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天宇和田蔓瓊趕回京城的時候袁玉青已經去逝了,應他生前要求,死後不召開追悼會,不搞紀念活動,火化之後直接送入墓地,一切從簡。來時一身輕,走時亦不拖泥帶水,袁玉青的生命軌跡就此終結。
參加葬禮的沒有幾個人,他原來單位的一些人過來了。袁玉青生前沒有什麼朋友,孤零零的一座墓地前,十幾人在那裡簡單的悼念,之後散場,人去影空。
小梅把一封信留給田蔓瓊,是袁玉青口述,小梅代筆寫給她的。
袁玉青在信中託付給田蔓瓊兩件事,希望她幫助完成。
第一件事,就是要田蔓瓊代他向田鏡雲致歉,在他臨終的最後一刻,他不再恨田鏡雲當年奪他所愛,心結解開了,他應該是沒有遺憾。
第二件事,他託付田蔓瓊幫他處理兩套房產,處理的錢財幫他繼續支助貧困山區的孩子讀書,他幫助的孩子還有十多個沒有結業,這是他的遺願。
一共兩件事,一生終結。
沒有鮮花,沒有掌聲,只留一座墓碑。
田蔓瓊感到有些心酸,沒能止住眼淚,華天宇也同樣感到唏噓。袁玉青這一生爲愛執着,終生未娶,他這一生在外人看來可能孤獨,可是誰又知道他內心的幸福,因爲他一生都在愛着,那又何曾不是一種幸福!
小梅一直在哭,袁玉青改變了她的命運,沒有他的支助,她不可能完成學業。不只是小梅,還有很多他曾支助過的孩子們,他們的命運也因爲袁玉青而改變。他生前沒有做什麼轟轟烈烈的事情,但是他比一般人都偉大。
偉大是一個很莊重的詞語,這個世上沒有多少人能夠配得上這個字眼。
偉人,時代的創建者,改變世界的科學家,創造歷史的進程者,這些人都可以稱做偉大。
但是,在這個時代,偉大是那些渺小的存在,沒有轟轟烈烈,只是那些潤物於細微之中,這樣的人就可以稱做偉大。
天空中有細雨落下,人散盡,只有哭泣的小梅,還有站立在墓碑前的華天宇和田蔓瓊。
細雨在風中飄零,田鏡雲頂着細雨出現在墓地,秘書緊走幾步給他撐起傘,田鏡雲阻止了他。
他的腳步有些沉重,他的氣息有些紊亂。他看到了站在墓碑前的女兒,還有華天宇,沒有說話,沒有交流,只是走過去,看着墓碑上的那張帶着淺笑的照片。
田蔓瓊微微啜泣,她輕輕的拉了一下華天宇,兩人走向不遠處田蔓瓊母親的墓前。袁玉青選擇的墓地距離她的母親不遠,他這一生都在愛與恨當中,當他釋懷時,他滿心只有愛。
田蔓瓊把一束百合放到母親墓前,輕聲說道:“媽,袁叔叔走了,他原諒了爸爸,你在那邊還好嗎?”
華天宇感受到她的悲傷,輕輕握住她的手,田蔓瓊身子顫抖了一下,沒有拒絕。華天宇向她母親的墓深深的鞠了一躬:“伯母,我會盡自己所有的力量照顧好蔓瓊姐,請您放心!”
田蔓瓊內心有股暖流,更有種激動,她沒有說什麼,只是站在那裡默默祈禱。
田鏡雲凝望着老戰友,老朋友,他的眼圈有些紅了。他早已不知多少年沒有流過淚,從妻子離去,再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流淚,鐵打一般的漢子,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擊垮他。
“老夥計,爲什麼不告訴我,爲什麼不讓我送你最後一程,既然原諒了我,爲什麼不見我最後一面。是不是怕看到了我,就不忍離去,還要和我一起把酒言歡,還要一起激揚歲月。
老夥計,我真羨慕你,你就這麼去了,可以去見婉然了,而我,還要等待,還要倍受煎熬。
在那邊好好照顧婉然,再過十幾年我也會來,到時咱們一起把酒言歡,還有那些犧牲了的戰友,告訴他們,我田鏡雲沒有讓他們失望,我在這裡做的每一件事他們都在天上看着,我沒給他們丟人,沒有讓他們失望,我們所執着的,所堅守的這片沃土,永在!”
田鏡雲向袁玉青深深的了鞠了一躬,然後望向女兒和華天宇,沒有交代,他轉身離開。
華天宇扶着田蔓瓊,兩人在風雨中上了車,回到田蔓瓊的家中,兩個上樓,彼此凝望。
田蔓瓊望向華天宇,身子向他靠近,兩人目光交流着,放下一切,吻向對方,彼此撕扯着對方身上的衣服,尋找着那一份心靈的釋放,沒有任何語言,直接進入。
激情過來,兩人相擁着,用身體慰藉着心靈,田蔓瓊俯在華天宇的身上低低的啜泣,她在釋放着這段時間的壓抑與悲傷的情緒。
華天宇輕輕的撫摸着她光滑如錦緞般的玉背,田蔓瓊平靜下來,這時才微微有些羞澀,她今天太過瘋狂了,可是這個時刻,她只想找一個人來慰藉,來尋求安慰。
她想坐起來穿上衣服,華天宇從後背環住她的腰肢不讓她動,田蔓瓊聲音很輕:“對不起,天宇,我不應該的,我們之間不應該的,我都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你了,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你就像是毒藥,就像是火光,我總會情不自禁的投向你。我們這樣不好......”
華天宇扳過她的身子,吻住她的雙脣,輕柔而又溫情,田蔓瓊的身子有些顫慄,情不自禁的回抱住他,感覺到他的那份蓬勃,兩人盡情的擁吻,再次瘋狂。
外面的細雨瀰漫,室內雲雨不斷,直到兩人精疲力盡,懶得連小指都不想再動。
聆聽着窗外雨聲敲打着窗,聽聞彼此心跳和呼吸,田蔓瓊把臉緊緊貼在華天宇的身上,心中在這一刻是那樣的平和安靜。
華天宇的手在她的秀髮中輕輕攆動,感覺着雨夜中的溫馨。
田蔓瓊閉上眼睛享受着這種溫馨,窗外雨疏雨聚,就像是人間的悲歡離合。她睜開眼,望着華天宇俊朗的面孔,黑夜當中,他漆黑的眸子那樣的生動,讓她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以後,不要這樣了......”田蔓瓊更像是呢喃,是在對自己的勸說。
華天宇轉過來,望向她:“可是發生的事情,終是掩飾不住的。”
田蔓瓊不敢看他:“我是說,儘量,儘量少來我這,這樣不好,我們之間是不能的,可是,可是......”
田蔓瓊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兩人之間的關係,睿智如她,智慧如她,也仍然無法從中解脫。
“如果你想我了,就來,可是我們是不能的,我不能毀了你,你明白嗎?”
田蔓瓊終是無法徹底擺脫與華天宇的這層關係,就像是華天宇無法對她放手一樣,有時候這種感情更像是泥潭,田蔓瓊寧願只做他的情人。
窗外的雨小了,夜更深了,黑夜終將逝去,白白晝終會到來。
趙子妍終究沒能忍住,她的電話打了進來,可能是與劉嫂通過電話,她直接問道:“你們真的是國家安全部門的人?”
田蔓瓊把電話給了華天宇:“是,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我們也同樣,相信和你劉嫂溝通過。
如果你相信我,請把你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我不敢保證給你怎樣的交代,但最起碼,能給你一份希望,如果你什麼都不說,那麼連希望都沒有。”
在沉默了片刻之後,趙子妍說道:“其實我知道的也有限,但是...但是我知道,我知道我的母親是被人害死的。”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華天宇安靜的聽着。
“她被人害死之前告訴我,如果她出事了,不要和任何人接觸,不要離開家,等着小姨來接我,我那時雖然年紀還小,可是我能聽出她話裡的意思,她知道自己活不長久,她應該早有預料,她在盡力保護我......”
趙子妍在電話那邊哭泣。
華天宇待她平靜下來後問道:“你知不知道你的母親在去逝之前曾錄製過一段視頻?”
趙子妍沉默了一會道:“我記得她在父親去逝後買回一個錄像機,對了,是這樣,但是我並不知道她錄了什麼。”
華天宇有些激動,田蔓瓊同樣緊張起來。
“我記不太清了,但是母親去逝後,我不記那個錄像機在哪裡。嗯,對了,我記得母親曾在銀行開過一個保險櫃,她是用我的身份證開戶的,她告訴過我,當年我離開的時候太着急,所以一直沒動過。”
華天宇緊張的問道:“是哪個銀行,櫃號你知道嗎?”
趙子妍道:“京城建設銀行,216688號。”
華天宇和田蔓瓊因爲這個消息而振奮,他們倆人直接去了趙子妍說出的那個銀行,在說明來意後,大堂經理讓工作人員查了一下。
經過查實,寧靜當年在這裡開的銀行櫃早已經到期,又無法聯繫當事人,銀行通過公證處將她的櫃號打開,取出了裡面的東西另行保管。
華天宇出示了趙子妍從國外發來的證件,在證實是趙子妍後,華天宇補交了保管費用後,銀行方面將寧靜儲存在保險櫃裡的東西交給了華天宇。
寧靜儲存在這裡的東西是一盤錄像帶,再無它物,華天宇與田蔓瓊有些激動,或許這裡面將隱藏着驚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