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自然不能看着這種情況坐視不理,一旦光海金融市場並虧,整個國家都將遭受重創。7月27日朝廷下旨:“張人駿電奏光海正元、兆康、謙餘三家錢莊同時歇業,債務糾葛,滬局岌岌,籌議大致辦法等語,着即按照所籌各節妥爲辦理。並飭光海道將善後事宜悉心籌畫,慎防流弊,以維市面,而定人心。”
有了朝廷的旨意,蔡乃煌收了嚴義彬、劉安生價值300萬兩的地契、股票之後,趕快出面與匯豐、紅毛、花旗等九家外國銀行商議訂立“維持光海市面借款合同”,打算借款350萬用於恢復錢莊信譽,沒想到各國銀行都受創頗巨,根本無力借款,最後只有花旗銀行答應借款,但條件極其苛刻。
到了這個時候,蔡乃煌也顧及不了許多了,在請示了載灃之後,他咬着牙用光海大量土地和產業爲抵押,從花旗銀行借款350萬兩白銀。另由道庫撥借官銀300萬兩,存放在源豐潤、義善源,使市面暫時得以穩定。
每年9月,朝廷要支付庚子賠款,按例光海道應承擔190萬兩,這筆款子平時由光海道經手存放於資本雄厚而信譽卓著的源豐潤、義善源錢莊。但1910年的9月,離正元等錢莊倒閉尚不足兩月,市面銀根吃緊,而光海官庫又將官銀拿去救市,早已“庫空如洗”根本沒錢上繳。因此蔡乃煌上奏朝廷,請求從後金帝國銀行撥銀200萬兩墊付。
由於蔡乃煌在前述貸款過程中“稍分利潤”,中央的資政院、度支部等處官員們出於各種理由開始譴責他。他們指出光海道爲借款作擔保違反了“商借商還”的原則,認爲他在光海收購《時事報》的過程中也有很多問題。
度支部左侍郎陳邦瑞乘機挑動江北巡撫程德全參劾蔡乃煌。巡撫參道臺,自然一參一個準。朝廷頒旨斥責蔡乃煌接管道庫以來“屢以週轉不靈,請部接濟”,這次又“以市面恐慌爲恫嚇,以還期迫促爲要求”,實則是“罔利營私”,“不顧大局”,將其革職,並勒令兩個月以內“將經手款項繳清”。
蔡乃煌接到朝廷的革職令又羞又憤,向源豐潤等錢莊火速追還官款。10月7日,各外國銀行突然宣佈拒收21家光海錢莊的莊票,8日,源豐潤應聲而倒,虧欠公私款項達兩千餘萬兩,它在帝都、天風等地的17家分號也同時歇業。
朝廷的事情卻不因此算完,因爲這次股災受創的可不止有錢莊等民間資本,朝廷府庫也損失慘重。爲了解決開支不足的問題,朝廷在1909就投入了一千萬兩白銀進入股市,雖然因爲用度而提現少許,但見到利潤的度支部在攝政王載灃和隆裕太后的首肯下,於1910年又先後投入兩千萬兩白銀進去。本來朝廷還指望着從股票上大撈一筆,這樣幾年內的國家用度就足以支撐了,卻不想這次全都賠了進去。
朝廷府庫同樣沒錢,這也是載灃爲什麼沒有救援光海的原因,實在是因爲有心無力啊。光海的金融動盪很快波及到全國,就連中川工廠的產品銷售情況也受到了影響,好在趙守宏大筆一揮,命令所有工廠繼續擴建,多餘產品直接壓在倉庫裡,這纔沒有影響發展建設。
有漢興集團的維持,中川經濟還算穩定,但全國其他地方就不一樣了。昔日繁華的光海城滿目凋零,周邊工廠紛紛破產。這一次的清理可謂乾淨,由於各國銀行資金短缺,紛紛收縮貸款業務並追討貸款,使得周邊工廠無不因爲資金鍊斷裂而陷入絕境,就連那些外國工廠也是一樣。
因爲趙守宏的警告,秦仲義始終沒有插手金融市場,所以此時他成了整個光海城資金最爲充裕的人。藉着金融危機的機會,他開始調集資金,在整個光海大肆兼併工廠,重點就是各個洋人產業,他首先下手的就是造船業。
祥生船廠創立於1862年的浦東地區,由撒爾人包義德創辦,未滿3年已修理船隻17艘,總量在四千噸以上,號稱“東大陸修船設備最完備的企業之一”。
撒爾人另外一個大船廠就是耶鬆船廠,它成立於1865年,最初是一家白鷹國企業,剛開業時是租用光海與浦東兩船塢公司的設備並加以修建,後來撒爾人的股本漸增,最終將其變成了撒爾人的獨資企業。
十九世紀七十年代後船廠擴充規模改良設備,增強修造船舶的能力。1892年改組成股份有限公司,1900年,耶鬆船廠與祥生船廠聯合,改組爲耶鬆船廠公司,資本增至五百五十七萬兩。1906年更是改名爲耶鬆有限公司,成爲東大陸地區最大的私人造船公司。
如果按照歷史的走向,在江南船塢衰落之後,耶鬆船廠會壟斷華蘭船舶修造業達三十餘年,成爲撒爾國在華蘭工業投資中最大的企業之一。可正是這樣一個大公司,如今卻面臨着倒閉的危機。
此時經理格蘭特正滿面愁容的坐在辦公室裡,心中思索着到底應該如何應付船廠的危機。爲了賺取鉅額利潤,船廠所有的經費都被投入了股市之中,本來打算下個月提現以支持船廠的運營,結果現在全都打了水漂。
如今船廠之中的船塢裡還躺着六條八千噸級大貨輪,建造進度從三成到六成不等,但他手中的鋼板材料已經無法支持任何一艘船建成了。想要讓船廠繼續維持下去就必須有資金,可是錢從哪裡來?他已經跑了幾家撒爾國銀行,得到的消息都是拒絕貸款,銀行正在調集資金自保,根本無力發放貸款。
如今別說是撒爾國銀行,白鷹國、條頓國、羅剎國,乃至倭國的銀行都岌岌可危,不光是他們在東大陸的分行,就算其國內也愛莫能助。面對這次波及了大半個世界的橡膠股票危機,沒有人可以救得了別人。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僕人突然敲門走了進來道:“經理先生,秦仲義先生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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