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條左腿完全廢了,膝蓋粉碎性骨折,大腿被刀刺穿,血把他的整條褲子都染紅了。
可他還是爬了起來,看着松鼠,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不知什麼時候,李小玲的眼睛模糊了,平時的胖子,有些膽小,有些好色,還有些猥瑣,然而這一刻,他的身影卻格外的高大起來,牢牢的刻在了李小玲的心裡。
“哈哈,沒看出來,你的骨頭還很硬。”松鼠笑道,隨即又是一腳,這一次他踢得是胖子的右膝,而現在的胖子,根本無法躲避。
“咔擦”——一聲脆響,胖子再一次摔倒在地上,右膝蓋也扭曲成了一個詭異的形狀。
他臉色蒼白的可怕,但是卻沒有喊疼,只是緊緊的咬緊牙,嘴脣都被咬出血來。
“再站起來給我看啊!”松鼠笑道。
而從他身後傳來李小玲的哭喊聲:“胖子,別站起來了!”
胖子咬了咬牙,他還是爬了起來,用雙手使勁的抓住身旁的鐵欄杆。
兩隻腳都廢了,他全身的重量就靠雙手支撐,他額頭的汗水一滴滴的滴在地上,不知道是因爲痛還是因爲累,有些和血水混在一起。
雖然歪歪扭扭,但他還是站了起來,而不遠處的李小玲已經泣不成聲。
“哇哦!”松鼠吹了聲口哨:“太感動人了,我都快哭了,可是……”
他突然話鋒一轉:“我已經耽誤了很長時間,現在我不想玩這個遊戲了,所以,我現在打算就當着你的面,上了那個女人,你能怎麼辦呢?”
“是不是感覺到特別無助?是不是想罵我?卑鄙,不要臉,不守信用?隨便你吧!”松鼠眼裡閃爍着瘋狂的光芒:“我說過,愛情只是個笑話,我會向你證明這一點的。”
他一邊說,一邊轉身向李小玲走去,而胖子想要攔住他,可是手剛鬆開欄杆,整個人就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哈哈哈哈,你雙腳都廢了,還是乖乖地待在一邊看好戲吧!”
松鼠瘋狂的笑着,在李小玲的哭喊聲中,向其伸出手去。
然而就在此刻,他本能的感覺到有一絲危險,那是一種長期在血與火中錘鍊出來的第六感。
下意識間,松鼠整個人向前撲去,在空中轉身,拔槍,槍口對準了身後的樓梯道。
然而一道寒芒後發先至,準確的刺中他右手背上的“勞宮穴”,他只覺得整個手掌一陣痠麻,連槍都握不住了,直接掉在了地上。
而下一刻,他看見段凌飛的身影如大鳥一樣的飛撲而至。
這樣的危局反而激發了松鼠的兇性,只見他一聲大吼,對着半空中的身影一腳側踢,這一腳他用上了全部的力量。
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松鼠身高一米九,而腿的距離本就比手長,所以在他的計劃中,自己這一腳應該會先命中對方。
然而就見段凌飛不閃不躲,只是揮出一拳,衝着自己的腳底打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松鼠差點沒笑出聲來。
有句俗話說得好——胳膊擰不過大腿——人的手部力量怎麼也不可能和腿部力量相比,還以爲來的是個高手,沒想到卻是個蠢貨。
帶着這樣的念頭,松鼠的腳撞上了段凌飛的拳頭,下一秒,他只覺得一股難以形容的巨大力量從腳底傳來,瞬間衝進他足底的涌泉穴,然後沿着整條腿部經脈一路向上。
“砰”——松鼠飛了出去,後背重重的撞在了牆上,然後又彈了回來,用一隻手支撐着半跪在了地上,而整條腿已經失去了知覺。
“啊啊啊啊啊!”他大聲喊道,想要用左手去抓槍,然而胸背部突然一麻,好像同時被蚊子咬了好幾下,眼角餘光瞥到有幾根針不知什麼時候插在了自己的胸口。
那細細的針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殺傷力,插上之後也不疼不癢的,但他偏偏覺得全身都不能動了,就好像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了。
說不了話,耳朵的聽力似乎也失去了。
然後她就眼睜睜的看着段凌飛用針搗開李小玲的手銬,後者哭喊着撲過來想要和自己拼命,卻被段凌飛拉住了。
然後另一羣人從樓道上鑽出來,擡着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又扶起已經失去行動能力的胖子,有幾個人義憤填膺的指着自己在說着什麼,但最終都被段凌飛說服,依次從他的身邊走過,下樓。
自始至終,他就像在看一場啞劇,連眨一下眼皮都做不到。
段凌飛留在最後,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後,伸手把他身上的那幾根針拔了下來。
耳朵的聽力瞬間恢復了。
“中醫上有死穴的說法,說的是人體的一些重要穴道一旦同時被刺,會直接造成死亡,因此在許多醫書上都強烈的告誡施針者,不能將醫術作爲殺人之術。”
“但我今天忍不了了。”
“我剛纔刺了你的膻中、鳩尾、關元、中極、曲骨、鷹窗、志室七個穴道,現在你全身輸送向心髒的血液會逐漸減少,你的心臟會因爲缺血而停止跳動。”
“你現在說不了話,我也不想聽你說,我只想告訴你這樣的人渣,愛情不是笑話,你自己纔是!”
“懺悔吧,向那個深愛着你卻被你放棄的女孩。”段凌飛轉身離去,順手撿起了地上的槍和松鼠腰間的對講機,他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你還有最後的一分鐘。”
“撲通”——松鼠的僵硬的身體倒在了地上,開始時他覺得段凌飛也許是在騙自己,但漸漸地,他開始覺得不像了。
整個世界似乎都變得冰冷起來,那種冷深入骨髓,眼睛裡能看到的光線漸漸的暗了下去,頭頂那盞燈就如同黑夜中最後的星星。
他靜靜地躺在地上,鮮血脫離了血管,涌入肺裡、涌入喉管、涌入胃,就是無法流入心臟。
他開始覺得呼吸困難,就連意識都開始模糊起來,好像已經到了生命最後的瞬間。
曾聽人說過,這一瞬間往往會很漫長,漫長到能濃縮人的一輩子,他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個他第一次愛的女孩,兩個人一起看着天空,做着未來的夢。
然後是那個如噩夢般的夜晚,他看着女孩掙扎被拖入樹林中,自己卻像一個懦夫一樣哭着跑遠。
“救我,救我啊!”耳邊彷彿傳來女孩當時的呼喊,腦海中最後出現的,是那個女孩流淚的眼睛。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