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連徐莉都出去敬了兩輪酒,癱在椅子上面紅心熱眼發花,獨獨她穩如泰山,動也不曾動過一下。
淡淡的一杯茶喝完,大大方方提過水壺,又自兌了一杯,正待舉杯,一大羣人朝這邊行來,轉頭一看,十多個人圍着一個三十來歲的青年,衆星捧月一般,朝這邊行來,細細看去,這堆人的熟面孔不少。
有劉茵,夏冰,蘇主任,魏副主編,以及劉主任父子,還有幾位面目威嚴的中年,一看氣勢,便知是官場中人。
忽的,人羣中的夏冰猛地一個加速,快步向小晚行來,呵呵一笑,道,“薛晚,怎麼感謝我吧,你運氣來了,左副總要和你喝一杯,全靠我引薦哦。”
一句話罷,人羣已經到了小晚左近,劉茵斜斜衝小晚比了個手勢,笑道,“左總,這位便是我說的薛晚同志,我們科室的酒花,別看她弱質纖纖,似不勝酒力,實則千杯不醉,海量驚人,您一試便知。”
原來,這劉茵,夏冰欺負小晚慣了,今個一早,小晚一杯豆漿,就治得二人束手束腳,二人幾引爲奇恥大辱,是時時不忘作弄小晚。
方纔往紅碗裡下喜錢,劉茵,夏冰便故意換到小晚身邊,要拿金瓜子,大鈔票比對比對小晚,恰巧劉主任趕來,這通眼藥算是給小晚上得猛了。
隨後,她二人趕着去交際,卻也沒忘了小晚。
卻說這劉茵,夏冰當真生得好胚子,特意打扮一方,更兼生了副八面玲瓏的性子,兩人合璧,簡直珠聯璧合。寶器生光,儼然成了全場的焦點,便連央視的某位小主播。今番都被比下了風頭。
而這交際場中,有個不成文的定律。那便是最漂亮的女人,到後來,一定是陪在最尊貴的男人身邊。
此間,要論尊貴便數這位左副總,他乃是代父道賀,左副總的官位未必最高,但憑左部長的名頭,毫無疑問地。左副總便成了今天場子裡最尊貴的客人。
劉茵,夏冰陪在他身邊,可是敬了不少酒。
名花傾國兩相歡,左副總自也喜歡美女相陪,四處敬酒,走到哪裡便倍覺光鮮。
酒宴歡歌,推杯換盞之際,劉茵、夏冰還是沒忘了薛晚,便對左副總假言道,有一同辦公室同事。姿容絕世,酒量驚人,但性格孤高冷傲。不知道左副總有無興趣與之對飲。
劉茵、夏冰傳達給左副總的意象,就是有一位絕色美女,冷似冰霜,宛若姑射,再問左副總有無接觸的意象,最後的結果,自不待言。
甫一照面,左副總心中一震,便生出名副其實之感。眼前的美女的確和生平所見大有不同,清純高潔。望之如沐清風,姿容更遠勝身邊的劉、夏二女。
“久聞薛晚同志大名。今日一見,名不虛傳,我敬你一杯。”說着,左副總將手中足有二兩的一杯茅臺,一飲而盡。
按說,左副總賣相頗佳,面如冠玉,黑髮油量,瘦削的身子被長長的風衣籠罩,整個人更顯長身玉立,碧樹臨風,風度極佳。
小晚卻對此君半點好感也欠奉,起身道,“抱歉,我不會飲酒,掃您興了。”
衆人臉色劇變,蘇主任俏臉含煞,冷喝道,“大膽,薛晚,你太過分了,左副總敬酒,是給你尊榮,怎就那麼不識輕重,沒大沒小。
劉茵嬌笑一聲,道,“薛晚,你端起酒杯,意思一下,也是好的吧?”
小晚道,“抱歉,我不會喝酒,少陪了。”說話兒,便自轉身在椅子上坐了。
一羣莫名其妙的人,她實在懶得理會,職場生涯卻是讓她身心俱疲,好似身處一個強大的磁場中,左右也跳不出這個圈,任由四面八方的拉扯。
她也自知這個性子不適合在職場打滾,像這般由着性子,總是不成活,好在她有個天神一般的大哥。
一想到這兒,她便是滿心的溫暖,只覺什麼困難也都不難了,有大哥在,自己就隨性了,誰又能拿自己如何?
左副總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這般尷尬,他自小在吳中老家長大,極少歸來京城,也就是去年,調任京城某區電力公司副總經理,這纔回到了四九城。
左副總官職不大,可家世驚人,所到之處,無不是禮遇有加。
就拿今天來說,本來有人對他坐上席有所不滿,小聲嘀咕一句“有個副部長的爹”也算不得什麼,立時便有人接茬兒報出了他外公的名號,便只餘下驚歎聲。
今次,衆目睽睽,左副總卻遭瞭如此冷臉,心中着實窩了一團火氣,白淨的面容幾番色變,最後鐵青一片。
劉主任見狀,心頭大怒,快步上前,冷道,“這樣沒規矩的客人,我們不歡迎,唐先生,把這位客人的喜錢退給她,咱們接不起。”
知客先生應承一聲,從兜裡掏出五塊錢,往小晚面前擱了。
倒非知客先生記憶力驚人,記得每位客人隨了多少喜錢,而是這位綠裙姑娘實在太奇葩,皺巴巴的五元錢可是讓知客先生心中燒了好一會兒。
“五塊錢,就隨五塊錢,真敢拿出手!”
竊竊私語頓起,若非都是體面人,又在個體面地方,保管能發出轟笑聲。
既然劉主任瞧不上這五元錢,小晚自己還缺了,伸手將五元錢塞進荷包,衝劉主任道,“那多謝劉主任了,改天我請你吃飯。”又落落大方地道,“徐莉,我吃飽了,你吃好沒,要不你接着吃,我先走了。”
徐莉簡直要哭了,見過呆萌了,沒見過呆萌到這份兒上的,記憶中的小白兔也沒這麼憨呼啊。
儘管一千一萬個不滿意,可這個關頭,她還真幹不出不認朋友的事兒來,當下站起身來,便要隨同小晚離開。
“就這麼走了,是不是太沒禮貌了,薛晚,左總可是幹了一大杯,你溼溼嘴脣總行吧。”劉茵笑着道。
天賜良機,不趁機將薛晚搞翻搞臭,那簡直就是在浪費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