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種種的限制,這個時代的民族資本家們爲了賺取利潤,所採取的手段多是壓榨工人。其中包括極低的薪水、僱傭童工女工,以及每天長達十二至十八小時的工作時間。趙守宏的這個法規,直接將他們所有的利潤點都砍掉了,這如何不讓他們色變。
聽完趙守宏的話,榮宗敬道:“還請大人放我等一條生路,這樣的法規一出,我等只有破產一途了。”榮德勝榮宗敬兄弟在光海城也是響噹噹的大富豪,可是民不與官鬥。如今趙守宏財雄勢大,又掌控光海城周邊地區,他們所開辦的幾家棉紗廠和麪粉廠都在人家的地盤上,此時也只有苦求了。
“榮老闆這又是何必,其實大家根本沒明白我的意思。”趙守宏搖頭道:“遍觀西大陸,當初剛剛開始工業革命的時候,所作的與諸位老闆皆同。可是這樣殘酷的壓榨工人,必然會造成反抗,因此西大陸各國的工人運動此起彼伏,讓資本家們受創頗重。後來西大陸的資本家就改變了策略,他們開發新科技,研究更加高效的生產方式。做到工作時間雖短,產品數量卻更高更好,只有這樣纔是正途。”
趙守宏的耐心解說讓幾人恍然,可是榮宗敬依然搖頭道:“可是如今大家的事業都是初創,如果不能以此方法來積累資本,我們哪裡有錢研發新科技?”
“這就是我邀請大家來的原因。”趙守宏道:“如今倭國人已經對我國的生絲動手了,等到他們得手之後,未必不會覬覦其他產業,畢竟錢誰也不會嫌多。如果我們不能儘快壯大起來,必然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下場。所以我旗下的公司開發了幾種先進機械,供大家改革生產方式,以高效率來降低成本。此外我已經在蘆潮港工業區開辦技校,並打算開設臨時培訓班,幫助各位訓練工人。只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各位的工廠必定舊貌換新顏。”
“如果真是如此,就是我等的榮幸了。”榮德勝拱手笑道,儘管他心裡依然不敢全信,但至少放心一些了。
趙守宏看了看榮氏兄弟道:“這些我都會免費提供給諸位,算是我制定新法的一些補償了。而且我的機器都是最新型的,絕不比西大陸的差,就比如榮兄的麪粉廠吧,你們一個工人每天可以磨出多少麪粉?”
榮德生算了算回答道:“脫殼磨粉都算上,每個人每天大約能磨二十公斤麪粉吧。”
“這應該是工作十八個小時的情況吧。”趙守宏問道,榮德勝臉上一紅,艱難的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趙守宏笑道:“我所要給你們的是採用電力的機械,可以從脫粒到磨面一次完成。一臺機器只需要一個操作工和兩個裝袋工,每個小時能夠出產五十袋麪粉,每袋一百斤。”
“什麼?”榮氏兄弟同時失聲驚叫,如果真的是這樣,別說八小時工作制,就算是一小時工作制,他們賺得也要比現在多啊。
“趙都督此話當真?”榮宗敬追問道。
“當然了,不光是麪粉,棉紗也是一樣。這一點,你們可以問問張季直,他的棉紗廠已經用上了。”
張謇在一旁笑着肯定道:“不錯,如今我的棉紗廠效率提高了差不多七十倍,工人用量卻少了一半。我不忍心讓這些熟練工人流失,最近正準備擴產。”張謇的話再次讓榮氏兄弟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麼說來真的是天上掉餡餅了。
“傳沆兄最近剛剛組建了華蘭化學工業社,打算向日用化妝品方向發展是也不是?”趙守宏又轉頭問向了方液仙。這位後世被稱爲國貨大王和化工大王,後來被汪僞特務秘密殺害的愛國資本家,此時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聽到趙守宏問起,他顯得有些緊張。
“都督說的是,我曾經跟着條頓國人學過些化學知識,打算在這個方面發展一二。”方液仙老實的回答道。
“我在中川有數家化工廠,產品也還算說得過去。”趙守宏看了看方液仙,滿臉微笑着說道:“最近我的研究所出產了幾種新的日用化妝品,主要是雪花膏、牙膏、口紅、粉底、花露水和髮乳,不知道傳沆兄有沒有想法與我合作生產。我願意給你免專利費生產三年,同時幫助你製造所需的化工器皿只收成本價,而且允許賒賬。”
“這實在太優厚了,多謝大人。”方液仙激動地站了起來,當即鞠了個躬。漢興集團公司旗下的各種化工產品誰不知道,如今在中川和光海城的周邊各省,擠壓的洋貨都日漸萎靡,人家免專利費讓自己生產三年,這等於是給他送錢啊。
很快其他幾位民族資本家也都得到了滿意的條件,其中本來倒賣煤炭的劉鴻生,趙守宏決定幫助他開辦安全火柴廠。而南洋的簡氏兄弟,趙守宏則幫助他們定製機械捲菸機,並且答應提供上好的菸草和紙張,讓他們能夠大幅降低成本。
這些老闆到了此時才相信,趙守宏真的是要扶植他們,以對抗列強各國資本產業的。這頓飯吃的賓主盡歡,直到酒席散時,衆人還在連連道謝。
幾位老闆臨走之時,趙守宏又道:“幾位老闆,我已經委託陳先生建立光海城商業銀行,委託秦潤卿先生建立華蘭農業銀行。我決定在這兩個銀行之中,爲每位老闆保留一千萬鷹洋的貸款額度,以幫助你們擴建工廠,當然這些貸款是無息的,還款期限爲二十年。我如此厚待各位不求回報,但我希望各位記住一點,身爲華蘭人必須要愛國。在我治下愛國者昌叛國者亡絕無例外。”
“多謝都督,我等謹記都督教誨。”這些老闆簡直如在夢中,他們千恩萬謝之後,才依依不捨得離去。
“都督真是一片愛國之心天日可鑑,相較之下,總是耍陰謀詭計的袁隗,以及天天放空炮的孫文海可要差多了。”張謇在一旁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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