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布寧去世之後,紅聯國就失去銳氣了嗎?還是身居高位,掌握了絕對的權力之後,昔日銳意進取的布黨已經被腐蝕了。”趙守宏的話始終咄咄逼人,因爲他知道對付託洛茨基這樣的人,只有激怒他才容易行事。
沒想到托洛茨基尚未被激怒,波多金斯基反而先怒了:“總領先生我認爲你對烏托邦主義有着很深的偏見,這對你認清現實似乎有很大的負面作用。”
波多金斯基的話說得很衝,讓托洛茨基嚇了一跳,他生怕自己的秘書太過沖動,激怒了這位權傾一時的總領大人,如果因此對兩人不利那就糟糕了。沒想到趙守宏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工人階級沒有任何生產資料,他們的勞動成果被資產階級所佔有。擁有生產資料的資產階級只支付比勞動生產少許多的固定工資,資產階級通過這種行爲來謀取利潤。而這種行爲,被馬科思稱之爲剩餘價值,也是資本主義最大的原罪。”
“你也知道馬科思主義?”波多金斯基被嚇了一跳,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反對紅聯國的人,居然對烏托邦主義的根本有如此瞭解。
趙守宏不禁心中暗笑,這些東西我上學的時候就學過,比你背的熟多了,估計你們全加在一起,也沒有我對烏托邦主義的瞭解深刻,誰讓咱來自一千年後的華蘭聯邦來着。
表面上不動聲色,趙守宏回答道:“當然知道,而且曾經深入研究過,實際上我對烏托邦注意沒有任何敵視,反而還非常欣賞。但馬科思也說了,要想實現烏托邦主義需要幾個要素,一是物質財富極大豐富,生產資料按需分配;二是社會關係高度和諧,人們精神境界極大提高;三是每個人自由而全面的發展,人類實現從必然王國向自由王國的飛躍。”
聽着趙守宏不加思索的說出這麼一大套,波多金斯基和托洛茨基都徹底震驚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趙守宏對烏托邦主義是如此熟悉。看了看驚呆的兩人,趙守宏笑着說道:“不過兩位應該也知道,以如今社會與經濟發展水平,只適合實行資本主義而已,烏托邦主義發展的時機尚不成熟,就算鼓搗出一個臨時性的設惠主義也不行。這個制度需要進行完善,因爲你們如今所設想的制度存在太多的缺陷,根本無法讓紅聯國藉此發展到烏托邦主義。”
“你這是什麼意思?”托洛茨基皺着眉問道。
趙守宏道:“非常簡單,紅聯國所實行的制度可以舉全國之力辦大事,但也正因爲這樣的關係,一旦政府判斷失誤整個國家就有可能誤入歧途,連緩和的機會都沒有。紅聯國所實施的設惠主義用於戰時固然威力無窮,可以極大的調動起整個國家的資源,但在平時卻有很大的問題。”
“你如此清楚,難道有解決的方法?”托洛茨基皺着眉問道。
“當然有,紅聯國所實行的設惠主義,最大問題就是取消了中間環節作爲經濟發展緩衝的商人。以政府的計劃經濟代替市場調節指導生產,這樣固然可以快速提高國家的工業水平,但因爲商人和市場緩解的缺失,一旦發展方向出現失誤根本無法矯正。此外工廠是國家的財產,這讓上至領導下至工人都沒有物質刺激,也沒有創新和提高工作效率的動機。”
“我想你應該無法明白,廣大勞動人民的工作積極性吧,紅聯國內廣泛開展的星期六義務勞動就是最好的詮釋。”托洛茨基反駁道。
“對於紅聯國內蒸蒸日上的情況,我當然看得到。那些工人之所以工作積極,是因爲他們剛剛從苦日子過來,一旦當家做了主人,工作積極性自然會非常高。但是聖人並不算多,你們不能總將工作的積極性寄託在思想覺悟上,畢竟當國家經濟好轉,下一代成長起來之後,他們不會有父輩的切膚之痛,也不會有那樣高的覺悟。一旦他們將好日子視作平常,又怎麼會爲了沒有獎金的固定工資,而拼命的工作和創新,畢竟工廠是否有利潤那是國家的事情,他們只需要完成本職工作即可。”趙守宏縱了縱肩說道。
“這不可能,只要用烏托邦主義思想武裝頭腦,國家會繼續強盛下去。”波多金斯基說道。
“可是這樣的思想武裝需要一個封閉的社會,如果始終封閉民衆思想就會被禁錮,國家的科技發展會停滯不前,這與華蘭國數百年前的閉關鎖國是相同的。如果將社會開放,民衆一旦接觸到外國的思潮,看到資本主義國家個人豐富的私有財產,思想覺悟只不過是過眼雲煙。人都是自私的,在思想覺悟提高到能實現烏托邦主義之前,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是無私的。”趙守宏嘆氣道:“何況絕對的權力會造成絕對的**,你們是否能保證每一位上臺的新領導,都是頭腦冷靜手腕靈活的偉人。”
這句話擊中了托洛茨基的要害,想到手段殘忍的斯特林,他禁不住臉色蒼白。斯特林極重的權力慾,性格多疑而手段殘酷,這些特點放到一起所造成的性格缺陷,一旦成爲國家的意志,整個國家會遭受到巨大的損失。這纔是托洛茨基一直以來,不放棄與斯特林的政治鬥爭,誓要與其周旋到底的根本目的。說到底身爲老布黨黨員的托洛茨基有着高度的責任感,他不希望因爲斯特林的錯誤,讓新生的紅聯國付出代價。
“難道烏托邦主義真的只是個夢境,根本無法實現了嗎?”托洛茨基雙眼無神的坐在那裡,口中低聲呢喃着。
“那可未必,只不過如今的生產效率和人民的思想意識尚未達到足夠高度,無法實現真正的烏托邦主義而已,不過那一天終究會來的。在此之前,國家想要平穩過渡,就必須要有進行過改良,可以有效發展國家,並擁有持續可執行性的設惠主義制度。”趙守宏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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