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漱溟凝神看去。
遠處有一個小黑點兒,片刻後,這黑點變成了三個黑點兒,再過一會兒,變成了三道人影。
兩個綠衫中年分別抓住袁紫煙羅袖,如離弦之箭射向前衝。
李澄空道:“稍等。”
獨孤漱溟鬆開他袖子,他一閃消失在原地,閃現兩次之後出現在袁紫煙身後,發出一聲長笑:“捉!到!你!了!”
袁紫煙一聽他笑聲,頓時花容失色,尖叫着把袖中短劍刺向自己心口。
“叮……”短劍被永離神指擊飛。
他舒臂一攬,攬住袁紫煙柳腰,消失在正扭頭戒備的兩青袍中年視野中。
閃現兩次,李澄空回到獨孤漱溟身邊:“回去吧!”
兩青袍中年勃然大怒,衝向李澄空。
他們一路上被袁紫煙不停催促,快些再快些,哎呀不夠快,要更快,他能追上來。
他們心下不服又不忿,覺得袁紫煙是被嚇壞了,誇大了李澄空的厲害程度,心裡有了陰理,有點兒神經兮兮的。
但袁紫煙是七皇子寵妾,枕頭風是最厲害的,他們只能遵從,拿出了吃奶的力氣狂奔。
沒想到還是被追上了,看來自己冤枉了她,李澄空真夠邪門兒的!
李澄空左手攬着袁紫煙,右手以袖子捲住獨孤漱溟皓腕,凌空虛渡而去。
兩青袍中年拼命追趕,卻眼睜睜看着三人化爲三個黑點,然後變成一個小黑點,最終徹底消失在蒼茫遠方。
李澄空帶着兩女宛如御風而行,速度奇快,密密叢林在腳下飛掠而過。
李澄空扭頭朝袁紫煙笑:“紫煙,你運氣真不好。”
他喚得親切,好像是熟悉好友一般。
袁紫煙卻聽得毛骨悚然。
她清麗絕倫臉龐擠出一絲笑容:“我是被他們強行帶走的,我武功遠不如他們,沒辦法嘛,……你不是要放我嗎?爲何又把我捉回來了?!”
李澄空笑道:“不是我想放你,是殿下想放你,我也不好違逆罷了。”
“難道你說話不算數?”袁紫煙忙道:“反正你講過要放我走的。”
李澄空笑眯眯的道:“此一時彼一時啦,你當初可不走的,機會已經錯過了!……不過你這一次若能逃得掉,那就是你的運氣,如果逃不掉,那是你的命,怨不得我,所以,你就老老實實認命吧。”
袁紫煙心下暗罵。
這死太監說得好聽,要是真想放自己,何必追這麼急!
她看向獨孤漱溟。
獨孤漱溟微垂眼簾如睡去。
李澄空所說沒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自己可不會再替她求情了。
李澄空忽然一緩,帶着二女悠悠飄落到先前小院中。
小院毫無變化。
外面的迷蹤陣破去,小院的隱蹤陣卻沒破,也只有李澄空能進來。
“煮茶吧,紫煙!”
袁紫煙咬了咬飽滿紅脣,迎上李澄空淡淡眼神,心中凜然,默默去煮茶。
李澄空到小院的石桌旁坐下。
獨孤漱溟坐到他對面,閉上眼睛運功療傷。
李澄空則盯着袁紫煙,看着她彎腰撿柴,吹氣點燃,把紅泥小爐點着。
她天生麗質,身段窈窕婀娜,即使做這些粗活,仍自然的流露出曼妙優雅之氣韻,賞心悅目。
她感受到李澄空的目光,渾身起雞皮疙瘩,不動聲色的暗罵着死太監。
心裡一遍又一遍的想象着把李澄空拴上鐵鏈抽鞭子的場面。
她手腳麻利,很快端上兩盞茶。
李澄空接過來,揭盞蓋撇一撇,輕吹一口氣,頓時茶香飄溢:“沒毒吧?”
袁紫煙忙道:“我怎可能投毒!”
李澄空斜睨她一眼,目光在她清麗絕俗臉龐轉了轉,收回來輕啜一口茶。
袁紫煙被他看得渾身發涼,總覺得是屠夫在打量羔羊,自己就是待宰的羊羔。
李澄空道:“我聽說世間有一種奇藥,歸元玉苓膏,不管再重的傷口都能癒合得完好無瑕,尤其是臉上的傷,塗了它不會留下疤痕。”
獨孤漱溟輕啜茶茗:“嗯,好像有這藥。”
李澄空笑眯眯的看向袁紫煙:“不知七皇子可有這般奇藥?”
袁紫煙搖頭:“我不知。”
李澄空道:“如果七皇子有這奇藥,再好不過,下次你也能放心的逃。”
袁紫煙臉色微變。
李澄空道:“紫煙,如果下一次你逃,我不會再捉你回來了。”
袁紫煙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這死太監會放過自己?!
難道是良心發現了?
李澄空道:“我會直接劃花了你的臉,如果七皇子沒有那歸元玉苓膏的話,那就麻煩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嫌棄你劃花了的臉。”
袁紫煙臉色微變。
李澄空目光在她清麗絕俗的臉龐上劃來劃去,讓她身體發僵,好像真有刀子在划動。
李澄空笑眯眯的道:“說不定七皇子是癡情種子,看重的不是你的美貌,而是你這人呢,哈哈……”
他大笑起來。
袁紫煙擠出一絲笑容,背心泛涼。
想到自己臉龐被劃花的鬼樣子,自己都無法忍受,還不如死了呢。
他還不如把自己殺了!
這該千刀萬剮的死太監!
她心裡把李澄空鞭了無數遍。
獨孤漱溟暗自搖頭。
這李澄空,也真夠壞的,難道太監的心性都是這般扭曲?
他也不能例外?
但願只是嚇唬袁紫煙的吧。
李澄空又輕啜一口茶茗,笑眯眯的道:“對了,先前刺殺我的那灰衣人是什麼來歷?”
“不知道。”袁紫煙搖頭。
李澄空輕笑:“你這個枕邊人會不知道?”
袁紫煙脫口哼道:“誰是枕邊人啦!”
“呵呵……”李澄空笑了笑。
袁紫煙暗叫不妙,忙道:“七皇子口風很緊,在我跟前不說政事,也不會說這些。”
李澄空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
袁紫煙道:“不過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應該是幽冥使。”
“幽冥使……”李澄空的目光從她臉上收回,看向獨孤漱溟。
獨孤漱溟搖搖頭:“沒聽過。”
李澄空若有所思,隱隱約約覺得這個名字熟悉,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他起身負手踱步。
石桌是被花圃圍起來的,周圍空間並不大。
袁紫煙側退兩步,幾乎貼到花圃上,差點兒被花刺扎到,讓開了地方讓他能踱來踱去。
她後背緊挨着花圃,看李澄空在自己跟前走來走去,幾乎要把自己擠進花圃裡,心裡痛罵不已。
李澄空若有所思,根本沒管她,一直在凝神尋找腦海裡熟悉的感覺。
他強絕精神力造就了過目不忘之能,幾乎不可能發生這種想記卻記不起來的事。
越是如此,他越好奇,非要把這記憶挖出來。
精神力一凝聚,形成了高度的專注,渾然忘我,只在機械的負手踱步。
獨孤漱溟與袁紫煙皆緊盯着他。
他臉色忽然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