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浦縣城屬於北海地界,這裡靠近海岸線,是有港口聯通的。正是有來自海上的彈藥補給,讓徐像謙不需要擔心彈藥匱乏的問題,讓這樣的強勢火力始終保持如一,也讓陳炳焜和譚浩明對眼前的陣地毫無辦法。
唯一讓兩人受到鼓舞的是對方人數似乎太少了,少到難以在每次衝鋒中消耗己方太多兵力。他們堅信依靠數量優勢,就算損失慘重也是可以攻下這些陣地的,正是因爲有這樣的想法,兩人才沒有下達撤退命令。如果他們知道將要面臨怎樣的情況,估計兩人早就帶隊逃跑了。
當大戰進行到第五天的時候,高志航的空軍十一師趕來參戰了。在接到總部來電之後,徐像謙要求新桂軍的那個營徵集當地民夫,在合浦城外修建了臨時的飛機場。
一個主力營入駐機場,作爲臨時守備部隊之後,空軍十一師的大隊人馬陸續抵達。好在有海運的支持,機械師、更換的零件、油罐車、後勤兵、氣象兵、塔臺調度通訊部隊,以及機場衛戍部隊等部門很快抵達,這才保障了空軍十一師得以快速形成戰鬥力。
在高志航的帶領下,空軍十一師開始了高強度作戰行動,連續給舊桂軍造成了重大創傷。陳炳焜和譚浩明感受到了十數天前陸榮廷所感受到的一切,在來自空地雙向絞殺下,舊桂軍已經失去了進攻的銳氣。
就在陳炳焜和譚浩明準備下達命令,讓部隊撤回梧州的時候,在南面遠方的天際,一片不同於其他火炮的沉悶炮擊聲陡然響起,宛如暴風雨之前滾動的雷聲由遠及近。
尖利猶如火車呼嘯的聲音傳來,九枚碩大的炮彈瞬間落入了舊桂軍駐紮的大片軍營中。正在軍營裡查看地區的陳炳焜和譚浩明只感覺到腳下一陣晃動,宛如發生了八級地震。
隨着劇烈的爆炸聲與狂猛的衝擊波,地面上出現了九個直徑超過四十米的大坑,而在大坑周圍百米之內,已經沒有了生命的跡象。那些舊桂軍士兵不是被撕成了碎片,就是震得七竅流血而亡,竟然無一生還。
衝出營帳的陳炳焜和譚浩明傻傻得看着眼前這一切,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地面上的深坑彷彿是炮彈倉庫被引爆所產生的情況,可是他們自家知自家事,早在前天舊桂軍所有的炮彈就已經打光了子彈也所剩不多,哪裡還有彈藥放在倉庫裡捱打。
如果不是因爲彈藥殉爆,情況就非常嚴重了,因爲它預示着,敵人使用了口徑超大的火炮。實際上陳炳焜和譚浩明想得一點都不錯,這次突如其來的炮擊來自海上。
中川號戰列巡洋艦帶着自己的直衛艦隊,在秘密從光海城大洋山港出航之後經過十多天的航行,終於抵達了北海地區的外海海面上。舊桂軍的駐紮地域距離海邊二十公里,如果使用軍艦自帶的觀瞄系統,是根本看不了這麼遠的。哪怕中川號戰列巡洋艦上的四百零六毫米口徑主炮射程超過四十公里,看不見也是無濟於事。
好在中川號戰列巡洋艦除了自己的光學觀瞄設備之外,還有四架可以彈射起飛的水風1型偵察機。這些水上偵察機可以通過彈射器起飛,海面上降落的方式操作。這對長在天上的眼睛,給予了舊桂軍最強的一擊。
經過兩架天空中觀測的偵察機用無線電發回彈着點情況,軍艦上的槍炮軍官們進行了炮口微調。五分鐘以後,重新裝填的九門四百零六毫米口徑巨炮再次爆發出怒吼。這一次的炮擊落點更加接近舊桂軍主營,其中兩發幾乎打中了同一地域,結果出現了近六十米寬的巨型彈坑,彈坑周圍十米之內的所有人連骨頭渣都找不到了。
士氣已經嚴重低落的舊桂軍士兵們,在這樣世界末日般的恐懼面前最終崩潰了。他們不再聽從軍官的吆喝,隨便找個方向抱頭逃命去了,根本不管執法隊橫飛的子彈,因爲那與大口徑炮彈相比實在微不足道。
陳炳焜和譚浩明阻止不了大軍的潰逃,最後自己也不得不加入了這一行列。聽說敵軍開始撤退,堅守陣地的徐像謙鬆了一口氣。敵軍畢竟數量太多,堅守了好幾天的陣地,西特軍也快要到極限了,現在他們連追擊的人手都湊不出來。
徐像謙沒有進行追擊,並不代表高志航會坐視不理。在聽說舊桂軍潰逃之後,他立刻命令所有戰鬥機起飛作戰。潰逃的敵人太過分散,根本不適於炸彈,因此高志航命令各架戰鬥機不必攜帶炸彈,每架飛機在裝滿機槍子彈之外,還在機腹的翼根處,加掛了兩個副油箱,這樣他們的航程將會提升不少。
有了副油箱的幫助,戰鬥機短腿的毛病得到了緩解,這讓他們得以大量增加留空時間,更多的殺傷舊桂軍的潰兵。空軍十一師以雙機編隊爲單位,展開一場空中大追擊。
舊桂軍雖然提前逃跑了超過一個小時,卻因爲粵西省獨特的山地地形,沒能跑出多遠。等到空軍飛機臨空的時候,他們甚至沒有逃出合浦縣的境內。當地面上的潰兵隱現於山林之間,各雙機編隊立刻展開了屠殺。
密集的彈雨猶如奪命的火流,飛快的在逃兵隊伍中收割着人命,而完全沒有思想準備的潰兵們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躲避飛機,他們只是憑着本能逃跑,拼命的往前快跑。可是人的奔跑速度如何能夠與飛機相媲美,最後的結果只能是被子彈射殺。
高志航手下的飛行員們樂此不疲,直到彈盡油幹才返回機場,但只要回到機場補充完畢就會再次升空作戰,來自空中的苦難一直延續到傍晚,天黑以後不能夜戰的空軍才最終收兵。在追擊戰中,來自空中的射殺讓舊桂軍損失超過三千人,如果不是因爲粵西山高林密,這樣的損失本應該擴大十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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