形容的痛苦幾令我全身的關節都要散架似的,我腦中一下巨痛,終於失去了知覺。
但在失去知覺的瞬間,我又被痛得恢復了意識,這兩個混蛋,還沒分出高下。
“哥,你沒有沒覺得有點不對勁?”陰童子輕道。
“他氣海中好像有東西。”陽童子道。
“而且已經被捲到了我們兩人氣流的核心了!”
“我本能的覺得這個東西很危險?”
“那我們先把自己的氣撤了吧!”
他們話雖如此說,但那一炎一寒卻仍就翻天覆地的在我的丹田氣海處糾纏。
“不行,我們一炎一熱兩道氣流相交,而在他氣海內造出了‘炎寒氣渦’,而他氣海中那東西現在正好位於我們的‘炎寒氣渦’中,吸着我們的氣,我們要說一二三,一起將氣撤回,否則我們兩個可能會氣盡而亡。”陰童子緊張的道。
“我也感覺到,那東西正在吸我的真氣,你數吧!”陽童子聲音開始顫抖。
我猛然想到了,馮德所提到我和他體內的玄劍之氣胎,那如果參不透劍玄錄十分之一,一年後就會爆炸的氣胎?
“一……二……三開始!”
他們齊聲喊了起來,但卻沒有用,連我都清晰的感覺到了丹田氣海中有一個巨大的炎寒旋渦在瘋狂的攪動。
“不行,這不是辦法……我們不如一起用盡最大的力量……將我們的氣之能量全數傾入那東西……讓那東西在一瞬間無法承受我們強大的能量而毀滅……然後我們再得以抽身。”陰童子喘着氣道。
“只有這樣了,先攻後退,一……二……三……”
兩股更爲強大的炎寒氣流洶涌從陰陽童子手中隨着他們已經侵入我的體內氣道,很快就抵達了我的氣海,兩股氣流能量的全力夾擊之下,我體內的玄劍氣胎終於被炸了開來。
“不好,那東西炸開了,我們要壓住它爆炸的能量,否則我們三人要同歸於盡了!”陰童子驚叫了起來。
“還有你這個王八蛋,不想死的話,敢快收斂心神,意存氣海,腦中死想着一個靜字!”陽童子也對我叫了起來。
體內的那玄劍氣胎爆炸後的能量氣浪,被陰陽童子的兩道氣流死死的裹住,不讓其蔓延出我氣海以外的地方,我只得依言收斂心神,腦中想着一個靜字。
情況是萬分危急!
那氣海中玄劍氣胎爆炸的勢頭在我竭力思靜的安撫之下,漸漸沒有了開始那般勢如破竹之勢,那爆炸的能量則慢慢的被陰陽童子的氣流能量在消磨中抵消着。
但我腦中一片空靈之時,那玄劍氣胎爆炸的能量終於被陰陽童子完全抵消了,他們二人長噓一聲,筋疲力盡的倒在了地上。
但我此時氣海中卻多了一種銳利如劍的氣浪,我心頭一驚,那在我氣海中新生的氣浪卻如龍捲風一般在我全身經脈中游走,很快在我全身遊走了一遍之後,那銳利如劍的氣浪又回到了我的氣海,而我全身此刻覺得精力充沛,渾身有使不完的勁似的,當然這些力量似乎都來自於我丹田氣海處的新生能量。
但於此同時,我又感覺到在我丹田氣海深處又多重新形成了一個類似於之前氣胎似的東西。
我心中雪亮,那是玄劍氣珠,而我現在應該是劍玄錄第一層神功初成!
我默想着氣海中那銳利如劍的氣之能量,右手一揮,嘭的一下悶響,一道劍氣從我右手中飛傾而出,而我右手邊的牆壁塵灰四揚中竟多了一個掌印,這就是我的劍玄之氣。
我看着自己的右手,不禁欣喜若狂,我竟有了自己的氣之能量!
我因禍得福了,若不是剛纔這一對倒黴的陰陽童子,用他們的氣之能量在我氣海內較勁,也不會觸動我體內的劍玄之胎,被我的劍玄之胎吸住後,他們一心掙脫,掙脫無望後又攻擊我的氣胎,結果竟引爆了我一年後纔會爆的氣胎,幸得他們二人一炎一熱兩道氣流能量的壓制之下,我才得以逃脫胎炸身亡之災。
劍胎爆不死,劍珠則形成,所以第一層劍玄神功得以初成。
剛纔我雖受百般折磨,現在想起來,也不是太虧,如果不是這機緣巧合,一年後的胎爆我定然在劫難逃?不過現在胎爆之後,恐怕我又要擔心珠裂?看來現實硬逼得我只有不斷的前進。
望向窗外,不知何時沙暴已經停止了,天矇矇亮。
不遠處竟隱隱傳來了喊殺之聲,我的聽力這時更勝從前。
我眉頭一皺,難道是小書和袁茵他們被發現了?
我現在雖然神功初成,但估計這刻未必是黑雷的對手,因爲目前我尚還不能完全的驅駕我體內的劍玄之氣。
“師弟,你還好吧!師兄我來看你了!”馮德的聲音突然從地道中傳了上來。
我眉頭一動,並不出聲。
馮德一個閃身翻了上來,一下來他就呆住了,他作夢想不到所看到的畫面會是我站着,而逼供我的陰陽童子已經躺在地上。
“發什麼了什麼事?”他驚道。
“把你那半本劍玄錄給我!”我說話的同時,凝氣於右掌一掌向他他揮去,銳利的玄劍之氣從我掌中激射而出,射向馮德小腹。
馮德反應極快一個閃身避了開來,一聲悶響中,他身後的牆壁上多了一個手印。
他圓睜着雙眼:“你……你突破了劍胎之爆,你怎麼做到的?”
“廢話少說,把你那半冊劍玄錄交給我。”我盛氣凌人的道。
“我……我和你一樣記在了腦中,所以你不能殺我,就算你突破了胎爆,沒有我掌握的劍玄錄,你也逃不過一年後的珠裂。”馮德鎮定了下來。
我一下子思緒翻滾,竟有點不知該對這隻老狐狸如何下手了,殺也不是,放也不是。
“現在還是趕快去救你的同伴吧!如果你能逃出這裡的話,我自會再找你的,因爲我也需要你的那部分劍玄錄,我現在面臨胎爆。”馮德淡淡的道。
“你爲什麼清清楚楚知道這劍玄錄的危險,還要在沒掌握全本劍玄錄之前就修習它。”我一面說着,一面掠出了門。
“因爲我是在賭博,我希望在自己身上的棱角被歲月的磨輪磨平之前,放手一搏,哪怕是賭上我自己的生命……”
他的話語只在瞬間就被拋諸在我腦後的風裡,灰濛濛的天光中,我高速移動着向那殺喊聲震天之處靠近。
當我看到那羣廝殺的人羣時,我就知道我又被馮德騙了。
殺氣騰騰的夏怒一手牽着商嵐妍一手揮舞着手中泛着紅光的炎劍,在二十多個黑衣傭兵中激殺而出。
夏怒此時手身手與當初我在翠竹山與他激鬥時已經截然不同,看來他那時所說的身受重傷,只有平時的十分之一戰鬥能力沒有說謊。
黎明前的寒風中,他炎劍左突右破,劍光所及之處,皆是一具具焦屍,無論那些傭兵如何兇狠,只要中他一劍立時就全身起火,轉瞬間變做了焦屍。
慘叫聲連連,那二十多個傭兵轉眼間就全數命喪於同樣一身黑衣的夏怒劍下。
這時站在一旁掠陣自持身份的黑雷才亮出他手中的劍光,閃電般的疾射向了夏怒。
夏怒這時也不敢待慢鬆開了商嵐妍的手,將她向身後一推:“你先走!我隨後就來!”
看着與黑雷纏鬥在一起的夏怒,孤孤站於一旁的商嵐妍緩緩的道:“不走。”
一陣寒風掠過商嵐妍身前,揚起了她滿頭的青絲,她那眉目間的憂慮之色竟美得叫人心碎。
她望着夏怒的目光清轍而明亮。
夏怒一面與黑雷激鬥一面叱道:“你還不走!”
站在劍氣與殺氣縱橫的後方,商嵐妍此時竟閉上了眼睛,用動人心魄的聲音緩緩的道:“我等你牽着我的手一起走!”
一輪紅日從她身的黑暗中冒了出來,但我卻覺得所有的光芒都凝聚在她的身上。
不妙,我猛然想到了老狐狸馮德,他原本想趁機着黑雷和來救商嵐妍的夏怒激鬥將我救走,但發現我神功初成,他立時將我騙開,這時說不定他正在對袁茵和小書他們下手。
一想到這些,我也不能再管商嵐妍了,我身形電射向我們的藏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