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市政府大樓,很容易讓八十年代的人聯想到當年那鋪天蓋地,非常流行的機器人。
都是方塊。
方塊的身子,方塊的胳膊。
似乎那個時代,大家追尋的就是“方”、“圓”等等標準正規的幾何圖形。那時代它們代表的是工業化的美,也是人們的追求。
魔都的政府大樓便是這麼三個大方塊組成的。
不過林楓他們這次來,可不是來懷舊的。他們是來見大佬的。
“你們可以上去了。市委,市長們在上面等你們。對了,韓所長也可以上去。”
前臺的回答,不僅沒有讓韓所長生氣,反而讓他很開心。因爲這兒是魔都,而魔都的領導班子,素來都有朝廷二號班子之稱。他們就是未來的國佬。
想到這裡,走進電梯的韓所長忍不住整理起自己的儀容來,那感覺就像是古代即將面見太子的舉子一樣。
林楓沒有阻止他,只是平靜地看着。
“叮-”
電梯打開,竟然有人已經等在那了。
“韓秘書……”見到來人,韓濤激動不已。
“領導們在等着,咱們快些。”
等待的人,並沒有與韓濤敘舊,而是催促他們快些。
“是是是。”
韓濤沒有介意對方的無禮,反而加快了腳步。一心快點兒見到領導的他,竟然把林楓都忘了。
怎麼辦?
當然是跟上了。林楓總不可能直接回去吧。既然來了,總是要見的。
他們先進去,林楓推開門,走在最後。
“怎麼是你?”
走到最後,大佬還沒有看完,便見敖局也在坐。
林楓看看其他人,知道是沒可能有人爲自己介紹在座的幾位大佬都是什麼人。便笑着對敖局說:“敖局,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國際友人死在魔都。我能不來嗎?”
林楓”這個名字時,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在京,打擊走私案的時候,他便幾次三番聽到林楓的名字。在魔都這兒,他又聽到。
“林楓”,簡直成了哪哪都有他了。
“不過幾個小日本罷了。不至於你親自跑一趟吧?”林楓問道。
死幾個日本人,怎麼看也不會有大蛇的危害大。國安國安,大蛇不是更應該由他坐陣嗎?
敖局明白林楓的意思,眼角一抽,大聲道:“你林楓都在這出現了。我能不來嗎?”
藉口!絕對是藉口!
雖然敖局做的很隱秘,但是林楓還是看到他想轉向某人的臉。
敖局根本不是自己想來的,他是被人叫來的。
雖說他的級別不比那人低,但是敖局知道自己根本沒法跟人家比。
他從魔都膠鞋廠黨委書記、副廠長做起,然後是大中華橡膠廠黨委書記、副廠長,團市委副書記、書記,盧灣區委副書記、代區長、區長,市政府副秘書長、市綜合經濟工作黨委副書記、市計委主任、黨組書記、市證券管理辦公室主任,市委常委、副市長、市政府黨組副書記。市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市長、市政府黨組書記、魔都世博會組委會副主任委員、執委會執行主任,市委代理書記、魔都世博會組委會第一副主任委員、執委會主任等職……
這麼個人召喚,他敖局敢不聽話?
膠鞋廠啊!膠鞋廠。
敖局知道,如果是他自己他絕沒可能像人家這麼平步青雲。他就是幹到死。也就是個國安局長了。
可人家現在就是書記,還是魔都書記。下一步,他會不會入中央,會不會入常?都是不好說的事。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止步於此了,那又怎麼樣?這兒可是魔都。每年有多少人調入中央?
在他的任期內,又會有多少人。與他做過搭子,又與多少人被他扶上馬送一程。
面對這麼個地頭蛇的召喚,敖局那點兒身份,真心是不夠看。
身爲國安,他從來都明白,這過江龍不可怕,地頭蛇纔可怕。
從基層到書記,他這編織的人脈真心海了去了。
在敖局看來,對方就像是一隻大蜘蛛,結了大大的蛛網,從上到下,來了便別想逃。
當然,敖局也不是怕他。畢竟他還不是國佬,管不到他的頭上。
敖局之所以來,只是覺得給他個人情,出出情報,出出主意什麼的,也不錯。
國安雖然是直屬中央的秘密單位,但是如果可以的話,他們也是願意與地方打好關係的。畢竟有關係與沒關係,與他們的工作效率還是有影響的。
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接了韓書記電話,直接乘飛機趕來,剛剛下飛機拿到資料,看到“林楓”二字,竟然真的是他們一局的林楓。
這怎麼可能?他怎麼會出現在日本人中間?他不應該在淮北市嗎?
一晚上,他倒是非常能跑啊!
“這位,敖局認識?”
這時候,領導班子中坐在首位的,一個頭發烏黑,面容和善,看上去才四十左右的人,微笑問道。
他一笑,衆人便受他指揮似的全看向敖局,這麼明顯的全局掌握力,他就是頭蛛無疑了。
而他表面上看去的年齡,也當然是假的了,他已經五十多歲了。
這也是手中掌權,國運扶持下,讓他保持在一個強壯的體魄罷了。
最明顯的例子,便是他們這幫人一旦退下,不再掌權,他們便會快速的衰老。
科學上解釋是他們不再掌權,由心理的失落感所引發的身體素質下降。
有一定的道理。對那些權力慾們來說,一夜白頭,沒什麼不可能的。可是人人都這樣,就難以解釋了。所有人都是權力狂?沒有一絲的神秘力量扶持?你就是問他們自己,他們自己也是不信的。
權力**大,不願意失去權力的人不是沒有。同樣的,沒有權力慾的人也不在少數。
而更多的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正常普通人了。他們也是這樣,又怎麼解釋。
聽了韓書記的問話,敖局立即站起來,拍拍林楓說:“書記,這是我們一局的林同志。他在執行另一樣任務,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到魔都了。”
“咦?國安的人。”韓濤看了林楓一眼,什麼都沒說。
“坐下說,坐下說。”韓書記擺擺手,示意敖局坐下。
當然,僅僅是敖局。林楓雖然也是同志,不過這級別上可就差遠了。完全不夠格讓一方大佬邀他坐下。
“我不知道你來幹什麼?不過你絕對不能把我們牽連進去。”
敖局站起來,不是沒有目的的,他是爲了遞話,這才站起來,拍了拍林楓的肩。
當然,其根本原因,還是他信不過林楓。因爲他是敖局,不是李局。
在他印象中,林楓就是那個領着他們一局的工資,卻處處幫二局的二五仔。
他不知道林楓是不是又查到了什麼,幫着二局打前站來了。
他也不想知道。他擺明了是不願插手這事。
也是從表面上看,這事本就與他們國安沒關係。殺人放火,那是警察的工作不是嗎?
敖局警告完林楓,便回了自己的座位。
只不過他奇怪的是,他只不過是回來坐下罷了,他們這是什麼眼神?看什麼啊!
敖局坐下,擡頭,順着他們目光看去……
好傢伙!
“你怎麼也坐下了?”
敖局看到跟在自己身後的林楓也坐在了他旁邊的沙發上,忍不住驚訝道。
“怎麼?不能坐嗎?”林楓也驚訝道,一幅我什麼都不懂的樣子。
林楓真的一點兒不懂嗎?
怎麼可能。他畢業是在事業單位中工作過的,他得是情商多低,才一點兒也不懂。
林楓不是不懂,而是不開心,因爲劉伯。
像劉伯這樣的受害者,我國有許多。由於朝廷當年的一句話,他們得不到任何的補償。
林楓也知道當年的事很複雜,也根本怪不到這代領導人的身上,但是不開心,就是不開心。
林楓沒有發火,已經是知道與他們無關。
不過,同樣的,林楓也不會牽就他們,真那麼乖巧,以下級身份傻站着。
林楓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講述過去,掀開過去不堪證人,所以他沒有站着的必要,他要坐下,坐下來講死去人的故事。
這個理由,正常人去看,怎麼看,都是林楓的任性。所以林楓乾脆也不解釋,什麼死者的尊嚴,完全沒有那個必要,活着沒有的東西,死後又何必強求。
“好,應該的。小夥子不錯!都是同志嗎,坐,坐,大家都坐。”
韓書記對林楓坐下,並沒有生氣,反而和顏悅色地邀請其他人坐下。
聽到他的邀請,韓濤開心地簡直像是簡在帝心一樣。“謝謝書記。”
韓書記微笑着擺擺手,他這才坐下,不過也只坐了半個屁股,身體挺的筆直,非常的有紀律,有形象。
就連韓書記身邊坐的一位也誇他道:“好!站如鬆,坐如鐘。小韓,你這軍隊式的坐姿很好,很有精神嗎!這麼好的優良傳統,我們要大力提倡啊!”
“是,市長!”韓濤中氣十足地回答。
那人點了點頭,又看向林楓。
然而沒有卵用。
林楓不要說站如鬆,坐如鐘,半個屁股坐了。他根本就是整個人都坐進了沙發中。
他的坐姿,不僅沒有一個兵的樣子,甚至隱約間,簡直比他們大佬,還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