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兩面爲敵
柯明野從校服外套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把二手手機。
昨天夜晚，他拜託了一名家裡開手機鋪的同學幫他從店裡帶了一隻二手手機。他今天下午在操場的角落和那名同學見了面，收下手機，並把從暗網賭注所得的5000塊裡掏出了600塊付給他。
柯明野捏着這把沒裝手機卡的二手手機，靜靜地看着時間。十分鐘的冷卻時間慢慢逝去，他得以再次喚出了詐術人偶。
按照電影時長，這部電影還有四分鐘就會落幕，到時柯吟之就會僞裝成工作人員，把他的弟弟妹妹們留在影廳裡。
柯明野拿起二手手機，靠着近來火熱的惡作劇軟件，向着柏秋蕪的手機號發送了兩條查不出源頭的手機短信。
——“孫悟空同學，你猜一猜，我現在有沒有可能就在菸袋電影院的對面？”
——“這家西餐廳的意大利麪真不錯，你在看的電影一定也很好看吧，但千萬別忘了我們今晚在高架橋上的幽會。當然，如果現在你有空，我們也是能先見上一面的。”
發送完短信，柯明野直接把這把二手手機關機，放入口袋。同時，他從中掏出了原本使用的那支手機，並打開微信向柯泳竹發了一條信息。
“小學生，在不在？我忘記帶紙了，幫我帶一包紙來廁所。”
“伱是不是有毛病，上廁所都能不帶紙的。”柯泳竹的信息回得很快。
“肚子疼，有什麼辦法？”柯明野一邊脫下褲子，一邊回覆着，“你不送，那讓二哥來，他在電影院裡嗎，你讓他快點幫我送一包紙。”
“二哥是宮崎駿粉絲，看電影被打斷會很煩你的。”柯泳竹打字，“呵呵，你確定要我叫他？”
柯明野垂目望着信息，確認了二哥還在電影院裡，於是默默地拉上了褲子，心說僞裝拉屎或許會成爲他永生難忘的經歷。
他真的很擔心柯曉默這會兒就藏在廁所的陰影裡看着他，不過要真這樣，二哥就不該叫忍者了，該叫偷窺狂了。
柯明野彎着腰打字：“算了，那別叫二哥了，免得他叨叨我。你實在不想幫我，就讓大姐給我偷偷送過來得了，對了，別讓她進男廁所，直接讓她從外面把紙巾扔進來。我趁着沒人的時候開門，從地上撿起來就行。”
他剛纔的信息是爲了試探二哥還在不在影廳裡，現在則是爲了試探柏秋蕪是否已經被他發送的那兩條“匿名短信”給支開了。
柯泳竹很快回復：“行，大姐剛好也去上廁所了，你給她打電話。”
“什麼時候？”
柯明野心中有了把握，但保險起見，在手機上問了一句。
他清楚柏秋蕪不太可能真的去上廁所，而是收到他的信息後，找了一個藉口去影院對面的西式餐廳裡找詐術人偶了。
當然，柯明野根本沒在那裡等她，要和柏秋蕪見面是今晚的安排了。
“剛走出影廳，還沒到廁所呢，你給她打電話。”柯泳竹打字說。
“Okay。”柯明野回覆。
他鬆了一口氣，打開隔間，靠到了洗手間的邊緣，在監控外的區域靜靜地盯着女廁所，始終沒有看到柏秋蕪的身影。
柯明野確認過後，回到了廁所的隔間裡，關上門，同時喚出了詐術人偶。這具身高一米八的灰色人形蹲在地上，看上去就像一頭溫良的狗。
“變成我的樣子。”
柯明野一邊脫下自己身上的衣褲，只留了一條四角褲，一邊在心中對他下令着。
詐術人偶的外貌體型迅速變化，等他重新睜眼時，樣貌已經與柯明野完全無異了。
柯明野看着這個和自己沒有半點區別的人偶，像是在照鏡子，多少犯了恐怖谷效應，覺得有些噁心和詭譎。
但還是淡定地往他的身體套上了衣服，命令他穿上褲子，再整理了一下他的頭髮，使他的形象看起來跟走出影廳的自己如出一轍。
最後，柯明野脫掉自己的鞋子，讓他穿到腳上，自己則是坐在馬桶上。
他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命令詐術人偶走出了隔間，關上隔間的門後離開了廁所，在觀衆通道拐了一個角向三號影廳的入口走去。
此時此刻，菸袋電影城的入口處，穿着一身工作人員制服的柯吟之低着頭在一個小本子上記錄着什麼，隨後擡起頭來，目光審視着街道上那根癱倒在地的信號燈杆。
“灰色怪人從紅綠燈牌上扔下骰子，自爆身亡；十個裸奔的男人消失在街道盡頭……附近找了一圈沒有發現他們的身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看來這兩天異常管控局的怪異檔案又得多上了一樁了。”
他闔上了本子，收入了制服的口袋中，心想着，“真不巧，偏偏是今天，要先向管控局彙報這件事麼……”
“不，還是先把家裡的事情解決了，這樣才能安心工作。”
這樣想着，柯吟之剛要轉身走入影院，就發現一道熟悉的身影從他身旁掠過，於是他壓低了帽檐，遮掩住了目光。
在柏秋蕪走後，柯吟之才微微鬆開帽檐，從發縷中擡起眼睛。
“秋蕪麼？”
他斜着眼看向柏秋蕪的背影，心中思考着，“玩傢俱有讀取身份的能力，她很有可能是從影院中認出了我，所以先一步走掉了。先保留着這個可能性，回家再試探一下她好了，先把其他幾個小傢伙的安全問題給解決了。”
柯吟之挪步走入影院，在轉角處動作嫺熟地戴上了一張人臉面具，然後將手指頭上的細小金屬儀器輕輕往喉嚨一摁，儀器便完美地與皮膚融爲了一體。
他用拳頭抵着嘴脣，輕輕咳嗽了一聲，發出的聲音與先前天壤之別。
向着售票員打了一聲招呼，便走入了觀衆通道中。昏暗通道的入口處，有另外兩名穿着工作人員服裝的男人各自抱着一個頭盔等待着他。見到柯吟之，他們默不作聲地跟在了他身後，緩緩地走向了三號影廳。
此時此刻，三號影廳內放映着的電影《千與千尋》已經落幕了。
柯吟之和兩名“工作人員”推開大門，一同步入了影廳內。
他們面帶標準的營業式微笑，守在影廳的入口前，靜靜地等待着柯曉默、柯明野、柯泳竹、柏子靈、柏子妮五人的到來。
很快，柯曉默帶着一班弟弟妹妹走向了影廳的入口。
“先生，在三號影廳觀看本場電影的觀衆已被選中爲我們影城活動的幸運觀衆，我們將免費贈予你們一次體驗‘腦成像頭盔’的機會。”
柯吟之聲音溫和且疏離地說着，像是帶着消毒水的氣味，完全貼合一個工作人員該有的形象。
話音落下，還沒等柯曉默開口說話，柯吟之的兩個工作人員就已經湊到了一班孩子的前方，拿着那個外表十分唬人，科技感十足的腦成像頭盔向他們介紹了起來，說是這個頭盔能夠捕捉他們的大腦信號，轉化成真實的影像畫面。
柏子妮第一個拍手說好，雙眼發光地說，聽起來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柯明野低頭玩着手機，嘴裡說着你事能不能別這麼多，我想回家睡覺了。
柯泳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其實眼睛一直偷偷瞅着那個頭盔，好像很想戴在頭上試一下的樣子。
柏子靈雖說沒什麼反應，但也時不時從手機屏幕中擡起那雙紅色的眼睛，看着工作人員示範着頭盔的使用方式。
柯曉默看他們這副樣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對柯吟之問：“這東西安全麼，有沒有可能會傷到腦神經之類的？”
“絕對安全。”柯吟之注視着他，不急不緩地迴應着，“先生，我向你保證。”
柯曉默和他對視了兩秒，說：“好吧，那我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