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了二月份。
韓日世界盃即將到來,爲了給國家隊擠出更多的時間備戰,西甲聯賽的賽程排得很緊。
哪怕是在二月份的國家隊比賽日期間,聯賽依舊照常進行。
也因爲這樣,所以進入二月份後,在各國足協還沒公佈國家隊大名單之前,各支球隊也都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千方百計地動用關係搶人,甚至不惜要求球員詐傷留隊。
在俱樂部的利益,和國家榮譽之間,球員們往往也很是左右爲難。
馬德里競技在這一方面問題不大,國腳並不多,而且都不是核心主力,所以高寒比較省心。
聯賽第二十三輪,馬德里競技坐鎮主場,輕輕鬆鬆地憑藉着比利亞的梅開二度,二比零擊敗了巴拉多利德。
而博斯克的球隊在死磕畢爾巴鄂競技之後,狀態明顯有所起伏,客場一比二慘遭西班牙人隊逆轉,而且情況跟對陣畢爾巴鄂競技的首回合比賽極其相似。
勞爾在第一分鐘就爲皇家馬德里首開紀錄,取得了一個絕佳開局。
但在開局之後,銀河戰艦想要一口吃掉對手,但卻沒能奏效,反而在第三十三分鐘,被西班牙人抓住了一次機會,反擊得手,扳平了比分。
下半場開始後,皇家馬德里的球員心態明顯更差,遲遲沒能打開局面不說,反而被西班牙人隊頻頻抓住機會。
終於在第七十四分鐘,塔穆多關鍵時刻的絕殺球,爲西班牙人隊拿到了三分。
因爲這一場比賽是跟馬德里競技的比賽同時進行,所以高寒沒能觀看到現場直播,但在賽後卻第一時間觀看了比賽錄像,並要求塞爾吉奧·加西亞進行深入分析。
不僅只是這一場比賽,還包括皇家馬德里本賽季的所有比賽。
他深信,連續幾場比賽被逆轉,這絕對不是偶然。
職業足壇的醜聞來得快,散得也快。
好不容易走出了醜聞的巴塞羅那,終於迎來了一場爆發,客場六比零狂屠特內里費,這多少也爲雷克薩奇的球隊挽回一些人氣。
三天後,聯賽第二十四輪,馬德里競技客場憑藉着基科的絕殺球,一比零小勝拉斯帕爾馬斯,繼續牢牢捍衛着自己的領頭羊位置。
但皇家馬德里卻始終沒能走出低谷,博斯克的球隊在客場一比二輸給了巴拉多利德。
值得注意的是,銀河戰艦的兩個失球,都發生在下半場六十分鐘之後。
唯一的一個進球來自於莫倫特斯,進球時間是七十二分鐘。
上一**勝的巴塞羅那,本輪繼續取勝,二比零擊敗了皇家社會。
兩連勝,加泰羅尼亞地區的媒體全都跟打了興奮劑似的,紛紛炒作着巴塞羅那的近況。
可誰都沒想到,三天後,聯賽第二十五輪,巴塞羅那客場零比零逼平了皇家馬洛卡。
是的,是逼平。
如果不是皇家馬洛卡把握機會的能力太差,埃託奧和盧克錯失了太多得分良機的話,皇家馬洛卡完全能打巴塞羅那一個三比零。
但阿拉貢內斯在賽後繼續一如既往地支持着埃託奧,他堅信喀麥隆獵豹一定能夠調整過來,完成蛻變,成爲頂級前鋒。
而兩連敗的皇家馬德里本輪也終於給力了一把,主場七比零血洗拉斯帕爾馬斯,主力中鋒莫倫特斯單場進了四個球,狀態火熱得嚇人。
馬德里競技則是坐鎮主場,迎來了畢爾巴鄂競技。
雙方在經過了九十分鐘的慘烈廝殺後,馬德里競技最終二比一險勝畢爾巴鄂競技。
但在比賽結束後,畢爾巴鄂競技的主教練海因克斯,走進了卡爾德隆球場的貴賓包廂。
…………
…………
“平古斯酒莊?”
海因克斯放下了手中已經飲盡了的高腳杯,伸手取過了放在桌上的一瓶紅酒,一眼就認出了酒瓶上那一道藍色的圓形酒標。
“你可真捨得啊!”頭髮斑白的德國人看着高寒,呵呵笑道。
喝了酒,海因克斯那一張老臉就紅得跟眼前的葡萄酒一樣了。
“朋友送的,我又沒有喝酒的習慣,就一直放在辦公室裡。”高寒蠻不在意地說。
海因克斯點頭,“這一瓶酒如果是在外面,那至少得五六百歐元。”
“這麼貴?”高寒有些意外。
“嗯,一九九五年被譽爲是平古斯酒莊最好的年份,但在九七年發生了一場沉船事件,之後價格就暴漲,現在很難買到了。”
高寒自己不怎麼喝酒,所以也沒多少研究,聽後多少有些不明覺厲。
“看來,你也是個好酒之人。”高寒笑呵呵地給海因克斯又倒了一杯。
海因克斯倒也沒否認,“每天晚上多少喝一些,你知道,作爲主教練,我們必須要時刻保持頭腦清醒。”
頓了頓後,這位德國名帥又是微微一笑,“等我回去,送一箱過來給你嚐嚐,西班牙北部地區的紅酒也是相當不錯的,一點都不輸給法國紅酒。”
“好啊,不過就怕我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有了紅酒作爲切入口,兩人關係也拉近了很多,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了起來。
都是主教練,話題三兩句就被拉回到了足球上了。
“說實話,你的這支馬德里競技,真的很叫人羨慕。”海因克斯語氣很真誠地說道。
“謝謝。”對高寒來說,這算是一份莫大的榮譽了。
“我也非常佩服你在畢爾巴鄂競技的管理,你知道,外人想要管理好這支如此特殊的球隊,實在是太難了。”
海因克斯也沒客氣,不無自豪地點頭笑道:“那羣崽子們恐怕都在嫌我煩,因爲我動不動就跟他們講我球員生涯時候的故事,估計他們都膩了。”
高寒聽得哈哈直笑。
“但不這麼時刻提醒和敲打,也不行,職業足球的特殊性導致了一支球隊的技戰術能力固然重要,但精神面貌也同樣是關鍵,必須要時刻保持對勝利的那份渴望,才能夠保持球隊的不斷進步。”
“職業足壇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高寒也頗爲認同地說道。
這就好像在積分榜上,任何一支球隊想要一支保持住一個名次,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要麼你拿分,排名往上爬,要麼你輸了,排名往下跌,很難長時間保持住一個名次。
“我之所以能夠在畢爾巴鄂競技迅速建立起威信,最主要的還是因爲我跟管理層之間有明確的溝通,我接手球隊之前就告訴過他們,我執教以來所信奉的原則,俱樂部如果不滿意我的成績,可以隨時炒我魷魚。”
“但只要我還是球隊的主教練,就絕對不容許任何一個人左右我的工作,哪怕是在皇家馬德里,俱樂部主席都不行,這是原則。”
海因克斯這一番擲地有聲的話,讓高寒產生了共鳴。
如果一名主教練能夠輕易被人所左右,那他還哪來的威信?
試問,球員又怎麼可能會尊重這樣一名主教練呢?
“你呢?你在馬德里競技的管理也相當不錯,有什麼秘訣?”海因克斯轉移了話題。
高寒謙虛一笑,“我嘛,也跟你差不多,但因爲年齡的關係,所以我更多是跟球員平輩論交,我覺得,他們的身上會有多值得我去學習的地方,所以我經常跟他們溝通,比較瞭解他們。”
海因克斯點頭,“這一點,我不如你。”
高寒聽後倒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這位一向以固執和嚴厲著稱的德國主帥,竟然會當面承認這一點,這是不是有點亂了?
“你的這種管理思路,以及你在馬德里競技所推行的足球,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高寒好奇地問。
“我踢球時候最敬重的主教練,魏斯魏勒。”
高寒腦子裡對這個名字沒什麼印象,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你不知道不奇怪,他都是幾十年前的主教練了,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曾經執教過門興格拉德巴赫,我當時也在球隊效力,他爲門興格拉德巴赫打造出了一套踢法細膩,非常有觀賞性的攻勢足球,徹底改變了我對足球的觀念,所以,我的執教也是以他爲奮鬥目標。”
高寒有些錯愕,踢法細膩,富有觀賞性的攻勢足球?
老頭,你確定這是你的目標?
可不管怎麼看,海因克斯所帶過的球隊,沒有哪一支符合這兩大標籤的吧?
哪怕是當年被他帶上了歐冠冠軍寶座的皇家馬德里。
要知道,海因克斯當時之所以在皇家馬德里奪得歐冠後依舊下課,就是球風不討喜。
海因克斯似乎也察覺到了高寒臉色的怪異,呵呵一笑,“怎麼?是不是覺得不大像我?”
“嗯。”高寒老實不怕承認。
老帥苦笑着唏噓了一聲,“這就是理想和現實之間的矛盾。”
高寒深深地看着這位德國老頭,雙眼閃過一絲異色,動用火眼金睛看了一下面前的德國主帥,發現還真是。
沒想到,在固執而保守的表面之下,海因克斯竟然潛藏着一顆攻勢足球的內心。
這發現讓高寒有些哭笑不得。
真真應了一句話,看人真不能只看表面。
“你們現在已經形成了一個穩定的戰術框架,能夠通過中前場的逼搶來破壞掉對方的進攻組織,減輕球隊的防守壓力,但這應該還不是你的目標吧?”
面對海因克斯的試探,高寒含笑不語。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下一步,你應該是要儘可能的提高攻防轉換的效率,讓球隊在斷球之後,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發動最有威脅的反擊,這沒錯吧?”
高寒這時候纔算是刮目相看。
海因克斯能夠在歐洲職業足壇混跡這麼多年,從德國到西班牙,甚至還帶領皇家馬德里拿到過歐冠,確實是相當有能力和水平的一名主帥。
這是範加爾和阿拉貢內斯之後,第三個能讓高寒佩服不已的主教練。
海因克斯似乎也從高寒的眼神和反應中得到了答案,心中頗感唏噓。
這纔是他一直以來都想要追逐的,理想中的攻勢足球。
久久之後,這位德國名帥才平復了心情,重新將注意力落到了高寒的身上。
“打皇家馬德里,最需要注意的不是齊達內,不是菲戈,也不是勞爾,而是……”
高寒眼前一亮,這纔是他請海因克斯喝酒的目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