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睿龍聽明白了。
這名下屬是懷疑那人的身體被動過了手腳,比如,體內被佈置有殺傷力很大的某種手段,或者體內帶有某種致命的毒物,企圖混入進散修勢力的總部,或者是接近自己,製造殺傷。
這不是沒可能的事。三家勢力除了明面上的衝突不斷,暗地裡還會用各種計謀打擊對方。
有的時候,運用的手段讓人防不勝防。
“知道了,這事我來處理。”鄭睿龍同樣低聲,吩咐道。
交給其他人處理,他也不放心。他是總部這兒修爲最高的人,最有能力化解各種危機。
下屬立即領命而去,沒回頭去瞧王倫。
鄭睿龍轉身,面對王倫時,已經是一副輕鬆的表情,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坐下來,給對面王倫斟滿一杯酒,自己也倒上後端起酒杯,道:“真人,再和您喝一杯。”
王倫點點頭,和對方碰杯。
“真人,我這邊突然有點小事要處理一下,待處理完,我再來和真人喝酒聊天怎麼樣?”
鄭睿龍坐着沒起身,笑着說道。
其實他就是在等王倫告辭離開。
一般將話說到了這份上,客人也不會真的認爲小事情處理完後,主人還能和其接着閒聊喝酒,通常的做法都是笑着告辭。
鄭睿龍肯定王倫知道這一點。畢竟這話的意思容易聽出來。
可今天他偏偏就碰到了事情不一樣的發展情況了。
王倫站起身道:“鄭盟主,正好我有時間,不如我去湊個熱鬧?看情形的話,鄭盟主碰到的應該不是什麼棘手和急迫的事情。”
鄭睿龍怪自己剛纔不應該是一副輕鬆的表情,而應該是火急火燎地扔下王倫去處理急事的樣子,這下倒好,王倫明顯是臉皮厚上了,不打算放他一個人去處理事情。
說白了,王倫懷疑他要處理的事情,和冷麪師太有關。
“真人,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事和冷麪師太絕對沒關係,我可以對天發誓。”鄭睿龍連忙道,不想王倫插手散修勢力內部的事情。
王倫客客氣氣道:“那還是麻煩鄭盟主帶路吧,我看過了後才放心,事後如果錯了,我再向鄭盟主賠不是。”
鄭睿龍知道自己是沒法甩脫王倫了。好在帶王倫去大門那兒也不要緊,事情畢竟和冷麪師太扯不上關係,讓王倫跟到大門那兒,正好可以直接送客。
想到這,鄭睿龍點頭道:“真人言重了,不嫌麻煩的話,真人可以隨我走一遭。”
王倫跟着鄭睿龍離開了涼亭,對方去哪,王倫一路跟着沒有出聲。
顯然鄭睿龍以爲他是想跟過去看看事情是否和冷麪師太有關。但只有他知道,冷麪師太是不可能再出現了。
倒是袁風,很可能會出現。或者以元嬰的形式,或者以被奪舍的其他修士的樣子出現。
他需要親眼見到鄭睿龍處理的事情,才放心。
總之就是,從現在起,鄭睿龍處理的每一件事,他會認爲可能都和袁風的元嬰扯上關係,所以都要看個究竟。
一路不緊不慢地移動,他跟着鄭睿龍來到了大門那兒,守衛中的一人見到鄭睿龍來了,但也看到了旁邊的他,同樣欲言又止。
“無妨,直說便是。”鄭睿龍開口道。
守衛點點頭,彙報道:“啓稟鄭盟主,那人正被要求呆在房屋裡面,有四名守衛在看守。”
大門口,離這兒一百多米的地方有一棟小屋,平常是供守衛臨時休息使用的,守衛說的房屋就是指這個。
袁風微微點頭,朝小屋走去。
王倫自然也跟上,很好奇來的人會是誰,會不會和袁風有關係。
很快,鄭睿龍就來到了小屋前面,門口有一名守衛把守,見到了鄭睿龍,就要行禮。
鄭睿龍擺擺手,問了一句:“人還在裡面吧?”
“是的,還在。”守衛趕緊答道。
裡面這時候傳出了一點響動,緊跟着就聽到了一名守衛的呵斥聲:“坐下!鄭盟主如果願意見你,自然會見!”
看樣子是裡面的人聽到鄭睿龍來了,迫不及待想出來和鄭睿龍碰面。
王倫站在後方,默默觀察。
鄭睿龍倒是沒有忘記他,轉頭看向了他。
王倫便說道:“鄭盟主先進去,我在外面等等。”
鄭睿龍還以爲王倫是終究沒把事情做的太霸道,樂意如此,點點頭後,進了小屋。
門口的守衛繼續值守。
王倫則站在兩米外的地方,暗中運轉了法力。
他這麼做,當然是爲了防止袁風的元嬰見勢不妙後衝出來而逃走。
現在他監控着門口,只要袁風的元嬰跑出來,立即就能控制住。
而且這麼一點距離,他站着不動,也能夠聽到裡面的人的談話。
“鄭盟主。”
裡面,一個人本來是坐在椅子上的,見到鄭睿龍進來後,開始起身,但動作明顯僵硬。
“閣下是誰?”
鄭睿龍盯着這個中年男子,發現自己確實不認識此人,心中保持着警惕,防止這人突然發難。
畢竟這人動作僵硬,給人的感覺很彆扭,就好像這人是一個提線木偶,十分惹人懷疑。
鄭睿龍等着對方回答。如果真的是從宗門勢力那兒投誠來的修士,起碼要當他面說出身份來歷。
然而,這中年男子卻沒有這麼做,而是顯得急切,壓低聲音道:“外面是不是還有人?”
中年男子剛纔被堵在屋子裡面,只隱約聽見鄭睿龍和守衛以及另外一人說話,另外一人是誰,中年男子很關注。
他此刻用不了神識,無法神識感知外面的情況。
爲了避免出現最糟糕的情況,他得先問清楚。
但鄭睿龍旁邊的守衛立即呵斥道:“你怎麼和我們鄭盟主說話的!現在是鄭盟主問你話,你老老實實回答就是!”
鄭睿龍沒有阻止,畢竟心裡也確實是這樣想的,覺得這個來投誠的中年男子一點禮節都不懂,不知輕重,胡亂問話。
外面,王倫將幾人的談話都聽到了耳中,雖然王倫沒有動用神識去探查屋子裡面,但聽到這些話也知道,一是,鄭睿龍不認識屋子裡面那人,二是,那人並沒有安全感,急於想找一個私密的地方,單獨和鄭睿龍說話。
王倫繼續監聽。
屋子裡面,中年男子果然和王倫想的一樣,說道:“鄭盟主,如果可以,煩請幫我換一個地方,我有事情要親自和鄭盟主說。”
中年男子邊說,邊將藏在衣袖裡的左手抽出來。
這一幕立即被守衛發現,當即最近的守衛就衝上去,一把扣住了中年男子的手臂,阻止對方將左手拿出來。
中年
男子連忙低聲疾呼:“信物,是信物!”
外面,王倫沒有繼續監聽下去,快步入內。
那人急於和鄭睿龍單獨見面,還想拿出信物,基本能推測那人是認識鄭睿龍的,有可能就是袁風奪舍之後的那人了,他不會再等下去。
門口守衛還想攔下,王倫輕輕發出一股法力,將守衛推到了一邊,自己跨步進入了小屋裡面。
正在警戒的三名護衛見到王倫闖進來,視線自然落到了王倫身上,而鄭睿龍儘管背對着王倫,也聽到了腳步聲,回頭見是王倫,詫異道:“真人,你不是說在外面等麼?”
王倫卻沒有去瞧鄭睿龍,一進來後,目光就緊盯住了那個被守衛扣住手臂的中年男子。
此刻,中年男子不再掙扎想要甩脫守衛的鉗制了,呆在原地不動,也不去瞧王倫,突然變得毫無存在感。
王倫在屋子中間站定,平靜地說道:“袁盟主是還要繼續僞裝下去麼。”
袁盟主?
鄭睿龍聽到這個字眼,下意識朝中年男子望去,心中驚訝,這人是袁風?
可他怎麼看,都無法將此人和袁風聯繫到一起,兩人之間唯一的相同點,大概就是都是男人了,而相似的地方几乎沒有。
“真人是不是搞錯了?”鄭睿龍從驚訝中回過神,笑着道。
那種笑,就是感覺好笑而又不失禮貌的笑。
他跟隨袁風這麼久了,若中年男子但凡有一點地方和袁風能搭上聯繫,他豈會不知道。
王倫笑了笑,搖頭道:“鄭盟主可以問一問此人。”
他周身已經震盪出了法力,法力像空氣一樣,瀰漫在屋子裡面,在神識已經鎖定了中年男子的前提下,中年男子的元嬰無論從哪個方向、以什麼方式逃遁,像空氣一樣充斥在整個屋子裡面的法力,就會像一張隨時能出現在元嬰面前的無形之網,將元嬰一把截住!
鄭睿龍不禁皺眉。已經能感知到王倫的法力遍佈屋內了。
“真人莫要說笑,”鄭睿龍帶着不快,“如果袁盟主真的來了,我自然會看出來,不會視而不見。”
言下之意,是在向王倫當面說,他不是瞎子,沒眼瞎!
袁風一個大活人,就算做了僞裝,他也能認出一二來。對面的中年男子則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如果不是知道王倫不可能和中年男子聯手對付他、對付散修勢力,他會懷疑中年男子是王倫派過來想要製造某種襲擊的人。
王倫平靜地說道:“元嬰奪舍,新的軀體和以前的意識不可能很快融合,意識屬於外來戶,前期無法順利指揮軀體,會出現移動困難、軀體僵硬的情況,此外,意識在軀體內才奪舍,還沒有紮根下來,也無力催動神識進行感知,只能依靠很弱的法力作爲防禦手段,所以剛奪舍之人的實力很弱,被築基境修爲的守衛直接擒住也就不足爲奇了。”
王倫盯着中年男子,說出了這一段話。
鄭睿龍終於變了臉色,畢竟從這話裡面聽出來十足震驚的東西!
“真人,你是說……袁盟主的元嬰,奪舍了這個中年男人?”
鄭睿龍不敢置信。
可偏偏中年男子之前表現出來的一系列舉動,就是符合王倫針對剛奪舍之人的那一番描述!
王倫嘆氣道:“鄭盟主問我好幾遍,真不如直接問問袁盟主。”
“不用問了。”
低沉的一道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