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很快過去,通過海藍聯邦官方新聞發佈的尋人啓事卻如石沉大海,收不到半點回應,要麼是目標沒看到,要麼是人家看到了不來,同樣也沒有其他報案者。
韓蕭沒法子,只能讓手下繼續進行地毯式搜索,他順便對伊索提供的目標形象使用了一次【大膽的探秘者】,然而看到的卻是意義不明的畫面——大量扭曲的線條穿過宇宙,不知道這是什麼線索。
又完成了一輪搜索,一艘艘飛船重新迴歸龍坦碼頭,衆多黑星軍團成員怏怏不樂走出艙門。
找了好幾天,每次都是找不到人,不斷重複一項早已有“結果”的工作,任誰都會感到煩躁鬱悶,軍團戰士也不例外。
哈里森跟在人羣中,忽然餘光瞥見珍妮的身影,登時心頭一跳,猶豫了一下,邁步走過去,鼓起勇氣開口搭訕:
“珍妮,我是哈里森,又見面了。”
珍妮正在接待一夥財團投資商,聽見有人叫她,轉頭看了一眼,隨意點了點頭,淡淡道:“是你啊,有什麼事?”
前幾天韓蕭與艾默絲糾集手下重要幹部,舉行了一場小型宴會,韓蕭把哈里森引薦給了她,不過珍妮對哈里森的印象不怎麼樣,她還記得這是多嘴的好奇寶寶,一個毛毛躁躁的小年輕。
“我、我能和你聊聊嗎?”哈里森結結巴巴道。
“現在?”珍妮眉頭微蹙,擺了擺手,不滿道:“我現在很忙,沒看到我這裡有客人嗎。”
說罷,她收回視線,不再關注哈里森,帶着投資商走開,態度疏遠冷淡。
哈里森張了張嘴,不敢繼續上去打擾人家,只好垂頭喪氣跟上大部隊,準備去龍座宮殿找韓蕭彙報任務。
然而正準備離開碼頭,哈里森忽然看見,不遠處的地面上竟然趴着一個人,衣衫襤褸,臉部朝下看不到長相,而旁邊行人來來往往,全都沒有注意到他,視若無睹。
“怪事,那個人趴在地上是睡着了嗎,怎麼沒人管管?”
哈里森好奇。
旁邊的黑星軍團戰士聞言,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登時一臉疑惑,“哪裡有人趴着了?”
“就在那裡啊,那麼顯眼……你看不到??”哈里森一愣。
周圍的軍團戰士紛紛駐足看過去,凝視了幾秒,接着回過頭,齊刷刷用古怪的眼神盯着哈里森。
“夥計,去看看眼科。”
哈里森愕然,旺盛的好奇心頓時熊熊燃燒起來,他甩開衆人,大步來到這個趴着的人旁邊,猶豫了一下,伸手推了推此人的身體。
“醒醒。”
這人像是昏了過去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哈里森忍不住好奇,伸手把這人翻了過來。
就在看到這人長相的瞬間,哈里森猛然瞪大了眼睛,驚容乍現。
……
“你說……這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半小時後,韓蕭從龍座宮殿匆匆趕回基地,來到一間秘密審訊室,一臉古怪地望着桌子對面。
“沒錯,我是在碼頭髮現他的,他似乎陷入了昏迷,一直沒醒過來。”哈里森站在一旁,指着桌子對面的椅子。
韓蕭望着空空如也的椅子,臉色複雜,加重語氣道:
“你真沒有逗我吧,這裡沒人啊。”
哈里森撓了撓頭,困惑道:“我也不明白,好像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看不到他一樣,但是我能保證,他和我們尋找的目標一模一樣。”
“你是從哪裡找到他的?”韓蕭疑惑。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哈里森縮了縮脖子,“這是我撿來的。”
“……”
韓蕭無語。
我還能說什麼?
要不是被哈里森湊巧遇上,就算這傢伙來到自己面前,自己怕是也瞧不見。
怪不得你從事探索者的行業,這就是天賦,到哪都能撿到好東西!
韓蕭將信將疑,想了想,給伊索發了個消息讓他過來,接着示意哈里森描述一下這個人的外觀。
哈里森上前一步,低頭打量着一團空氣(至少在韓蕭眼裡是這樣),道:“他很憔悴,整個人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衣服破破爛爛,身上有不少灰塵,好像很多天都沒有好好打理一樣……”
韓蕭讓菲利普根據哈里森的描述勾勒出此人當前的外貌,比伊索提供的肖像瘦弱多了,要是沒有對比,幾乎認不出這倆是同一個人。
過了一會,伊索匆匆趕到,一進房間就望向無人的座位,呵呵笑道:“你們效率還不錯,這麼快就把他找到了。”
見狀,韓蕭鬱悶了。
怎麼就我看不到?這到底是什麼篩選機制?
要不是清楚哈里森的性格,他幾乎以爲這倆傢伙串通起來戲耍自己。
想着,韓蕭伸手掃了掃面前的空氣,感受不到任何觸碰到實物的感覺。
“軍團長,你的手穿過了他的身體……”哈里森正在解釋,忽然一驚,“等等,他忽然抽搐起來了,好像被你電擊了一樣。”
“趕緊把他給我弄醒。”
韓蕭收回手,皺起眉頭,調出房間裡的監視畫面,發現各種類型的探測裝置都看不到此人的存在,拍照也不頂用。
這種情況顯然不是隱形,貌似只有特定人羣可以看見、接觸此人。
伊索和哈里森有什麼共同點?非要說的話,好像倆人運氣都挺好……莫非幸運屬性夠高才能看得到這傢伙?!
那我還是趁早洗洗睡吧。
正當他腦補的時候,哈里森忽然叫了起來,“他醒了!”
韓蕭精神一振,硬着頭皮對一團空氣說道:“告訴我,你的來歷。”
空氣頓時安靜了下來,韓蕭等了三秒也沒收到回覆,反倒是看見哈里森和伊索一臉認真在聽着什麼。
“他說話了嗎?看來我也聽不見。”韓蕭無奈,“告訴我他說了什麼?”
“他說他叫洛迪·安可,是海藍星人……”
哈里森撓頭,複述了一遍。
聽見對方自報家門,韓蕭立馬連接海藍星聯邦的人口數據庫,精確搜索這個名字的檔案,然而還是一無所獲,依然查無此人。
“這就沒道理了,他既然是海藍星居民,不可能沒有檔案,要麼是被異常力量清除了,要麼就是某種力量影響我找到他的身份,難道說看不到他的人,就無法用任何形式發現關於他的信息?可是我卻能聽見哈里森的複述……”
韓蕭在腦海中搜尋資料庫,忽然心裡一動,想到了一種特殊的存在形式。
這種情況,像是高維信息態的特徵!
已探索宇宙裡對於信息態的研究有限,理論學說一直很玄乎,認爲任何個體都是攜帶信息的聚合體,身高、體重、氣味、體積等等要素組成了這個個體被人觀測到的條件。
而“高維信息態”是一種特指的東西,像是剝奪了個體的實物存在,只剩下這些信息的“概念”構成存在基礎,就像物質生命、能量生命的分類一樣,變成一種新的存在形式……是否真實存在,只和觀測者有關。
對於特定觀測人羣來說,他們能夠感知這團信息,這便是可觸碰的真實實體。而對於無法觀測的正常人來說,他們無法從任何渠道獲取高維信息態的任何信息,就像是不存在這個人,宛若飄蕩在世間的幽靈,雙方無法進行任何信息交互……這種原理有各種叫法,比如“信息閉合”、“信息自閉”、“不可觀測體”等等。
同時,“信息閉合”不僅限於生命體本身的感知能力,一樣作用於科技與魔法手段,會發生諸如查不到本該存在的檔案、監控錄像拍不到目標、曾經拍好的集體合照中失去了目標的身影等情況。
因爲包括虛擬技術在內,這些探測裝置和技巧同樣是信息的載體,用來獲取、保存信息的工具,本質上和生命體感知外界的器官沒什麼區別,“信息閉合”既作用於生命體,也作用於這些工具……這也是信息態存在被冠以“高維”前綴的原因。
但特定觀測人羣獲取信息後,相當於濾了一遍,變成觀測者自身的信息,於是可以向其他人描述高維信息態的存在,這是唯一的信息傳遞渠道,只是其他人就算知道了,也依舊無法感知高維信息態本身。
“看來他還不是完全的高維信息態,否則沒能力……也不需要進食。”
韓蕭沉吟思索:
“他的情況像是隻轉化了一半,導致自身攜帶的信息發生異化,被抹除了常規意義上的‘存在’,可並未徹底進入高維信息態,保持着一定的實體存在性質,依然能夠與一些物質產生交互……這種表現更像是相關異能覺醒並暫時失控。”
爲什麼一個好端端的正常人,會突然發生信息態變異?
必然存在什麼誘因,或許這便是伊索預知到他的原因!
“讓他把發生的一切全部告訴我。”
韓蕭回過神來,敲了敲桌子,沉聲說道。
目前只能靠哈里森和伊索作爲中轉渠道轉述洛迪的情況,韓蕭很快弄清楚了來龍去脈,用信息態理論解釋了此人的遭遇。
此人名叫洛迪·安可,一直在海藍星生活,前段時間產生變異,擁有了部分高維信息態特徵,並嘗試各種情況傳遞信息,全部失敗,只好化身老年肥宅生活了幾個月。
前幾天看到黑星軍團的尋人啓事,於是他激動地發了無數條消息給軍團郵箱,然而全部收不到回覆,他只能踏上飛船,偷渡來到龍坦,打算尋找韓蕭。
一旦有生命體穿過他的半高維信息態身軀,他就會單方面讀取生命體的部分信息,產生類似於預知的幻覺,最終導致昏闕。而他目前的身軀若是想對別人做些什麼,就等於從信息層面篡改別人的“存在狀態”,用信息態擾動扭曲現實,而這需要龐大的能量,他負擔不起,所以每一次都會在中途暈厥過去,這是自我保護機制。
於是他一路上小心翼翼避開所有路人,可是抵達龍坦碼頭的時候,在沒有與人接觸的情況下,忽然又產生了預知畫面,暈了過去……這便是他出現在龍坦,並被哈里森碰巧看到的過程。
韓蕭從中捕獲到了關鍵信息,若有所思:
“他覺醒了預知……或許他的信息態變異來自於突然出現的預知能力?”
“我覺得有可能。”
一旁的伊索沉聲道:“預知能力可以當做一種對於信息的感知、處理、推演能力,在我們預知者的口中,又有命運線、因果線等等叫法,因爲預知能力需要和大量命運線產生緊密的糾纏,所以造成自身信息態變異不是沒有可能。”
你這就觸及我的知識盲區了……
韓蕭有些蛋疼。
“老頭兒,你的預言說,我和他早就產生過交集,是指我解決異化之災,救了他的命嗎?”
根據洛迪的經歷,韓蕭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那我怎麼知道。”伊索無奈攤手,“預言要是那麼精確,我以前還會被你抓住嗎?”
韓蕭猶豫地捏着手指。
他倒是想到一個辦法摸清楚對方的情況,那便是懟出戰鬥信息,但首先要成功接觸此人才行。
“貌似正常人想要觀測到一個高維信息態生命,必須與對方產生密切的信息糾纏……他好像可以接觸死物?所以不是真正高維信息態那種近乎無解的形式……唔,他身上穿的衣服我看不到,證明衣服也被同化了,或許可以從這個思路入手……”
想了想,韓蕭拿出一臺機械戰甲,施加械力連接,嘗試觸碰洛迪。
然而實驗失敗了,洛迪毫無阻礙穿了過去,接受了械力連接的機械體等於和韓蕭保持接觸,於是無法碰到對方。
他解除械力連接,重新讓洛迪接觸,可還是失敗。
“智能同樣是觀測者。”一旁的伊索出言提醒。
韓蕭只好撤掉了機甲中的控制智能,一次次實驗,當虛擬層面的鏈接包括底層操作權限全部切斷的時候,洛迪才成功穿上機甲。
下一刻,機械戰甲在韓蕭眼皮子底下消失。
見狀,韓蕭嘗試用械力、虛擬技術等手段重新找回機械戰甲的存在,可一無所獲,這件機械戰甲就這樣憑空消失,同樣高維信息態化了。
緊接着,韓蕭再讓洛迪脫下戰甲,戰甲又憑空出現在了地上。
用各種手段測試了一番,韓蕭忍不住感慨。
“他簡直是一個信息黑洞……我快沒轍了。”
伊索雙手叉腰,皺眉道:“真沒辦法了嗎?”
“這玩意,說他是唯心玄學也行,說他是唯物科技也可以,鑽空子太難了。”韓蕭有些無奈。
無法觀測到洛迪的人,沒辦法產生任何信息交互,戰鬥也是一種交互方式,自己就算拿炮打他,人家說不定也毫髮無損。
只有一個無任何觀測者影響的‘中立’性質武器攻擊他,對方纔會受到完整的傷害。
‘要不是這傢伙無法在主觀上對其他非觀測者生命體產生影響,他就是一個可怕的潛入者……’
韓蕭咬了咬牙,望向哈里森,不死心道:
“你幫我問問,他有什麼想讓我幫他做的?”
哈里森點頭,傾聽了一陣,複述道:“黑星閣下,他懇求您,希望您能讓他擺脫這種狀態。”
話音剛落,韓蕭忽然心頭一震。
面板驟然彈出了一項提示。
【你觸發任務【命運之子·子體轉化】!】
【任務簡介:洛迪·安可,一個踏踏實實工作的普通人,在某一天產生了特殊的變異,他希望你幫助他解決這個問題……】
【任務要求:化解洛迪的變異,並查清楚變異根源】
【獎勵:隨機獎勵x2,洛迪好感+80,人物卡x2】
還不等仔細看一遍任務,韓蕭視線中憑空多出了一個瘦弱憔悴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用一臉希冀的表情看着自己。
正是苦主洛迪,出現得毫無徵兆。
“成、成功了?”
韓蕭心裡驚異。
他本來沒報希望,沒想到這招還真有效。
看得到洛迪,代表雙方正式產生信息糾纏,來源肯定不單單是對方的懇求。
韓蕭能斷定,若是面板沒觸發任務,自己就算知道了對方的要求,也同樣看不到對方。
所以,面板成了雙方的橋樑,直接幫他完成了信息糾纏?!
可這還不是讓韓蕭最驚訝的,他震驚的原因,是任務的名稱。
命運之子!!
那不是1.0版本萌芽組織的一個底牌嗎,我雖然沒有見過,但是我曾經得到過它的人物卡。
這件事怎麼和命運之子扯上關係了?那傢伙不是死翹翹了嗎?!
伊索所說的交集,竟然是這麼一回事!
韓蕭嘴角抽動,腹中涌起千言萬語,盡數匯聚成一句話:
“……牛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