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晟,被一頭熊給嚇暈過去的男人;爲了找回進入叢林的兩個女兒而進入危險叢林的男人;一個膽小但卻又做出許多男人做不到的事情的男人。
“走吧,別再出現在這附近。”在汪晟所住的村落邊,韓宇伸腿踢了黑熊的屁股一下,隨後放走了黑熊。如蒙大赦的黑熊連個屁都不敢放就扭頭直奔叢林裡鑽去。被兩個女兒扶着的汪晟吃驚的看着黑熊離去的背影,久久無語,直到大女兒大丫輕輕推推他,這纔回過神想起自己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在下汪晟,謝謝你救了我的女兒們。”汪晟讓兩個女兒鬆開自己,整理了一下衣冠以後鄭重其事的對韓宇行禮道謝道。
韓宇一向是個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的主,更何況這個汪晟給韓宇留下的第一印象不錯。在受了汪晟的道謝之後,韓宇也還禮說道:“言重了,我叫韓宇。我想在那種情況下,換了別人都會那樣做的。”
聽了韓宇的話,汪晟的臉色露出一絲微微的笑意。向韓宇發出了邀請,希望韓宇可以來他家做客,也好讓他略盡地主之誼。正好韓宇現在無處可去,等林珂她們來找到自己也需要時間,便隨着汪晟回到了他跟兩個女兒的家。
“寒舍簡陋,還請不要嫌棄。”在自家門口,汪晟有些不好意思的對韓宇說道。
汪晟還真沒有說錯,真是寒舍啊。跟一路走過來所看到的其他人家相比,汪晟家的兩間茅草屋還真是另類。
“不嫌棄不嫌棄,能有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我已經很是滿足了。”爲了不讓汪晟感到尷尬,韓宇連忙一臉真誠的答道。
也不知是汪晟心寬還是遲鈍,韓宇的客氣話竟然讓汪晟對韓宇好感大增,人也隨即變得熱情了起來。走到門口衝茅草屋裡喊道:“娘子,快些出來與我一起向救了我們女兒的恩人道謝。……娘子?娘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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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宇見汪晟一頭鑽進了茅草屋,隨即就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嚎。進去一看,就見汪晟坐在地上,抱着一個女人淚如涌泉。韓宇見狀連忙緊走兩步,也不管哭的跟個淚人似的汪晟,伸手一搭那個女人的脈搏。雖然極其微弱。那還是有些輕微的跳動。
“別嚎了,先救人要緊!”韓宇衝汪晟大吼一聲,別說這一聲吼還真是將汪晟給吼住了。只是要汪晟哭沒問題,但說到救人。汪晟就抓瞎了。韓宇見狀也不廢話,伸手搶過女人,將其抱到了屋外,隨後從站在門外不知所措的兩個女孩說道:“大丫你過來,我教你人工呼吸。二丫去取些熱水來。”
兩個女孩被韓宇這麼一吼,對望一眼後分頭行事,整個家裡,就汪晟這麼個一家之主坐在地上賣呆。
人工呼吸並不是很難,只需要注意幾個要點,多練習幾次就可以做好。韓宇要做的就是指導大丫爲她的母親做人工呼吸。當大丫的母親終於長長的喘出一口粗氣的時候,大丫雖然累得夠嗆,但卻認爲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與此同時,剛剛走到屋外的汪晟一見自己的妻子竟然又活了。頓時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眼睛。可眼前看到的一切又讓汪晟不得不相信。心情激動的汪晟忍不住就想伸手摟抱自己的妻子,結果還沒摟到,就被韓宇給伸手拉住了。
“你的妻子剛剛醒過來,身體現在很虛弱,不適宜這種劇烈的行爲。”韓宇淡淡的對汪晟說道。
面對救了自己妻子的韓宇。汪晟已經無話可說,只知道連連點頭。等韓宇鬆開了汪晟,汪晟對韓宇施了一個大禮,只是還沒等汪晟開口。就聽身背後傳來一個流裡流氣的聲音,“汪晟。期限已到,你該還錢了。”
韓宇循聲望去,就見距離他們大約三十米遠的地方,四個人搖晃着肩膀走了過來。剛纔那一嗓子,與其說是在和汪晟說話,倒不如說是故意喊給別人聽的。再一看汪晟,就見汪晟臉色通紅,回頭氣憤的看着來人說道:“牛二,你不要太不講理,我上月明明已經把欠你的錢還清了……”
“放屁!誰說你還清了?我上次跟你說的意思是你還清了利息,可你借的本金還沒有還呢。現在一個月過去了,趕緊還錢來。”被稱爲牛二的男子一臉蠻橫的衝汪晟吼道。
經過這段時間的交往,韓宇也瞧出來了,這個汪晟就是一個書呆子,而來催債的那個牛二就是一個地痞無賴。地痞無賴嘛,欺負老實人很拿手,但要碰上比他們還要橫的主,那立馬就會認慫了。
韓宇沒有說話,想要看看汪晟這個書呆子會如何處理眼前這個危機。果不其然,書呆子就是書呆子,在被牛二吼了一句之後,書呆子想的竟然是息事寧人,而不是據理力爭。
“我家裡來了客人,還請寬限幾日……”
“你家來人管我屁事?少廢話,還錢!不還就燒了你的屋子。反正你這兩家破草屋也沒有什麼值得留的。”
“還,還請不要這樣。大家畢竟鄉里鄉親……”
“呸!誰願意跟你一個廢物做鄉親?唸書唸了十八載,卻連一個小吏都沒有做到,現如今還要靠自己媳婦養活。汪晟,我要是你,早就一頭扎進井裡自我了斷了。”
……
“這個牛二是誰派來的?”趁着牛二數落汪晟的工夫,韓宇低聲詢問站在一旁被氣得渾身發抖的二丫道。
“……是我家的大伯。”
“大伯?哦,就是你父親的兄弟是吧?”
“嗯。”
“你那個大伯總是來欺負你們?”
“那個混蛋,總是想要霸佔爺爺留給父親的家產……”二丫氣憤的說道,不過話剛說完,小腦袋就被韓宇按住了。
“女孩家家的,不要那麼憤世嫉俗,你那個大伯畢竟是你的長輩,他不要臉,但你不能什麼都跟他比。別人要是聽了你說這話,會認爲你不孝的。”
“可是……”二丫不服氣的想要反駁,只是還沒等她把話說完。韓宇輕聲說道:“別擔心,你們的父親會處理好這件事的,你和你姐姐現在要做的,就是照顧好你們的母親。至於其他事情,不用擔心。”
聽了韓宇的話。二丫不再說話了。默默的走到母親的身邊,跟自己的姐姐一起分別待在了母親的左右。韓宇抽空看了一眼汪晟的媳婦,還別說,仔細一看這個女人是屬於那種耐看性的。就是越看越感覺不錯的那種類型。可惜就是臉色蒼白了一點,身材瘦弱了一點,不過這都不是大問題,只要好好的調養一番……想到這裡,韓宇看了看已經被牛二氣得說不出話的汪晟。暗暗搖頭。
上前兩步將汪晟撥拉的一旁,韓宇衝着剛纔說話說得嘴邊冒出白泡沫的牛頭微微一笑,隨即在牛二嘴巴剛剛吐出一個你字的時候,突然出手一巴掌就將牛二給扇了過去。在場的人裡誰也沒想到韓宇會突然出手,而且也沒想到在村子裡數一數二的好漢牛二竟然如此的不濟,竟然就被一巴掌給扇飛了。
看到牛二被打,跟着牛二一起過來助陣的三個人坐不住了,當即相互看了看,低吼一聲。從不同的方向撲向了韓宇。站在韓宇身後的汪晟這時但是勇氣可嘉,見韓宇要獨自面對三個人,竟然上前一步,想要跟韓宇一起對敵。可能在汪晟看來,自己能夠拖住一個人。那也可以減輕韓宇身上的壓力。
對於汪晟這種講義氣的行爲,韓宇的心裡很是欣慰。雖然已經看出汪晟是個書呆子,但講義氣的書呆子,還是要比遇事就慫的書呆子要強。當然韓宇也不會讓汪晟這個書呆子因此就捱揍。笑着衝汪晟點了點頭後,韓宇往前躥了一步。提前迎上了撲過來的三人,三拳兩腳就擺平了要給牛二找回場子的三個人。而這個時候,汪晟正作出前撲的動作。
看到韓宇這樣輕鬆就搞定了眼前被村裡背地裡稱爲四大金剛的地痞無賴,汪晟有些尷尬的衝韓宇笑了笑,爲自己先前的不自量力。韓宇倒不覺得汪晟剛纔的行爲有什麼不妥,見汪晟臉色尷尬,便開口勸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擅長的事情。要說打架,十個你也不是我的對手。所以你不必因爲我比你能打就感到尷尬,我很欣賞你剛纔想要跟我共患難的行爲,往往只有在困境的時候,才能看出一個人真正的品質。你是一個很講義氣,也很講理的人。不過我覺得,講理也是要看對象的。像這幫地痞無賴,你跟他們講理純粹就是對牛彈琴,更何況這幾個傢伙來這裡的目的就是要跟你找茬,可不會因爲你的忍讓就回去。我沒說錯吧?”最後一句話是韓宇問被自己放倒在地的幾個人。
聽到韓宇的問話,躺在地上裝死狗的牛二慢慢的站了起來,瞪着韓宇叫道:“你完了!你死定了!我會讓你知道惹我的後果的!”
“一般來說,只有沒本事的人才會在逃跑之前這麼叫喊。不過我是一個害怕麻煩的人,面對威脅我的人,我一般的處理手段就是斬~草~除~根!”最後四個字韓宇是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的。而牛二這幫地痞無賴平日裡欺負欺負老實的村民還沒有問題,但真的遇上像韓宇這樣經歷過無數次生死的人,那就只剩下篩糠了。
“……韓宇,得饒人處且饒人,你還是……”汪晟上前輕聲對韓宇說道,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韓宇用眼神把還沒說完的話給嚥了回去。
“……你知道你現在在我眼裡是個什麼樣子嗎?”韓宇慢悠悠的問道。
汪晟不解的搖了搖頭。
“窩囊廢!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窩囊廢!想想剛纔這些傢伙是怎麼對待你的?如果今天沒有我在,只有你一個人守護你後面的那一家子,那這幾個人會不會得饒人處且饒人。你是讀書人,難道你不知道以直報怨,以德報德這句話嗎?”
“啊?還有這句話,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汪晟好奇的問道。
“很簡單,就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對你好的人,你回報以好,對你不好的人,你回報以惡。”
汪晟聽明白了。不過卻有點無法接受,“這,這怎麼能行?我的老師曾經教導過我,爲人處世要學會以德報怨……”
韓宇聞言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道:“扯淡!合着別人把你老婆搶走了你還要以德報怨的再把自己的女兒也送去嗎?”
“這。這不一樣。”汪晟臉色漲紅的說道。也不知是急的還是被韓宇的比喻給氣得。
“……你現在是不是很想抽我?”韓宇突然問道。汪晟被問得一愣,就聽韓宇繼續問道:“你不是要以德報怨嗎?那你爲什麼想要抽我呢?”
“……”汪晟被問得啞口無言。
韓宇見狀搖了搖頭,衝着汪晟說道:“死讀書的書呆子,難怪你會不開竅。”說着韓宇擡腿踢出一顆石子。正中貓着腰偷溜的牛二的後腰。
“啊~”牛二發出一聲慘叫,噗通一聲摔倒在地。由於被打中的地方是後腰偏上的位置,自己伸手有點摸不着。而且此時的牛二就感到自己被打中的地方火燒火燎,別說逃跑,就是動一下都難受。
由於不清楚韓宇的脾氣。牛二連呻吟聲都不敢發出,兩隻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唯恐再次引來韓宇的攻擊。
韓宇見牛二不再動彈,轉頭對汪晟繼續說道:“看到了嗎?你說那個牛二爲什麼能夠欺負你,但面對我的時候卻只能逃跑。是因爲我比你講理嗎?”
汪晟聞言忍不住心裡翻了個白眼,牛二這廝之所以怕你,那是因爲你比他更不講理,說動手就動手,連個招呼也不打。
見汪晟眼神中流露出的那一絲不屑。韓宇暗暗搖頭,開口問汪晟道:“你想說我比那個牛二更不講理,可你想沒想過,你這個講理的牛二不害怕,爲什麼卻害怕我這個不講理的呢?”
汪晟:“……”
不等汪晟回答。韓宇繼續說道:“那是因爲牛二就不是一個講理的人。他不講理,而我比他更不講理,所以在面對我的時候,他只能逃跑。而你是個講理的人。遇上了牛二這個不講理的人,你的理對牛二來說就是對牛彈琴。當雙方的認識達不到一致的時候。能夠決定錯的就只剩下雙方各自持有了武力了。以你的小身板,估計也就跟我現在跟那個牛二的情況差不多。”
“可,可我老師說的又怎麼解釋?”汪晟不解對韓宇說道。
“你的老師說錯了。”韓宇淡淡的答道。
一聽這話,汪晟頓時瞪起了眼睛,韓宇見狀慢悠悠的說道:“你先別瞪眼。我問你,你老師的學問跟誰學來的?”
“自然是跟老師的老師學來的。”
“那你老師的老師的學問又是跟誰學來的?”
“自然是跟老師的老師的老師。”
“那你老師的學問跟你老師的老師的學問是強還是弱?”
“自然是我老師的學問要強。”
“既然這樣,那你老師的學問又是從哪學來的?你的老師的老師的學問可不如你老師的學問。”
汪晟被韓宇這一通如同繞口令般的問題給繞暈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反倒是一直待在母親身邊的二丫忍不住開口說道:“老師的學問自然是自己學來的。”
“呵呵呵……”韓宇笑了,伸手拍了拍汪晟的肩膀說道:“你呀,連你女兒都不如。有句老話說得好,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你的老師的老師只是教了你老師最基礎的學問,而剩下的學問當然是你老師自己琢磨出來的。而你呢?你從你老師那裡學來了什麼?有自己琢磨出來了什麼學問?你不知道死讀書不如不讀書,盡信書不如無書嗎?”
汪晟頓悟了……
自從離開了師門,汪晟的仕途就一直不怎麼順利。一開始在離開師門的時候,汪晟還依靠老師的關係得到過一個縣令幕僚的位置,可惜沒有做多久就被辭退了。那個時候還以爲是自己剛正不阿,不肯和縣令同流合污所致。現在看來,被辭退的主要原因,很有可能還是因爲自己當時的不知變通。
“多謝。”汪晟在今天,第三次對韓宇行了一個大禮。當汪晟再次擡頭看向韓宇的時候,韓宇突然發現汪晟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本質上的變化,與先前那種迂腐怯弱的樣子截然不同。現在的汪晟,給人一種朝氣蓬勃的感覺。
不過這種變化是個好現象,韓宇自然樂見其成。微笑着問汪晟道:“你打算怎麼處理這幾個人?”
“我可以全權處理嗎?”汪晟聞言反問道。
韓宇聳聳肩答道:“我無所謂的。你要是想要全權處理,那就給你處理好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汪晟跟韓宇客氣了一聲,走到牛二的面前,牛二看着走過來的汪晟,有些驚慌的問道:“你,你想要幹什麼?”
“放心,我不想乘人之危,回去告訴汪銘,念在一母同胞的份上,過去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他計較,但以後他最好安分一點,否則,休要怪我不顧及兄弟之情。滾!”
一聲斷喝,牛二以及其他三個人抱頭鼠竄,連句狠話都不敢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