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街頭賣藝 下(二)

踏着被樹葉揉碎的月光向前,風兒帶着夏日泥土氣息,撩開額前的劉海,親吻着裸露的肚臍......菲陽閉上了眼睛......

突然,手中文軒的手用力掙脫。

“啊——!菲陽!”

一聲高頻而驚悚的尖叫,接着是兩聲帶着顫抖嗓音的吼叫。

菲陽猛然睜眼,停下轉身查看:身後黑漆漆、空蕩蕩的,沒有文軒,沒有霞霞、陳浩、雲煜,什麼也沒有,甚至沒有樹木、路燈。

“呱嘰”一聲,就像一個熟透的西瓜摔在地上,菲陽低頭,她嚇蒙了。

透過樹尖,透過樹幹,透過四、五層樓高的漆黑空間——

她看到下面的一條林蔭小道——昏黃的鵝卵石路面上,一個身穿白襯衣的身影側臥在地上!

“啊!——”

她也自由落體地向下墜落!

剛纔,她竟帶着文軒飛離了地面!

菲陽摔到地面,卻一呼嚕爬起,跌跌撞撞地和霞霞幾乎同時撲到文軒身邊。

昏暗的路燈下,文軒側臥在地上,一臉驚恐的霞霞,手摸向文軒的鼻子。

“啊——!菲陽!文軒沒呼吸了!”霞霞淒厲的尖叫着,感覺又回到了幾個月前那恐怖的夜晚。

菲陽根本不相信這個事實,她用顫抖的手指,捧起文軒的腦袋。那蒼白的臉像漂浮的梔子花,額頭上奔涌的液體是堅硬水泥地上的血灘。

時空一時混亂,菲陽搖搖欲墜。

“快救救他!快救救他!你可以的...”霞霞記起之前自己的經歷,她拼命搖晃着菲陽,生怕錯過一分一秒。

“救他?!”淚光中,菲陽怔了一下:“是的!蟲洞!我只要在蟲洞關閉之前把他拉回來就沒事了!”她看向霞霞。

“是!是!你可以起死回生的!不要慌!不會有事的!”還是霞霞老練,她穩住菲陽,催促道:“快呀!快!”

菲陽放下文軒,坐正身體,準備閉上眼睛,卻見後面黑暗的小道里,兩個身穿黑色中山裝的光頭男人正向他們走來。

“叔叔!”最後面的雲煜,從地上爬起來向他們求救。

走在前面的高個子男人伸手,雲煜“呼”地飛到他手中,他像提小雞一樣提着雲煜的脖子。

“救命啊——”雲煜啊啊地叫了兩聲就沒了聲息,在空中拼命抓扯的手臂也軟了下來。

“放下她!”陳浩全力撲上去,那人另一手輕輕一揮,陳浩便以拋物線的弧度摔出去老遠,正好落在路燈背後的一個小型變電箱上。

頓時,火花、路燈四下閃爍。

那人將手中的雲煜也扔了過去,一聲低沉的爆炸,兩人同時被彈出老遠,瞬間沒了聲響。

路燈熄滅,月光下兩個光頭如鬼魅。

突如其來的殺氣讓霞霞失去鎮靜,她渾身顫抖,癱軟在地上。

身後菲陽低聲說:“你快跑!去找警察!”

霞霞回頭:“你——”她牙齒打顫。

“大不了一死!又不是沒死過!”菲陽臉上已沒有了淚水,圓圓的小臉異常平靜。

她祈求地說:“快走!你出去了,我們或許還有救!”說完,她雙手握拳,拔地而起,叉腿擋在霞霞和文軒的前面。

她閉上眼睛,全神貫注於自身的能量場,將周身的藍色物質聚集成一把藍色的光亮利劍。

在尖叫一聲後,她睜開眼,全速衝向那兩人。

之前的菲陽從未真正和人打架,最大的衝突對她而言也只是推搡推搡肩膀,更別說使用超能力,但走在前面的高個子男人還是被她撞飛離地面。

“啊——”的一聲,一個身高體重比菲陽大出許多的男人,竟被她撞得四腳朝天的撞倒在小道傍的香樟樹上。

香樟樹劇烈搖晃,黑色的樹果和綠葉劈里啪啦地砸落,粗壯的樹幹隨着巨響掙扎幾下後,還是和那高個子中山裝一起傾瀉向後面的樹林。

霞霞藉機拔腳向樹林裡跑,可沒跑出兩步,就被身後的一股力量掀飛,砸落在地面,暈了過去。

撞擊後的作用力,讓菲陽纖細的身體如皮球反彈上天空。

夜幕下,她漂浮在驚起的鳥雀中。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樹林外遠處馬路上,汽車的鳴笛和廣場上大媽們的“好嗨喲 ~”。

眼淚順着菲陽的臉龐無聲地流下:這是他媽的什麼人生!?

前一秒還在品嚐成功的極致快感,後一秒就是這莫名奇妙的殺戮,前一秒還欣然沉浸在友誼的無邊歡快中,後一秒就讓她面臨生離死別?

雖說人生起起伏伏乃是平常,可這起伏是過山車的架式呀!實在是太刺激了!

疼痛過去,她瞬間驚醒,在墜地一瞬間,翻身以貓女的姿勢穩穩落地,怒瞪圓眼,和向她走過來的矮個中山裝弒目對視。

閉上眼,她能聽到粗重皮鞋踩在鵝卵石地面,肥肥的毛毛蟲在那下面迸出的漿水聲,更能聽見自己心臟急促的搏擊聲。

沒有時間了,她能感到能量上空的蟲洞正在徐徐關閉,一旦關閉,她將永遠失去她的文軒大哥、她的閨蜜雲煜、她的好友陳浩!

她將成爲殺死他們的間接兇手,她將永遠不能原諒自己!

“啊——去死吧!”

她將自己像炮彈一樣發射出去,那一瞬間她體會到人間極致的憤怒和仇恨。

可是矮壯中山裝明顯吸收了高個的經驗教訓,他岔開雙腳半蹲身盤,在那道帶着勁風人體炮彈到來時,他單腿掃地,轉身避過先鋒,猛然雙手抓住菲陽的脖子。

菲陽這股絕命一擊的力量,全被對方借力打力地作用在自己的脖子和肩頭。

她只覺得,眼前漆黑,喉頭巨疼,手到腳趾麻痹。

她重重跌落在地上,那人凌空一抓,她被提到半空中,頭和眼眶感覺即將脹爆。她身體像麪條一樣癱軟,無助地踢着腿。

只嘆:對不起!諸君!書到用時方恨少啊!早知如此,看《天龍八部》時,就該多研習研習六脈神劍、北冥神功,而不是隻關注段譽他爹到底有多少個女人!到如今除了這碰碰車式的玩命招式,竟再無半點辦法!

哥們!姐們!黃泉路上見吧!

菲陽眼前逐漸開始發黑,意識也逐漸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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