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女巫淡淡掃了莫妮卡一眼,眼中古井無波。“神通廣大倒不至於,但我就是所謂的水晶女巫。”
莫妮卡望着水晶女巫,一臉虔誠道:“人們尊你爲國師,想必你定有不同尋常的能力。既然你身懷異術,現在王國的子民正在遭受屠戮,而你就忍心這樣看着嗎?做點什麼吧——”
水晶女巫是魔法的化身,在王國的地位崇高,可以說跟女王一樣,是王國的另一個象徵,她平時養尊處優,哪裡敢有人如此指手畫腳?
紀年驚呆了,這少女真是心直口快,真是啥都敢說啊!只是兩人也不知道這水晶女巫是個什麼人,是好是壞,在她面前大放厥詞,恐怕要惹麻煩了。
眼見這少女如此無禮,水晶女巫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卻表現出驚人的涵養,咧嘴笑道:“小朋友,你長得倒是明眸皓齒,我好久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小姑娘了。”
紀年不動聲色走到莫妮卡身後,倘若有人要對莫妮卡不利,自己也好隨時護她周全。
“只是,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都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水晶女巫搖了搖頭,慢條斯理道:“誠如你所言,我是身懷異術。但我的魔法,卻並不像你想的那樣輕而易舉,反而也有代價。正如這雷霆雨露,四時流轉,凡事都有天數。若逆天而行,定會招來天殛,於我何益?我與這片土地的淵源羈絆,也只能盡力醫治女王罷了,至於她的子民,我一介巫蠱之輩,恕我難以一一照應周全了。”
有道是近來透體金光現,不與常人話此規。她一貫神秘而孤傲,今天破例與一個少女講了這麼多,已是難得。
道理講得已經很明白了,就是說,她有魔法,但也不能任性施爲,想要她出手,那必然是要付出一些代價。只是這代價,連女王都付不起,更遑論在場的各位了。
“那麼,水晶女巫閣下,需要付出什麼代價,你才肯出手呢?”莫妮卡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黑衣女人,嘴脣緊咬,卻是高高仰着頭顱,不肯鬆口。
水晶女巫發出一陣怪異的笑聲,像是一羣蝙蝠同時飛過一般。“你這個小姑娘,有點意思。我年紀大了,日子一天天重複乏味,卻好久沒遇到過像這樣的人了。”
她眉頭緊皺,臉上的褶子像牆上斑駁的印痕,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憶裡,喃喃道:“上次遇到像你這樣的人,似乎還在上次——模樣、性格,連說話的語氣都是這麼相似,真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老婆婆,這個世界裡,你也見過像我一樣的人嗎?”莫妮卡一愣,對水晶女巫的稱呼,也不知不覺變成了“老婆婆”。
合着這水晶女巫老糊塗了嗎?怎麼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的。兩人咋說着說着,怎麼像在嘮家常一樣了——
月光溫柔地灑在莫妮卡的白色連衣裙上,光潔無暇的臉龐卻似是上了高光一般,盈盈就像仙女,胸前的墜子反射出淡淡的藍色光芒。
紀年是聽糊塗了,但是水晶女巫語氣卻似乎溫和了下來,難道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
水晶女巫卻盯着莫妮卡胸前的項鍊,半晌忽然道:“小姑娘,我能看一眼你這個項鍊嗎?”
“這個嗎?”莫妮卡滿腹疑惑,卻是乖乖地取下來,禮貌地遞到了水晶女巫的手裡。
水晶女巫拿出一個放大鏡細細端詳起來,看了半晌,才嘆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你竟是她的後人——”
她衝着莫妮卡和藹一笑道:“孩子,
你過來,讓我看看你。”
“別去——”紀年一把拉住莫妮卡,輕聲勸道。這水晶女巫彎腰駝背,長相瘮人,看着着實不像好人,誰曉得她懷的什麼心思。
莫妮卡輕輕握了握紀年的手掌,卻在他耳邊篤定道:“魔術師先生,我覺得,她一定會幫忙的!”
說罷,便大方走到了水晶女巫的面前。
女巫看了她一陣,臉色越發柔和,問道:“小姑娘,我問你,你奶奶現在可還好嗎?”
莫妮卡一愣,卻是輕輕搖頭,眼含熱淚道:“承蒙你的關照,只是奶奶她老人家已經去世很久了。”
女巫長大了嘴巴,半晌才道:“原來如此,世事無常,滄海桑田,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她的後人都這麼大啦。”
“老婆婆,您竟然認識我的奶奶?”莫妮卡更是驚訝不已,更有種時空錯亂的荒謬感。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夠離奇了,沒想到已經去世的奶奶卻也來過這相同的魔法世界!
“當年她還是跟你一樣的小姑娘。她在這裡,幫過我一個忙。”女巫緩緩回憶着過去,斟酌着詞句。“出於感謝,我以這個世界的原石爲鑄,送了她這串項鍊。”說罷,她緩緩舉起手中的項鍊。
輪到紀年長大了嘴巴,這也太巧了吧,等於說水晶女巫送了莫妮卡的奶奶一串項鍊,許多年後,項鍊傳到了莫妮卡的手裡,她又來到了這個世界,見到了相同的水晶女巫!
莫妮卡也愣在了原地,沒想到自己和麪前的水晶女巫隔着時空竟還有這段淵源。
“有道是緣分二字,妙不可言。”水晶女巫又道:“小姑娘,當年你奶奶對我傾力相助,我這人欠不得人情,這麼多年卻總想着還回去。現在,我可以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你一個忙。”
“真的?”莫妮卡喜出望外,又百感交集,卻沒想到,奶奶傳給自己的項鍊,卻陰差陽錯在另一個時空有着奇妙的效果。
“確實如此。”水晶女巫微笑道:“但是正如我剛纔所言,凡事都有代價。如果你要我還你奶奶這份人情,這枚項鍊就要歸還於我,你可願意?”
“這——”莫妮卡心裡天人交戰,一方面是最愛自己的奶奶傳給自己的項鍊,自己須臾不離,視若珍寶,實在是割捨不下。另一方面,巨人又在加緊侵蝕着衛戍部隊的陣地,看着無辜受難的火柴人,她又不能將自己置之度外。
時間緊迫,容不得太多思考了。
莫妮卡擡起頭,堅定道:“老婆婆,我懇請你出手停止這場紛爭,拯救無辜的人們。”
水晶女巫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卻還是再次提醒道:“你確定要這麼做嗎?現在還有後悔的餘地。”
“這項鍊本就是您鑄就的,如今物歸原主,也算美事一場。”莫妮卡咬咬牙,還是忍痛道。
說不心疼那是假的,但童話的世界也不全是童話,人總是要跟理想平等交易。
“好。”水晶女巫收下項鍊,高聲道:“既然如此,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做真正的魔法吧!”
只見水晶球倏地移動,水晶女巫便像閃現一般來到了兩軍陣前。
她雙手捧起那串項鍊,雙目緊閉,喃喃道:“以高貴聖潔的三色鳶尾的名義,皎潔的月亮啊,我祈求你給予我力量吧!”
剎那間狂風大作,愁雲慘淡,月亮竟似是迴應了水晶女巫的祈求一般,月光都弱了幾分。而水晶女巫座下巨大的水晶球卻漸漸膨脹,隱隱閃爍着詭異的光芒。
“無暇的少女啊,你的心意比遠處的雪山還要堅定!既然你誠心誠意地請求我的幫助,那麼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要以手中的魔法守護這個王國!”
水晶女巫眼睛豁然睜開, 緩緩吟唱道:“超越同調的同調召喚,加速同調!聚集的夢想結晶,打開全新的魔法之門。成爲光芒閃耀的道路吧!加速同調——”
水晶球裡光芒大作,無數條射線從水晶球裡迸發而出,卻像在這無盡的夜空中點燃了一個巨大的煙花,絢麗的光芒灼目耀眼。這異變來得突然,只讓混亂的戰場都爲之一滯。
“這是我的回合!好好體會自己的無能爲力吧!”
狂風吹掉了水晶女巫的巫師帽,她的頭髮散亂地在風中飛舞,而水晶球卻越來越高,越來越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卻又如此灼目,讓人無法直視。
在這無限光芒的加持下,本來衰老佝僂的她,此刻卻像迴光返照一般容光煥發,精神矍鑠。
誰能想到,這一切都來自於那三色鳶尾項鍊中蘊含的神秘魔法力量!而以此爲引,似乎好久沒有施展這樣的魔法了,水晶女巫眉飛色舞,很是興奮。
“沒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超越自己的可能性,打破極限的疆界!名爲同調的羈絆力量,誕生吧,流星龍!”
在這萬丈光芒中,一隻淡藍色甲冑,通體泛光的巨龍揮舞着翅膀,昂然出現在天邊。它的身軀上流轉着鳶尾花紋,顯得越發的高貴神秘。
流星龍遙遙發出一聲震天的嘶吼,卻足以讓膽小的人肝膽俱裂。它扇動翅膀,瞬息便飛到了兩軍陣前。
“是流星龍!”莫妮卡攥緊了小拳頭,眼睛裡閃爍着叫一種叫做希望的光芒。
“加速同調連光都可以超越!”水晶女巫手舞足蹈,狀似瘋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