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馬其實是數學所教授們的自嘲，徐大江情商再低也不可能跟小蘇同學說這種話。
但徐大江把數研所的教授用的很厲害卻是真的。
平日裡的研究任務，論文要求那是數研所的事情。但想安穩的在數研所做研究，不光是得去給數學院的學生們上課，而且每週還要挑出最少兩個小時給學生答疑，且這件事不能委託助教。
除此之外，絕大部分人還要加入到喬班的教材編纂工作。
說起來徐大江也是沒辦法。學校貿然從一所普通的雙一流大學，升級到現在的超級大學，數學院還被評爲a+級優勢學科，更是憑藉豆豆的魅力，吸引許多原本即便不選清北，也能直接出國上名校甚至拿全獎的天才競賽少年來數院讀書，跟學校一起成長。
這要是沒有幾位拿得出手的教授給學生們上課，對西林工大數學院的聲望可是巨大的打擊。
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徐大江也是沒辦法，這屬於學校發展過快綜合徵，就算去搶，短期內也不可能搶來足夠多合適的教授去應付那幫天才兒童。數研所這些教授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不管那些天才兒童多牛，高中階段自學了多少大學知識，起碼喬代數幾何這種最爲先進跟前沿的數學思想是肯定還沒接觸過的。喬班正好又主要爲學習這些東西打基礎。
所以數研所的教授任務的確很重，甚至早就已經怨聲載道，蘇沐橙自然也早已經從豆豆口中得知了這些事情。
“還是別了。”喬澤想了想，說道。
最近徐大江着實有些飄了，蘇沐橙通風報信一句，說不定這傢伙真能跑來跟四位院士吵起來……
倒不是怕徐大江吵不過，主要還是覺得沒有必要。
在人員流動這塊喬澤想的很開。
正如他不願意去京城，也許有人就不是喜歡西林呢？
人各有志。
且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不管從哪個方面考慮，喬澤都覺得沒必要把人強行留下，實在缺人研究所未來再招一批教授也就是了。
當然前提還是四位院士的面子真有那麼大，能把人叫走。
“好吧。那我就不管啦。”蘇沐橙點了點頭，沒有再糾結這些小事，開心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對於小蘇同學而言，的確有足夠的理由開心，比如今天收穫的全是祝福……
……
看到張明睿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許昌樹挺疑惑的。
昨天剛討論完，今天又找上門……總不能是真想聘他當家庭教師吧。
嗯，也許還真是。
“許教授，又見面了，有空聊聊嗎？”
“張院士，您好，當然，請坐，喝茶嗎？”許昌樹連忙應道，然後讓出了個位置。
其他人去別處參觀了，或者說去跟其他人談了。
畢竟挖人這種事，從來都不是人越多越好。更別提這次大家也就是探個口風。
正如喬澤說的那樣，這些教授們的工作調動還是很複雜的，要走很多流程。
“不用，不用，剛纔在上面喝過了，我來這裡聊兩句就走的。別麻煩了。”張明睿擺了擺手道。
許昌樹也沒客氣，乾脆放下了杯子。正好他的辦公室裡沒有飲水機，泡茶要得跑到外面。
沒辦法，二樓能用的就三個房間，還有一間是大辦公室，他的這間小辦公室配套也沒那麼齊全。
不過困難都是暫時的。數研所有的新大樓已經差不多封頂了，已經進入內部裝修階段。加上晾曬的時間大概明年也能搬過去了。
“您該不是來看我的論文吧？”許昌樹打趣的說了句。
昨天晚上臨走前恰好聊到這個話題。
“論文肯定是要看的，不過也沒那麼急。等見刊了再看也是一樣的，其實這次來主要是也是受了周院士的委託，想要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去我們數學與系統科學研究院。”張明睿乾脆的挑明瞭來意。
“啊？研究院？”這番話過於直接，一時間讓許昌樹差點沒反應過來。
“沒錯，我記得你在燕北的時候還是副教授吧？這樣，只要你肯來，籤合同的時候我想辦法幫你解決正研究員的待遇。而且來了之後，你也別怕無用武之地，還是繼續研究喬代數幾何。順帶着也幫我們把一個研究團隊帶起來。”
張明睿客氣的說道。
“張院士，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也是纔剛從燕北調到西林，說真的，我現在西林都還沒熟呢。”明白了這位張院士的來意之後，許昌樹便打算委婉的拒絕掉。
“怎麼，來了西林就完全不考慮回京城了？”張明睿又笑着問了句。
“以後誰說的好呢？不過最近這幾年我還真沒打算回去。”許昌樹搖了搖頭，認真答道。
“哦？你是有什麼顧慮嗎？其實來跟伱談之前，我們也跟喬教授談過了，他並不是很在意人員的良性流動。”張明睿也收起了笑容，認真的說道。
說起來他也挺好奇的。
京城距離西林的確不算有多遠，現在不管是通訊方式還是交通又便利，他又表現出了極大的誠意，還真想不通許昌樹怎麼能毫不猶豫的就直接拒絕。
三十七歲的正研究員，華夏還真沒幾個。更別提去了科學院未來評院士也要簡單許多。
“倒是沒什麼顧慮。就是習慣了西林的環境。而且您也不光聽喬教授怎麼說，他對於研究所這些人還是很照顧的。”許昌樹給出了答案。
其實他說得已經很挺隱晦了。
雖然現在網絡很發達，還有人工智能這種堪稱逆天的產品，但怎麼說呢，喬澤這人是真的會厚此薄彼啊。
他在燕北大學的時候也跟喬澤視頻過。
視頻裡喬澤屬於八竿子打不出個屁那種狀態，最多隻在感興趣的時候多指點兩句。往來的郵件很多東西也不會說得太明白。很多東西看完後依然雲裡霧裡的。
但在西林就不一樣了。
雖然喬澤的話依然不多，也很少跟人視頻。但上樓就能請教，面對面講的更清楚就不說了，進行郵件探討給出的論證過程都要比曾經詳細許多。
那區別真的太大了。起碼這些年，許昌樹沒打算離開西林。
“哦？這我還真沒想到。所以呆在這裡，能經常跟喬教授做一些學術上的探討？”
“經常不敢說，但一個星期總能有一、兩次。”許昌樹很保守的答道。
“怎麼去了京城，你還怕喬教授不肯保持一星期一、兩次的聯繫？”張明睿說道。
“還是不一樣的。喬教授遠程講的那些東西跟當面講的不太一樣。”許昌樹搖了搖頭，說道。
“還有這種事？”張明睿愕然。
許昌樹笑了笑道：“如果喬教授真像您說的，遠程近程都一樣，您這次也不用專門跑一趟西林了，對吧。”
“哎，那不一樣。”張明睿嘆了口氣道。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許昌樹的主意肯定是不用打了。
多少還是有些可惜的，畢竟不管從哪方面說許昌樹其實都挺適合去科學院。
“其實沒什麼不一樣的。有些人就是有那個魅力，讓人願意離得他近一點。當然最重要的是，在這裡的確能出成績。不止我一個人有這種感覺。”許昌樹很中肯的說道。
張明睿點了點頭，這句話讓他對其他人也不抱太大希望了。
許昌樹起碼還是從燕北調來的，其他數研所的教授基本上都是考進來的，這也意味着其他人的沉沒成本更高。走了之後再想回來估計難度會變得更大。
就算喬澤不是小心眼，現在喬澤可不是所長。更別提那位徐院長也不是省油的燈。
“行，我明白了。那今天就先這樣吧，我先走了。以後有機會再合作。”張明睿站了起來，伸出了手。
既然已經確定了人家不打算離開，那也沒必要繼續死纏爛打。
“謝謝張院士的看重，期待以後能有機會合作，我送送您？”
“不用了，你忙吧，我正好一個人走走。”
“那行，您慢走。”
……
張明睿直接回了招待所，沒多久，其他三個人也都回來了，也正如他所料，問了一圈，沒人願意挪地方。
“虧我剛剛還以爲那小傢伙終於大方了一次，搞了半天他是篤定不會有人願意走啊！”當得知張明睿親自出馬去請許昌樹也被無情拒絕之後，周良忍不住吐槽了句。
“也不能說的這麼絕對，我覺得喬澤應該也沒那麼大把握。最多也就是認爲真願意跟我們走的人也不會太多，起碼他看好的核心教授肯定不願意跟我們走。”馬旭明很中肯的說了句。
“你要這麼說不如說喬澤對我們有信心，肯定不會做把人都挖走的事情。”
“得了，總之是沒人肯跟咱們走。哎，看來現在華科院的招牌也不香了啊。還得是西林數研所啊。”
張明睿總結了句，也讓幾人同時默然。
頗有種我特麼好不容易混出頭了，時代卻變了的荒謬感。
不甘心，卻毫無辦法。
“算了，訂票走人吧。”
“不通知一聲學校？”
“有什麼好通知的？缺了那頓飯？別說現在開學季，大家都忙。就算閒着，估計那位也不想跟我們碰面。”
“也是，早點回去算了，還一堆事呢。也省得看人家臉色。”
“嗯，十一點十八分的高鐵，應該能趕上吧？”
“保險點，還是訂十二點的吧，二等座，這次來沒什麼收穫。”
“嘿嘿，也不能說完全沒收穫，好歹帶了個u盤迴去，夠研究一陣的了。”
“哎……”
……
就這樣四位院士悄無聲息的走了，沒帶走一片雲彩。
最先注意到的就只有豆豆了。
小傢伙當然沒忘記通知了喬澤跟蘇沐橙一聲。
兩人也都沒放在心上。
在喬澤看來，人家來的目的達到了，然後扭頭走了，這很正常。
學校這邊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鄭路華來到招待所請人直接撲了個空，一個電話打過去，才知道四位院士已經上了高鐵。就挺愕然的……
“這……張院士，您這是對我的接待工作不滿意啊，怎麼能不說一聲就走了呢？起碼也要讓我安排個車送大家到高鐵站啊。”
“鄭校長客氣了，真不是不滿意，主要是考慮今天恰逢開學，想到你們工作很忙，乾脆就不辭而別了。主要是託喬教授的福，這次我們收穫很大，對了，幫我感謝下喬教授。”
“張院士太客氣了，行，感謝我一定帶到，幾位一路順風。”
“謝謝。”
掛了電話，鄭路華立刻給陳遠志去了一通電話，彙報了這件事。
“走了？”
“是。”
“哦，那就別管了，先把開學這攤子事做好。”
“好的。”
掛了電話，鄭路華嘆了口氣。
他這個主管教學工作的副校長，現在是越來越看不懂學校。
以前的學校真不是這樣的。
起碼像今天這樣如此多的院士來訪，肯定不會就把接待工作丟給他了事……
哎，心累。
……
西林工大，數學院男寢，402寢室。
當陳藝文拎着大包小包走進寢室的時候，突然躥出兩個人，瞬間便完成了人體行李分離術。
胖些的負責控制住這傢伙，瘦子則開始翻找行李。
“老顧，快，找找有什麼好吃的！看看上學期帶的香腸今年帶了沒。”
“艹！你們兩個是饞瘋了吧？餓死鬼投胎？”
“別廢話，爸爸吃你了點土特產，回頭給你個重磅消息，保證讓你覺得值回票價。”
“艹，你們倆的話我能信嗎？別特麼亂翻，那還有帶給我家婷婷的。”
“呵呵，我倆話的不能信？這樣先給你透露一點吧，學委有了。”
“艹，學委有沒有關我屁……等等，學委有了？哪個學委？”陳藝文突然停止了掙扎，詫異的問道。
“廢話，在這個寢室裡咱們說的學委還有誰？”
“你們的媽媽有了？！”
“尼瑪，老顧，把他帶的好吃的都拿光！家奴不值得同情。”
“哈哈，那還用你說。”
“行了，你們夠了！老顧，別忙着翻東西了，趕緊細說……蘇學委是怎麼有的？”
“陳藝文同學，你不對勁兒。蘇學委怎麼有的這種事得問喬神啊，你問老顧幹嘛？”
“張舟同學，你夠了！別害我……那可是咱媽……”
“你們兩個真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