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
碧仙子蛾眉緊皺，一臉憂慮。
蘇平看得出來，她擔心的不是眼前這些仙器敗北，而是那位暮仙王的遺體，真的會被這些封神境破壞。
“自己給自己挖坑了。”蘇平心中苦笑，早知道就不提這茬，與其在這裡觀戰，他更想讓這位碧仙子帶自己去別處搜刮。
這仙府內處處的寶物，搶奪不到那傳承，蘇平也沒什麼遺憾的，從三位封神境眼皮下搶東西，什麼好處都歸自己，這是小說裡的主角纔有的狗屎運，現實中根本不可能。
眼下這碧仙子要看，蘇平也沒法拋開她，心中嘆息，只能陪着繼續觀望。
很快，前面的戰鬥發生變化，那七八件仙器艱難維持的陣型出現破綻，被三位封神境和他們的戰寵聯手殺出一個窟窿，很快便有一件仙氣氤氳的仙劍，被一位封神境打得黯淡，爆飛出數萬米外。
三位封神境趁勝追擊，其它仙器登時節節敗退，都被打得仙光四溢，受損嚴重。
“碧仙子前輩，咱們還是先撤吧，不然讓他們察覺到咱們，只怕您也沒法逃脫。”蘇平連忙勸說道。
碧仙子也知大勢已去，眼中盡是哀傷，低嘆道：“我有仙王傳授的七界仙隱術，一般的金仙無法察覺到我……罷了，我去看一眼天坑的情況就走。”
“好。”
見終於勸動，蘇平心中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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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仙子釋放出一道如霧氣般的能量，籠罩住蘇平，轉身飛馳而去。
在他們轉身時，背後的遠處，那些仙器被逐漸打落，被三位封神境降伏，各自收入到他們的小世界中。
嗖！
蘇平眼前景象一變，便看見原本仙氣氤氳的宮殿不見了，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一處古老的虛空戰場。
伏屍遍野，橫亙在虛空中，如凝固在歲月中。
這些屍體中有不少是古老仙人，都是暮仙王曾經麾下的戰仙，其中還有不少巨獸，有些是降伏奴役的靈獸，有些則是侵入的怪物。
在這裡面，蘇平還看到了深淵蟲族的屍體。
這蟲族極其巨大，有兩層樓高，一身赤金色的猙獰金甲，此刻甲殼破碎，蟲翅折斷。
此外，還有不少散亂，折斷的仙器懸浮在各處，有的劍刃折斷，有的鐵錘的錘柄都斷了，不難想象曾經在這裡爆發的戰鬥，何等慘烈。
而在戰場盡頭，卻是一道身影。
看到這身影的剎那，蘇平有種一眼萬年的感覺。
那是一道極其偉岸，體格雄偉的巨人，身姿如一座筆直的山峰，腳踩大地，頭頂蒼穹，以背脊中無上的力量，托起這方天空！
他低着頭，頭髮散亂，一身古老仙甲破碎，上面出現密密麻麻，數不盡的傷痕。
儘管這道巨人身上沒有任何生命能量，但蘇平卻感覺，他就活生生地站在那裡，就像是靜止在時間的長河中，不朽不滅！
怦怦！
蘇平感覺自己的心臟，在不由自主的跳動，這感覺，猶如見到金烏一族的長老，甚至比那種感覺還要強盛，因爲金烏一族的長老，面對他的時候收斂了威壓，而這位巨人雖已逝去，但那偉岸的身軀卻依然有種可怕的仙威！
“仙王大人……”
碧仙子看到這道身影的剎那，嬌軀震動，眼眶中涌出淚水。
那身軀上的無數傷痕，讓她看得痛心和痛苦，那一戰，她是衝鋒，後來受傷被仙王喚回，喝令她待在仙丹殿內，等待結果。
這一等，就是千萬年！
而結果……卻是他已經不在了。
“你叫我等，我等了……”碧仙子咬着嘴脣，淚水已經染滿臉頰，眼中是無盡悲傷。
“你答應過我，還會帶着我去仙霞界，帶我去吃雷雲界的糖葫蘆……”碧仙子捂着胸口，心痛到難以喘息。
有一種心痛，是能夠感受到心臟的痛苦抽搐！
似乎渾身的神經，都被牽動，痛到手腳四肢，都忍不住蜷縮！
碧仙子彎着腰，淚流無聲。
蘇平看着這位先前還仙氣飄飄，超凡脫俗的這位丹仙子，有些恍惚，他無法想象，這種千萬年歲月的羈絆，是何等的深刻。
這種離別，又是何等的痛苦！
但他知道，一定是刻入骨髓的，甚至刻入到靈魂深處！
蘇平沉默不語，沒有安慰，他知道，這時候任何語言的安慰，都是蒼白的。
這位頂天立地的偉岸巨人，便是暮仙王，這座仙府的主人，神境的至尊強者！
哪怕死後千萬年，也無法掩蓋其震爍古今的霸氣身姿！
很快，蘇平注意到，這位暮仙王背後的虛空，有些暗黑色的陰影輻射而出，那裡似乎有一個極大的窟窿。
蘇平心中一動，不禁問道：“那裡是天坑麼？”
碧仙子沉浸在悲痛中，沒有聽到蘇平的話。
蘇平見狀也沒再打擾她，四處看了看，立刻瞄準了那幾具深淵蟲屍，他召喚出深淵青甲蟲，道：“我記得你們有同族相喰的喜好吧，去吃吃看。”
深淵青甲蟲剛一出來，便被那偉岸的暮仙王戰軀給驚到，等察覺到後者已經是死物後，才鬆了口氣，聽到蘇平的話，它眼眸滴溜溜轉動，瞄到了那幾具同族屍體，頓時眼珠子瞪得滾圓，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很快，這震驚變成狂喜，它身影一晃，以最快的速度撲到最近的一頭金甲蟲屍上，啃咬起來。
它從其破碎的身軀內臟處開始撕咬，但那蟲屍的內臟也極其堅韌，深淵青甲蟲吃得有些費力，就像嚼一塊嚼不爛的牛肉。
但它很聰明，沒多嚼便吞下，反正它的胃酸遠比它的利齒可怕。
“嗯？”
就在這時，蘇平陡然感應到一股極強勢的力量推動而來，心中大驚，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他急忙轉頭望去，但什麼都看不見。
“前輩，那三位入侵者估計要來了！”
雖然看不到身影，但蘇平基本能猜到，除了那三位封神強者，還有誰能在這仙府內如此橫行無忌？
對方就像恆星般，行動間造成巨大的推動力，而他只是一粒塵埃。
如果不是這碧仙子的隱秘術，蘇平估計自己早就暴露在這三位封神強者感知中了。
聽到蘇平焦急的傳音，碧仙子從悲傷中驚覺過來，她臉色一變，在萬分之一秒的瞬間便做出判斷，並且感知出周圍的情況。
嗖！
那正在啃食金蟲屍體的深淵青甲蟲，連帶着蟲屍一同消失，被她收入到小世界中，這速度比蘇平將其召喚回來還要快上數倍！
與此同時，她帶動蘇平的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原地，而後出現在一頭龍屍破裂的身軀內。
在他們身影剛消失不到三秒，幾道身影呼嘯而來，正是那三位封神強者。
他們身邊還跟隨着戰寵，但那些輔助的戰寵都已經收起，只有同是封神境的戰寵陪伴在身側，以防備偷襲。
“嗯？”
爲首一人駐足在戰場邊緣，目光從眼前伏屍遍野的虛空戰場上越過，只是眉頭微微皺緊幾分，等看到那戰場盡頭，身軀如古神般通天的偉岸身影時，臉上才忍不住變色，眼神變得凝重許多，也暗藏了一抹驚喜。
在旁邊的另外二位封神強者，亦是如此，三人迅速對視一眼，都看出對彼此的防備。
僅僅是一眼，他們便判斷出，那尊古老身影，多半是超越封神境的真正至尊！
“這古屍，應該就是這仙府之主吧。”
“沒想到死後這麼久，依然有如此威懾力和氣魄，真的是亙古不滅啊！”
“這就是至尊神境……我等仰不可及的境界。”
三位封神眺望着暮仙王的屍體，有些驚歎，也有些唏噓。
強如這般境界，也終究死了。
“二位，這是一具至尊神境的屍體，而且保存得如此完整，身軀中應該隱藏着極大秘密，也許能通過其體內構造，窺見神境修煉之秘，咱們不如劃分三份，也免得我們相互爭搶，傷了和氣！”
其中一位頭髮雪白，看上去十分儒雅的老者含笑道。
另外一個赤發青年微微挑眉，淡然道：“保存得如此完好，如果被我們摧毀了，豈不可惜？不如我們一起進去窺探一番，等看完之後再做分配。”
“如此甚好。”
旁邊一個深藍色秀髮的女子也同意，她肌膚若雪，閉月羞花，眉間有俯視世間萬物的冰霜傲氣，但眼神卻很深邃，像是經歷了無盡歲月。
意見在頃刻間達成一致，三人不再拖延，迅速朝那暮仙王的屍體衝去。
他們的交談也沒避諱什麼，或許是注意力都在暮仙王的屍體上，都周圍別的東西都沒細看，但他們的話，卻落入到蘇平的耳中，這三人說的都是聯邦通用語。
“……”
蘇平心中有些難以言說的感覺，這位暮仙王生前必定是冠絕羣雄，威震天地的人物，死後遺體竟然要被人劃分，這是何等侮辱？
不過，蘇平也沒法去評說什麼，畢竟這三位封神境來這裡就是尋寶的。
“他們說什麼？”碧仙子轉頭看向蘇平。
她注意到蘇平的臉色變化，猜到他能聽懂那三人的語言。
“唔……”蘇平有些不知該怎麼回答了，以這碧仙子對那暮仙王的感情，知道這三位封神境的話，估計得當場暴跳。
到時腦袋一熱衝出去，不但她跑不掉，自己也得跟着陪葬。
畢竟，這封神強者允許他們這些雜兵進來，是料定他們只能撿撿外面的破爛，結果發現他這個雜兵居然跑到這麼深的地方，那肯定會被裡裡外外搜身，再滅殺！
“這個……”
就在蘇平想措詞時，陡然間一陣驚天巨響爆發。
蘇平跟碧仙子同時望去，只見暮仙王的胸膛當中，爆發出神光，映照到外面，那身遍佈無數傷痕的破損戰甲，在這一刻達到極限，裂開碎了。
轟地一聲，一頭龍獸咆哮着從仙王破碎的胸膛中衝出，而後再度殺了進去。
蘇平看呆了。
這三人如此迅速達成意見統一，他還以爲最後會和平分配，沒想到他們剛進入仙王屍身中，便爆發了大戰。
果然，在至寶面前，無論修爲多高，都沒法剋制。
心性有時跟修爲無關，就像素質跟財富無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