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不了承上啓下的科學大佬，但能讓這樣的大佬懇求自己也是種不錯的體驗。讓洛特·杜根意外的是，愛德華·威騰還真滿足了他這幼稚的惡趣味。
“如果你堅持的話，好吧，杜根先生，我懇求你幫助我處理我走之後的一些事情。”
這讓洛特·杜根突然覺得很沒意思，說道：“其實我開玩笑的。”
“我知道，但接下來我們要聊的事情就不是開玩笑了……”
接下來便開始了認真的談話。
像愛德華·威騰這樣的大佬想要換個地方去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必然是有許多事情要提前交代好的，這方面兩人還是有默契的。畢竟在當前的環境下，這個決定肯定是不能公開的，不能讓更多人知道。
也就是說走之後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洛特·杜根幫着安排。
不過對於一位心思縝密的數學物理學家而言，當心頭有了這個念頭之後，便已經將所有事都想得很清楚了。
所以談話進行了半個小時，他便將接下來的安排都交代的清清楚楚，洛特·杜根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幫他執行到位就好了。
涉及到的人跟事，都沒有洛特·杜根的資歷，也不難解決。主要壓力其實還在愛德華·威騰身上。
說完了正事，洛特·杜根才問道：“好吧，你打算以什麼理由留在華夏？”
“學術會議之後，西林會邀請我去參加一個課題的研究，然後我會去西林，並接受聘請，然後申請長期居留。不過這些都是小事，我相信喬澤會幫我安排好的。”愛德華·威騰笑着說道。
洛特·杜根也笑了，好吧，他也說了句蠢話。
大概沒有哪個現代化國家會拒絕愛德華·威騰這種純理論向的學術大佬，更別提還有喬澤那樣的逆天存在。
於是這位數學院院長立刻岔開了話題，說道：“對了，今年諾貝爾獎馬上要揭曉了。現在瑞典科學院怕是很糾結呢。”
“嗯，但你覺得該怪誰呢？”愛德華·威騰摸了摸下巴，頗有深意的說道。
“額？”洛特·杜根愣了愣，隨後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其實他跟愛德華·威騰一樣，都不喜歡聊關於政治方面的東西。
哪怕學院跟研究院裡總會有人臭罵1900號的是是非非，兩人也很少會參與其中。高智商的人羣只會看最本質的東西，對於那些虛擬的許諾從來不會當真。
人類社會最基本的規律就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物質決定意識。
對於一個身背數十萬億的債務，還有無數寄生蟲趴在上面吸血的龐然大物而言，誰在那個位置都一樣，無非是帶着鐐銬熱舞。
最可怕的是，不管誰住在那棟樓裡，首先都必須要滿足那些寄生蟲的營養。
同時爲了那一張張選票，還得給出足夠的福利。
這不管是在數學還是物理上，都是一個悖論，物質不可能憑空產生跟消失。
卻沒人敢於喊出，讓兩代人多吃點苦，多幹點，少要點，還清債務再次輕裝上陣……
當然就算髮出了這樣的吶喊大概率也沒人搭理。憑啥福克斯排行榜上那些大富豪們不把資產拿出來還債，讓普通人花兩代人來吃苦？
社會已經過了磨滅個性，追求共性的時代，跟無數追求個性的人講集體主義跟犧牲精神，無異於癡人說夢，對牛彈琴。
具體到喬澤跟瑞典皇家科學院的恩怨，無非是蘭利一次失敗的嘗試。
所以怪誰呢？
最終兩人的對話以一聲長嘆結束。
“哎……”
……
對於洛特·杜根來說，談到這個問題，嘆口氣便也過去了。
但對於瑞典皇家科學院來說，這卻是要面對一個真實的且不可避免的難題。
歷史上從沒有過，一個世界級科學獎項的發起者，同時也是另一個世界級科學獎項有力競爭者的情況。更別提喬澤成立的科學獎還是諾貝爾獎的有力競爭者。
最讓評審委員會糾結的還是，喬澤已經公開宣佈過未來不會去領取任何瑞典皇家科學院授予的獎項，當然也包括諾貝爾獎，但他們還是得硬着頭皮認真的是否該把今年的物理學諾獎頒發給他。
即便如此，喬澤依然是今年物理學獎最熱門的人選。
那些有推薦資格的物理學家跟科研機構可不會管評審委員會是個什麼想法。評審委員會收到的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推薦信都是寫着喬澤的名字。
當然這也不能怪這些科學家跟機構。
畢竟喬澤前一年在物理學上的成就太過輝煌了。
解決了楊-米爾斯方程跟質量間隙問題，爲量子物理奠定了數學基礎。
順手提出的蘊含量子理論，讓人類首次找到了引力子存在的間接證據。
根據諾貝爾獎的評審規則，如果這兩個成就不是在同一年度內做出的，足夠拿兩次物理學獎了。如果推薦信寫的別人的名字，最後得獎者不是喬澤的話，那曾經還在世的物理學諾獎人選，也會覺得臉上無光。
這樣都不能拿獎，那他們之前拿的獎算什麼？
而今年的物理學獎最終得主如果不是喬澤的話，換成誰大概都不是驚喜而是驚嚇。
如果說克拉福德數學獎，還會因爲關注的人太少，影響不會那麼顯著的話，那麼諾獎可是全世界都會關注的。除了喬澤外不管選了誰上去，大概都要被人拿上顯微鏡去找亮點。
親，你獲得了啥成就比搞定質量間隙問題以及給出發現引力子的方法更牛逼？你是今年評審委員會主席的親兒子麼？
最可悲的是，如果今年的物理學諾獎得主不是喬澤的話，怕是其他獎項也會順帶着被質疑。
此時擺在物理學諾獎評審委員會面前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
已經陷入了，即便喬澤明說了我看不上這些獎項，但他們卻不得不選喬澤的地步。
對於評審委員會來說，這多少是有些憋屈的。
曾經他們可是能決定一個科學家前途的人，現在成了等待他們評審的科學家能決定他們的前途。在諾獎的百年曆史上，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人真不多，愛因斯坦勉強能算一個。
最誇張的是走到即將十月的時候，人選即將出爐的時候，甚至有候選者主動想辦法給評委會帶話，如果最終走到最後兩個人選是他跟喬澤的話，請務必不要選擇他。
這也可以理解，真正的學者沒人願意被無數普通人拿着顯微鏡去探究。對於這種黑紅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科學家，大概率也不可能走到最後這一步，否則諾獎早就沒救了。
所以在這個十月，物理評審委員會竟然發現，他們其實已經沒了選擇。
人選擺在那裡，哪怕那個人曾經舉起手抽了他們一巴掌，也還是得硬着頭皮把這個名字放到第一位。
是的，此時最終會議上就是這種情況。
本來，最終確定人選要幾天後的，但似乎沒那個必要了。
“好了，關於喬澤，我覺得沒什麼好介紹的了，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舉手投票吧，選擇喬澤的請舉手。”
挺好，所有人都舉起了手，全票通過。
理論上說，他們的內部會議是應該絕對保密的。評審們不管是支持還是反對，都不會傳出去。但今年這情況明顯不是理論能解釋的。連進入最終對決的候選人都知道自己入選了，還託人傳話，他堅決不想拿獎。
這便讓內部評審會議成了一個笑話。
誰投了反對票，萬一被傳出，評委也怕一堆罵聲。
“很好，那麼支持克里斯汀……算了，不走流程了，就這樣吧。”今年的評審委員會主席卡爾·約翰森百無聊賴的說道。
人家都已經找人帶話不想選了，沒必要多此一舉。
呵……
只是想到今年就連世界那些專門針對諾獎給出盤口的公司，都放棄了今年的物理學獎，他便覺得今年這評審委員會主席當的還真沒什麼意思。
不過此刻他想到了老友諾富特·安德森跟他說的話，突然又釋然了。
挺好的，既然全世界都等着看他們的笑話，那就讓大家看個夠吧。反正這次不止是他們的笑話。
……
另一間會議室裡，卡爾·約翰森的老友諾富特·安德森正在發言。
這裡正在進行的是今年諾貝爾化學獎歸屬的討論。
“現在討論的來自華夏的喬澤……”
說到這裡，諾富特·安德森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推薦他的理由，大家都知道的，是基於他開發出了顛覆性計算材料模型方面的貢獻。這一模型極大地推動了材料科學的發展，使科學家能夠以前所未有的精度預測和設計新材料。
其模型的顛覆性主要體現在它提供了一種能夠在原子級精確模擬複雜化學和物理過程的方法，從而幫助科學家理解和預測材料在特定條件下的行爲，並能逆向還原材料的實驗室過程。
同時該模型還能幫助科學家在不進行昂貴和時間消耗的大型實驗的情況下，快速篩選和繼續優化新材料。以達到快速出成果的結果。
通過這一創新的計算模擬工具，讓科學家們可以更有效地探索未知的化學空間，加速新材料的研發，爲解決全球挑戰如能源、環境保護和健康提供了新的工具。現在請投票吧，覺得喬澤應該成爲今年化學獎得主的請舉手。”
當諾富特·安德森也舉起手，再次全票通過。
挺好的。
想來當這個獲獎理由發佈到瑞典皇家科學院的官網上，應該能讓許多人回想起1900號的晚宴上，那些人拿出所謂的自研材料模型，打算當衆演示時，突然彈出“試用時間已結束，需要繼續請購買激活碼”的畫面吧？
當時這個視頻可是在許多視頻軟件上流行過。哪怕互聯網是健忘的，也能通過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喚醒那些曾經的記憶。
既然已經鬧出了笑話，當然應該大家一起分擔，總不能只看他們的笑話吧？
至於喬澤不來領獎……
無所謂了。
往好處想，還能省下兩百萬美元的獎金。
而且這些錢似乎美國人已經幫他們交過了，就挺好。
總得讓一些人知道科學家，也是有脾氣的。
……
西林，金秋十月。
對於學校的孩子們而言，秋天到來的同時也迎來了萬衆期待的國慶假期，也是下半年開學後唯一個七天大長假。
校園不可避免的開始變得冷清了些。
對於探索欲極重的大學生而言，長假即便不回家，也會選擇出遊。
不過學校裡的數研所倒是前所未有的熱鬧。
之前考覈通過的研究員們都陸續來報道了。
理論上十一長假是應該放假的，能在研究所裡混的基本都是博士生。
就不說博士了，但凡讀過理工科的碩士都應該知道，對於搞學術的人而言，放假純粹是理論上的事情。科研嘛，要有奉獻精神，人是能歇，但實驗室裡的設備總不能閒着吧？項目進度總不能耽誤了吧？導師佈置的任務總不能拖吧？
如果以上都可以，那畢業證總不能不拿吧？
更別提這期間各種生活補助一般低的讓人髮指，國家給幾百，心腸好的導師再給幾百，加起來不到兩千塊可能就是一個月的生活費了。獎學金一般肯定有，但對於家庭不算富裕的研究生來說，這筆錢是不能動的，因爲正好覆蓋學費。
即便讀到博士畢業，進了高校研究院，只要還有追求假期同樣是虛無縹緲的事情。
什麼3+3，什麼非升即走，可不是跟他們開玩笑的。
那些科研成果要求跟論文都是必須完成的任務。
並不是人人都是喬澤。
不說科研過程需要花費的時間，但凡想投一區的期刊，一篇論文從投稿，到審覈，到修改，再到好不容易過關了還要等版面排期上刊，這隨隨便便就是大半年時間。
換句話說，想要完成學校佈置的任務，幾乎是這篇論文剛投完稿，就要緊鑼密鼓的開始下一個課題的研究。否則時間上根本來不及。
更何況願意放棄原本的工作，來考西林數研所的本就是那種還有追求的科研卷狗們。
以上苦難都能順利熬過來，區區一個國慶假期有什麼不能放棄的？
所以休不休息的對於這些已經卷到習慣的年輕人來說真不是那麼重要。
趁着國慶假期趕緊來報道，順便把生活安頓好，趕緊熟悉環境然後開始工作跟學習纔是王道。
對於這些年輕的科研工作者而言，今年十月即將公佈的諾貝爾獎，同樣是他們極爲關心的。大家可都想看看，再喬澤已經明確表示了不會接受瑞典皇家科學院所有獎項的情況下，也不知道今年的諾獎究竟會花落誰家。
選中的那位是否又有勇氣去拿獎。
對於已經進入西林數研所工作的這些人而言，雖然自己肯定是拿不到獎的，但想想這事還覺得挺激動的。
畢竟那個剛出道就把一衆大佬級人物吊起來打的年輕大佬就在八樓，從某種意義上說，現在的喬澤可就是他們的主心骨。嗯，一位稍微有些年輕了的主心骨……
所以人嘛，都是會與有榮焉的。
沒有人例外。