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參與屠殺的羅剎兵記述了整個大屠殺的過程:“到達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時,東方天空一片赤紅,照得黑菱江水宛若血流。手持刺刀的羅剎軍將人羣團團圍住,把河岸那邊空開,不斷地壓縮包圍圈。軍官們手揮戰刀,瘋狂喊叫‘不聽命令者,立即槍斃。’人羣開始象雪崩一樣,被壓落入黑菱江的濁流中去。人羣中發狂一樣喊叫聲震藍天,有的想拼命撥開人流鑽出羅網;有的踐踏着被擠倒的婦女和嬰兒企圖逃走。這些人或者被騎兵的馬蹄蹶到半空,或者被騎兵的刺刀捅翻在地。隨即羅剎國兵一齊開槍射擊,喊聲、哭聲、槍聲、怒罵聲混成一片,悽慘之情無法形容,簡直是一幅地獄的景象。”
“清掃現場的工作,緊跟在一場血腥的屠殺之後立即開始進行。那堆積如山的‘屍體’,大部分是氣息未絕的活人,他們周身肝腦迸濺血肉狼藉,場面慘不忍睹。不管是死是活,那些華蘭人都被羅剎軍一古腦兒地投入江水。清掃過後,黑菱江水浮着半死的人們象筏子似的滾滾流去,殘留在江岸大片血泊中的只是些散亂丟棄鞋、帽和包袱之類。就是連這些遺物,也都被蹂躪得一無完形。”
璦琿副都統衙門筆帖式楊繼功曾經記述:“二十一日(公曆七月十七日)午前十一鍾時,遙望彼岸,羅剎驅無數華僑圈圍江邊,喧聲震野。細瞥羅剎兵各持刀斧,東砍西劈,斷屍粉骨,音震酸鼻,傷重者斃岸,傷輕者死江,未受傷者皆投水溺亡,骸骨漂溢,蔽滿江洋。”
目睹這場大屠殺的人,無不感到‘毛骨悚然和爲之心碎’。就連屠殺者也受到了良心的譴責,一個羅剎國義勇兵說:“殺人的一方,完全滅絕人性,他們不是魔鬼,便是畜性。在人世間竟能看到如此慘景,……簡直就是一場惡夢。如果被殺的人都是些還有掙扎能力的男子的話,也許不會如此悽慘,但是當看到一些緊摟嬰兒企圖逃脫的母親被紛紛刺倒,從懷中滾落的嬰兒被碾得粉碎時,只有那些完全沒有人性的野獸才能禁得住。”
海蘭泡大屠殺從1900年7月16日一直進行到21日,共奪去了五千多名華蘭人的生命,只有少數人游到對岸得以逃生。1900年7月22日,阿穆爾當局宣佈,海蘭泡華蘭人被全部‘肅清’了。事發十幾天後,沉溺在黑菱江底的無數死難者屍體浮上水面順流淌去,江面漂浮油層,江水爲之奇腥。
1900年7月17日,阿穆爾當局舉行海蘭泡大屠殺的同時,另派出軍隊撲向江東六十四屯,對華蘭居民舉行了多次掃蕩。羅剎兵‘驅各屯居民聚於一大屋中’舉火焚燒,大部分人都被活活燒死。
羅剎兵又‘沿村發火’,毀盡房屋,槍殺居民,僅博爾多屯一地就殺害了上千人。最後羅剎軍將‘未及過江者,不分男婦老幼,農夫工匠,負販商賈及民間各行等業一同逼入江中,通共浮水得生者不過六七十人,其餘均被逼溺死江中,浮屍蔽江者數日不絕。’至21日,羅剎軍將華蘭居民的村莊全部搗毀乾淨,這次江東六十四屯慘案,又奪去了二千餘名華蘭居民的生命。
海蘭泡和江東六十四屯被害的華蘭居民的屍體壅塞在黑菱江水面,直到三個星期後還在江上浮游。一個羅剎國上校軍官寫道:“七月二十四日(儒略曆,按照公曆是八月六日),我們一行人又乘船繼續向前航行。輪船很快就趕上一具溺屍,在它後面又出現了第二具、第三具屍體。就這樣,在黑菱江整個寬闊的河面上,一具具屍體漂游着,彷彿在追逐着我們的輪船。很顯然,這是在海蘭泡淹死的那些最不幸的人。在一個扁平的沙灘上,一下子衝上來很多溺屍。‘一百三十,一百三十一,一百三十二’,上校輕輕地數着。這片淺灘遠遠地泛着白光,而由那些褐色和粉紅色的屍體所砌成的長長的帶子,就象花邊一樣鑲在沙灘的水邊上。周圍的空氣被嚴重地毒化了,我們都不得不用手帕塞住鼻子。很難估計出我們這一天趕上了多少屍體。但是,據判斷,僅在一個小沙嘴上,我們就數出一百五十具。可以想見,華蘭人的屍體是很不少的。”
爆發了這樣震驚世界的慘案,羅剎當局卻振振有詞地說:“華蘭冥北地區的義和團運動破壞了羅剎國修築的鐵路,殺害了羅剎國鐵路員工和婦女兒童,海蘭泡與江東六十四屯大屠殺是羅剎國政府採取的報復措施。”
1900年7月31日,海蘭泡市議會舉行會議,授權格里布斯基徵用江東六十四屯華蘭居民所遺棄的糧食、家畜,以供民用和軍需,拍賣海蘭泡華蘭居民的財產,並利用華蘭人的住宅和商店作爲軍用醫院和宿舍。華蘭居民的全部田園財產均被羅剎軍事當局徵用和沒收。
海蘭泡和江東六十四屯大屠殺之後,羅剎立即以這兩地爲基地對華蘭東北地區舉行野蠻的征服。戈羅戴科夫首先派火輪船駛入額爾古納河、黑菱江和烏蘇里江,摧毀華蘭沿江卡倫和村鎮,派騎兵深入烏蘇里江左岸大肆燒殺。
接着羅剎軍主力撲向黑河屯與璦琿,他們將黑河屯未及逃走的居民全部殺戮和投入火堆,全部夷平了這個擁有五六千人口的城鎮。羅剎軍在璦琿城中四向焚燒,使數千餘房毀盡爲墟,只留下一座營盤和一個火藥庫供他們作戰使用。
這段歷史劉琨在軍校的歷史課上曾經學到過,當時不知道有多少同學戰友爲之唏噓,是要向羅剎討還血債。而在今天,他終於帶領着華蘭人自己的軍隊,重新踏上了這片土地。從今以後,他們將要向世界宣佈,華蘭不再是孱弱的國家,他們要用自己的實力,拿回所有失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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