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英現在上班,基本上就坐在楊孟晗隔壁的小機要檔案室裡,整理文案之餘,就看看書。她覺得馨馨和小梅子文化比自己高,而且,公子周邊,都是讀書人;所以,對學習文化非常的上心,一有時間就看書;馨馨也是一個好老師,也有耐心;不像小梅子,小梅子玩心有點重。
她現在慢慢已經能夠上手,做些簡單的文案管理工作了。
來人時偶爾她看到了,也過去倒下水泡下茶;大部分時候,是警衛們順手做的;公子在辦公室從來一是一,二是二的,也不和自己有什麼親暱舉動。下面人做不好事,公子板着臉訓人,也是常有的。
當然,中午進後面房間休息時,就沒正型了,賴皮勁就出來了;嗯,周秀英每天都期待着中午這一段溫馨時光的,這是屬於她和三公子兩個人的;私下裡,公子脾氣挺好的;自己偶爾掐他,他也就齜牙咧嘴的作怪相,從來不發火。
周秀英在大營門口,見到來找自己的大伯,以爲家裡出了什麼事吶。
大伯憨笑着着說:家裡什麼都好吶,現在什麼都不愁。知縣大人讓他帶路,來找三公子,怕來軍營不方便,人已經在秦園了。我是過來報信的。
周秀英讓大伯在門口接待室先等着,自己回去跟公子說一聲。
楊孟晗對素不相識的青浦知縣,摸到虯江來拜訪,也有點奇怪,自己和他貌似沒有任何交道啊;這一文一武,也牽扯不到一塊呀。
到了秦園書房,發現芸娘和來人竟然聊得很熱乎;原來這位知縣大人也是河南人,太康縣的,離開封很近了;現時在滬上可沒幾個河南人,有個老鄉太難得了;芸娘不免客氣許多,也就一直陪着聊天。
這位知縣大人也是玲瓏人,聽說芸娘與家人失散好多年了;就拍着胸脯說,回頭馬上託人到開封尋找秦姓人家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找到。
這席話把芸娘心底那根弦徹底撥動了,就跟知縣大人越說越近;就有意想認知縣大人做兄長,知縣大人也滿口願意,就等楊孟晗回來做主了。
楊孟晗一進門,芸娘就迎出來,把這事搶先說了,還明目張膽地賴着說不答應不依;找個知縣大人做哥哥,自擡身價了唄;老姐姐就是個有縫就鑽的主,這方面小心思可多了。
這事真不好攔着,嗯,平白無故地多個幹大舅子,待會人家開口,還不好回了;嗯,楊孟晗對自己房裡人縱容得很,真有什麼事,那就接着唄;讓芸娘不高興,那是不可以滴。
走進書房,楊孟晗客氣的拱手見禮:貴客遠來,幼鳴招待不週,恕罪恕罪......
對方起身抱拳道:在下劉郇膏字鬆巖,添爲青浦知縣,冒昧來訪,還望三公子不要見怪。
劉知縣看着也就三十二、三,比芸娘大個兩三歲的樣子,中等身材,微微發福,挺精明挺會來事的樣子;跟汪百衡有點類似,只是多了些官氣和書卷氣;人看着也是個平和內斂的性格,這風格跟自己老父親也有點類似。
老姐姐是一時不等的,還沒等楊孟晗他們坐穩,就換了新茶,恭恭敬敬地奉給劉大知縣,脆生生地說:小妹秦芸娘給兄長敬茶!
劉鬆巖很體貼周到地說:能有這樣能幹的小妹,是某家的榮幸,多謝小妹!
說着話,端起茶一飲而盡。
現在是木已成舟了,不管楊孟晗認不認賬,也跑不掉、賴不掉了。
認親禮有那些講究,楊孟晗也蒙查查的不知道;不管怎麼講,晚上好好招待招待、喝幾杯是必須的了;就讓藍大盛去大夏公司辦事處,把大哥也叫過來,一起吃飯。
現在是一家人了,有些話就沒必要像官場套路一樣,繞來繞去了;楊孟晗向劉知縣拱手道:鬆巖兄怎麼有暇前來虯西,不知有何見教?
劉鬆巖還禮後說:幼鳴老弟,爲兄此來原本是有一事相求的,呵呵,現在你不答應還不行了喔。
這位仁兄倒會順杆爬,芸娘也在邊上起鬨:我兄長第一次開口,公子,你不答應,奴家可不依。
劉鬆巖也有點意外,心中嘀咕:沒看出來呢,自己這乾妹妹在三公子心中份量,好像還真不低唉;嗯,認這個妹妹賺到了。
楊孟晗摸摸鼻子,有點苦笑地說:鬆巖兄但說無妨,儘管直言。
劉鬆巖:去年,巡防營在青浦招兵二百,乃造福鄉里之舉,鄉民感激之至;然今年招兵,盡在上海縣一處,我等有些眼熱了。不知幼鳴可否在青浦招上些許?
看來,劉知縣是個比較體貼民間疾苦的知縣,不是爲着私人的事,來四處託人情找關係;這也讓楊孟晗對劉知縣印象頓時好起來。
楊孟晗:鬆巖兄,這個真不好意思,這次兵額已經招滿,只能等下次了。
劉鬆巖:不知下次是什麼時候?
楊孟晗:這個要上面批示,恐怕是明年,最快也是下半年。到時候我至少留一半兵額給兄長好不好?
劉鬆岩心想緊趕慢趕還是遲了,沒趕上,微微露出失望之色;喃喃說道:人皆道江南富庶,然江南人煙稠密,人多地少,比他鄉更甚,鄉民們過日子不容易啊。
楊孟晗道:鬆巖兄,在下有一策,不知鬆巖兄有無興趣?
劉鬆巖:幼鳴請講?
楊孟晗:年前,巡防營海上巡查時,追剿一股海盜,在海上向南追擊兩千餘里,端了海盜老巢,也有部分被海盜虜去的漢民,就地安置了,因那是一塊無主之地,怕盜匪再行聚集,巡防營巡邏船隊倒是時常要去看看;也間或有漢民自行去開墾,巡防營有一支部隊在此駐守。
劉鬆巖:唔,我聽吳大人說了,還給了我批了一個條子;嗯,爲兄得這個好處,還要多謝幼鳴吶。
楊孟晗:唔,官面上的事,是吳大人在操持;但是,一般貧苦百姓,也可以從大夏公司申請小額貸款,定向買地,標準是五十畝;這樣辛苦幾年,日子也會好起來呀!
飯前閒談時,才知道劉知縣是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進士;嗯?好像跟未來的李大裱糊匠是同榜進士呀,應該認識的吧,就順嘴多問了一句。
沒想到劉知縣很驚訝:那位可是個人物,幼鳴老弟,你也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